蒋涵正或许是有些冲动了,但是他又的确却不甘心一直温吞地修炼度日。
日复一日的修炼生活是枯燥的,他一向老实,又谨遵教导,一步步地打着灵根基础,但是他又如何不想一日千里呢?
这颗内丹在他体内数年有余,已经完全能与他的身体契合而不产生排斥的现象,所以也没有带给他多年前的压迫感,想必是自己的修为已经成熟,足以将它掌控。
蒋涵正这么想着的,也悄悄为自己找了无数的借口,毕竟冒险才能获得更大的收益,他对此深有体会,而且,他也不是第一次冒险了,不缺这么一次。
再说了,竞赛进行得紧锣密鼓,他的实力不算顶尖,即便他在比赛中处处谨慎,如履薄冰,这才心存侥幸地连胜三次,如若这短短时日内再无突破,他又该如何自如地迎战?
此次竞赛,不仅有柳易寒约战,大师兄更是时刻等着看他的笑话,时时刻刻都将他压倒一头,好趁机在师尊面前将他数落,他如何能不在意?
这些年来他看似温和无害,但骨子里却是倔强不少,周围越是有人想看他身陷困境,他便越是偏偏不让他们如意。
回忆起孔淮评价他的那句不过如此,他便逐渐来气,一向与人无争的性格也因为他而转变。
他的五行灵根还差一行便能完全成型,假以时日,五行一齐修炼,环环相扣,灵气相生相辅,他不相信自己无法超越他!
既然大师兄想要证明谁才是师尊最应该看重的人,那他应战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只希望这个世界能十万字内完结,心累,明明没什么好写的怎么越来越长,是我太水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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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险与动摇
一股突然燃起的信心让蒋涵正精神一振,心中也已经下了主意,浑身的灵气随着心念暴涨。
就在这一瞬间,内丹上小小的一张封印符箓如同被风吹动一般,反复吹动翻飞,似乎发出了呼啸之声,上面的字符一亮,接着便消失于无形。
淡色的内丹颜色逐渐变深,又散发出万丈光芒,成为了通红的赤色,鲜艳而耀眼。
他的身体中,以这颗内丹为中心,方圆一公里的所有的灵气都随之调动,以赤睛兽内丹中的火系灵气而作为契机,再以火灵根为首,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又再生火,五行灵根在此被打通。
被调动的巨量灵气缓缓依照着五行顺序转动着,席卷着四周,像是形成了一个大型旋涡,令后山为之撼动,而这个漩涡的中心,则是蒋涵正。
面对唾手可得的力量,很难有人能够冷静下来,蒋涵正也毫不例外。
无数念头从他脑海中掠过,却又深深盘踞在他的内心,无可消除。
蒋涵正纠结得将衣襟都要撕碎了,脑中也不停的运转,只要他再前进一步,唾手可得的不仅是修为,更代表了他的前途与荣誉,师尊日复一日的宠爱,可以让他在大师兄面前扬眉吐气的机会……这就是他日夜所思,日夜所求!
他身为修士,却还是无法真正摒除作为人的种种欲求,更别说这日积月累的执念已经让他冲昏了头脑,他不舍得就此放弃。
而理智也在告诉他,既然选择了,便要从始至终,他不想左右顾盼,最后落得一场空。
咬了咬牙,蒋涵正强行吸收着这巨涛般的灵气,原以为会十分困难,但是有了身体内的内丹作为中介,他已经被两次拓展过的脉络,像是一个巨大的容器,从容不迫地收纳着这份力量。
一时间,蒋涵正墨发飞扬,衣袍鼓动,周身迸发出耀眼的光芒,身上稚嫩而青涩的气息似乎正逐渐被洗去。
与此同时,蒋涵正也能感觉到体内传来一种陌生的感觉,仿佛冥冥之中,与天地的联系又增强了一分,灵识能感知的范围又多了数公里,只要他一闭眼,心念之间,四周似乎皆能在他的运筹帷幄之中。
这种种迹象表明,他已经不费吹灰之力地突破了筑基中期,甚至隐隐逼近了开光期,所以他才能隐隐约约感应到这世间的规律。
他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一股源源不断的强劲力量涌上,只要他想,他感觉到自己可以瞬间将这片后山摧毁成齑粉。
赤睛兽的内丹果然名不虚传,他从未知道过突破境界会是如此轻松的事情,蒋涵正估算了一番,这其中蕴藏着大概整整一个开光期修士的灵气,再加上他自己勤学苦练打下来的稳固基础,他相信在这竞赛的短短时日之中,他还能再提升一个小境界。
虽然他还暂时无法吸收这股庞大的力量,但是他尝到了这实实在在的甜头,也不愿就此浅尝辄止。
蒋涵正信心大涨,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野心悄悄涌上,便冒出了以前从未敢奢望过的念头。
如若这一整个开光期的内丹之中全部的力量能为他所用,他岂不是甚至可能到达金丹期的修为?
放眼望去,天山之中最年轻的金丹修士也修炼了五百年以上,这绝对不是新弟子可以随随便便期望的目标,而且也有不少修炼了上千年的修士,因为心境不稳,灵根不够优异,珍稀法宝不够等种种原因而止步于金丹前。
孔淮目前是最被看好的,能够接过最年轻金丹修士一称号的人,他也的确有这个潜力,但如何说来,此时他毕竟还是止步于开光期巅峰期,正寻求着一个突破瓶颈的机会,短时间内如果没有良机,就会苦苦卡在这个关节眼上。
他已经拼命地穷追不舍,而孔淮还刚愎自用。
蒋涵正相信这就是他们之间可以追上的差距,思之至此,他露出一丝放松的微笑,又重新开始了修炼,彻夜未归。
小徒弟一夜都未归来,赫朗倒是一点都没注意到,一夜都被孔淮缠着,他已经无暇顾及到其他,这也是他第一次发现,这个平日看起来不闻烟火又清高的徒弟,也有这么烦人的一面。
他想劝他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可是无论他如何暗示,孔淮就是雷打不动,仿佛听不懂他言下的逐客之意。
望着赫朗有一分气恼无奈的模样,孔淮一向无多表情的面上,也不免多了一分罕见的笑意,一直紧盯着他不放,不知是在打量还是单纯出神。
赫朗被他盯得头皮发麻,生怕他又发现了什么关于这具躯体的异常,一拂袖子,想要直接用武力把他送出去。
谁知孔淮按住他扬起的手,却在这须臾之间,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意。
“这百年来,你倒是变了许多……不过,很好。”
他想尽可能用上温柔动听的语气和措辞,可又不善言辞,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又显得生硬,只能干巴巴地吐出几个字,但也不难听出其中的感慨之意。
孔淮顿了顿,再次与他对视,含蓄地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赫朗知晓他毫无怀疑的意思之后立马松了一口气,听着他这透露着一丝柔情的语气,却又觉得有些不对劲,疑惑地看向孔淮,一时也忘了推开他牵着自己的手。
孔淮回避开他的视线,微微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从前对师尊的印象不多,大抵也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像是对待每一位长辈一般,他作为晚辈,理所当然地接受着他的照拂而悠然自得,但也对这样的他存在一分疏离。
所以在听到师尊对他的心意之后,他才觉得惶恐而不真切,这种师徒之间的情感更是被他所耻,他猜想,或是师尊孤独久了,所以才会对与他常伴的自己产生了错觉般的情感。
但是此番归来,他见到了一个与从前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师尊。
仍旧是那副绝美的皮囊,容颜不曾老去半分,眉眼间那股终年的寒意却又融化了大半,清冷但绝不冰冷,自矜却不自傲,不再端着真人的架子,不理人事,就连外门弟子、杂役弟子甚至是兽园里的灵宠也会理会。
他不再是习惯终日待在阴暗的洞府之内修炼,更是向往着外界的生活。
孔淮能够感知到,师尊的修为在这百年之间,竟然一点都没增加过,而他看起来似乎也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修为高低,除去例行的修炼之外,并不似寻常修士一般执着于此,反而是经常去些亭子里,后山,看书作画,或者干脆直接看着蒋涵正练剑。
修士所避讳的食五谷他也不放在眼中,会像凡人一般浪费时间休眠,美名其曰放松。
他印象中九天之上的人,忽然落地,重新出现在他眼前,即便不将他珍贵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可是孔淮还是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距离在和他拉近,真切地感受到他的情绪与存在。
这百年之间,他如何会转变成这种模样呢?能让他改变的人,又是谁?蒋涵正吗?不能不承认,单单是这点,便令人嫉妒。
孔淮似乎逐渐能理解了过去被他所不耻的师徒之恋……师也好,徒也好,都仅仅是修士,也是未升仙的凡人,会被七情六欲牵绊住,是再正常不过的。
或许,他也应该向如今的师尊学习,如何才能让自己看得通明些。
细想他过去的岁月,自他被测试出绝佳的单灵根之后,合家欢喜,将他送到天山,门派也对他寄予厚望,对他谆谆教导,灌输着与修炼有关的一切字眼,于是幼年到青年的他,世界中只有修炼一词。
他也以此为目标,带着因久居上位的实力而养成的清高,在这条路上前进,从不旁视。
就像是拼命赶路的旅人,只一心挂念着前方渺茫的目标,却遗忘了旅途的风景。
而此时,遇见这样的师尊,他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这浮世三千,茫茫世界,没有自己心之所向,即便是生存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是修士,所以自然而然地也随波逐流,要去追求修为与得道成仙。
可升仙之路漫漫,千年来,无数修士追逐,却只有寥寥几人如愿。
更何况这真的便是他一心所愿吗?漫长的修真岁月,他愿意日复一日地孤独与前进吗?
若是以前,他必定会觉得是无稽之谈,可如今,他却动摇了。
他体会过万人羡慕的目光,也尝过力量的滋味,起初的确是沾沾自喜,热血沸腾,满怀壮志,可麻木之后,他已经可以将之视为粪土。
现如今,他倒是羡慕起师尊花前月下的生活了,不因缥缈的道而困扰,只为了眼前的一花一草而动情,活的那般惬意自在,另有一份令人惊叹的魅力,这或许也是他为何能吸引着自己的原因?
既然身为真人的师尊能轻易将这些束缚脱下,那他为何不能也为他稍稍停下脚步?孔淮回神,眼中覆盖上一层朦胧的笑意。
“明日大赛又临,师尊会前去观看么?不过,不是看他,是看我。”他强调了后半句,所指的“他”显然就是蒋涵正。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人之间要微妙地转换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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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兽抢杀战
如若孔淮不这般刻意提醒,师尊必定是不会注意他的,哪怕他表现得如何出彩,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夺取,但是却还是不能让他称赞上半句。
他大感挫败的同时,却也想通了不少,蒋涵正一直以来都表现平平,每次赛后都能负伤,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自然能吸引到师尊的关怀。
而师尊又偏偏吃软不吃硬,与顺风顺水的自己一对比,哪个更博人爱自然一目了然,就像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一般,师尊会遗忘他,似乎也不奇怪。
“你的表现无可挑剔,不需要我操心。”赫朗回答地模棱两可。
孔淮靠近一分,像是逼问,又像是在怀念,“师尊说过,我是您在世上最骄傲的存在,是您与天山、与人世间的羁绊,挂念……那如今呢?您还可记得半分?”
他从前对师尊的说辞感到别扭,但现在听起来倒是十分顺耳,越听便越觉得得了慰藉一般,之前几日在蒋涵正处受的郁气也消散了不少。
赫朗眼皮一跳,也不记得原身是否说过这样的话,但还是忍不住打断,“孔淮,时日不早了。”
“师尊以前都是唤我为淮儿的。”孔淮拉住他的手,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抵不住他灼灼的注视,赫朗妥协,“淮儿——”
熟悉的昵称所带来的感觉却是陌生的,孔淮的嘴角还未来得及扬起,却只听到面前之人的薄凉话语。
“百年已过,这些往事早已随风飘去,怕是忘了。”
孔淮不言语,面色微沉。
他不会注意不到,师尊似乎不愿意再提起他们之间的过往……也罢,忘却前尘,重新开始也不错。
赫朗也不愿太过分,点到即止,“夜色已晚,如若你不需要为明日备战,歇息一会儿也好,仔细想想你应该寻的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哪条路才是最适合你的。”
最适合他的路?这人是在暗示他,自己近日想要回心转意的态度是错误的吗?
孔淮皱眉,略微不满,望着面前伤人而不自知的师尊,产生了一丝惆怅。
他何尝不想坦然一身,不做纠结,潇洒度日。
虽然孔淮风光多时,在竞赛上也大展身手,似乎看起来从来不会在修炼上遇到问题,但是他心中也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苦恼。
他少年时期的修为也是如同蒋涵正般一日千里,而由于单灵根的优异资质,他甚至不用特地打基础与重复枯燥的修炼生活,也能不费吹灰之力的赶超一派新弟子。
可是在离开天山,外出修炼之后,他的修为进展便慢下来了许多,这其中有许多原因,还实属正常。
但是在几年前,他第一次听到师尊重新收徒时,他的心境便凌乱过一次。
凭借着静心咒等一系列外用的丹药符箓,孔淮很顺利地将心境中所有的杂念摒除,于是也不将此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