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还做了另一个重大决定。
白锦寅深呼了口气,身子紧绷,声音微微颤抖:“松,前面停下车。”
秦松看了他一眼,一边找地停车一边疑惑问:“怎么了,急着上厕所?”
白锦寅紧要嘴唇不说话,等到车子刚停下,表情纠结的宛如个慷慨就义的英雄般,他沉默了片刻忽然扑向秦松。
淬不及防下,秦松脑袋和车窗玻璃来了个亲密接触,疼的呲牙咧嘴正想发问,就感觉嘴上贴来两瓣软绵绵的东西。
白锦寅,这是在吻他?
刹那间,秦松脑中轰然一声响,浑然忘了身在何处,清心寡欲了四年,他几乎忘记了接吻是什么滋味。
来不及思考白锦寅为何忽然开了窍,秦松轻轻闭上眼,准备先享受这个如梦如幻的意味之吻,然而十秒钟后,他就受不了了。
白锦寅压根不会接吻,一开始嘴唇紧贴着嘴唇像饭后用餐巾纸擦嘴那般蹭来蹭去也就罢了,不一会后估计是感觉不满意,便张开嘴开始轻轻啃,偶尔还舔几下。
眼看再亲下去就成洗脸了,秦松抽出张纸巾擦了擦两人脸上的口水,把白锦寅推到在座椅后背:“乖,张开嘴。”
白锦寅轻轻“恩”了声,像接受投喂般那样张开嘴。
秦松叹口气,只能伸出手调到合适大小,而后舌头慢慢探入准备示范什么叫真正的接吻,结果只一会就感觉到了不对,睁开眼一看,只见白锦寅俩眼瞪得跟灯泡似的,就这么疑惑盯着他看,全然没有半点享受和投入的样子。
感觉到秦松停下来,白锦寅再度主动出击,他学东西向来很快,有模有样一捏秦松嘴巴,把舌头伸了进去,迟疑了片刻后,像个通了电的搅拌机般开始——搅动。
秦松:“……”
“算了,我们慢慢来,”秦松哭笑不得,制止住想极力表现吻技强大的白锦寅,“你今天怎么了?”
“我妈说如果一直性冷淡,时间久了你可能会烦,说不定要离开我,”白锦寅闷在秦松脖子里,半天瓮声瓮气说,“松,我到现在还记不起以前的事,你会不会介意这个?”
“没事,记不起就记不起,你是易晖更是白锦寅,”秦松轻轻拍着他的背,“不过有件事我很介意。”
白锦寅倏地抬头:“哪件事?你说。”
秦松沉吟片刻,还是开了口:“我介意你有事瞒着我,比如今晚退赛的事为什么不和我商量,还比如——你想复活白阿姨,你那些稀奇古怪的伙伴……锦寅,我不是在打探你的隐私,我只是想保护好你……”
一直以来,白锦寅的秘密在两人间就像层薄薄的白纸,秦松原本想顺其自然,让时间慢慢浸透,他已经独自走过了漫长而黑暗的四年,即使再等个四年也无妨,但今晚白锦寅让他有种感觉,除了退赛应该还有其他的决定。
所以,他趁着现在这个算是柔情蜜意的机会想和白锦寅好好聊一聊。
结果有些出乎意料,白锦寅轻轻呼了口气,再次像个孩子样把头埋在他的肩窝里:“这事我本来打算一会回家告诉你。”
这是白锦寅做的第三个决定,白汝莲离去,不仅让他第一次面对生离死别,还在他心里留了一颗强大的种子,短短几天里,白锦寅就像个刚蹒跚学步的婴儿被硬生生拔高成了少年,过程痛苦却效力极大。
秦松微微一愣,下意识抱紧了白锦寅,这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时隔四年之后终于又回来了,那不是简单的爱情或者亲情,而是只有两个历经风雨的恋人间才有的一种奇妙的东西,就像两道原本各不相连的生命线骤然交叉在了一起。
十多分钟后,车子来到了巷子口,这十多分钟的路程里,秦松的心情就像马上要第一次蹦极般,看似表面平静无波,实则翻山倒海,一会他会听到什么,见到什么?
走进小院关好大门,白锦寅忽然对着空中招了招手,秦松疑惑看去,只看到了朦胧灯光下淡淡的雾霾和夜色中半隐半露的高高楼顶,短短几秒后,一道人影忽然出现在视线中,眨眼之间卷着股呼呼风声降落在他面前。
白锦寅指着再度把自己打扮成个开业酬宾大花篮般的歌莉娅:“二姐歌莉娅是僵尸王。”
歌莉娅冷哼一声,今晚没能去比赛现场,她心情很不爽。
秦松同样没搭理她,只是心中疑惑,僵尸王是什么?
接着,蛋蛋和菊花携手电闪而至,歌莉娅可以托大,他们可不敢,两人恭敬弯腰行礼:“蛋蛋菊花,见过主母。”
秦松:“……”
再接着嘿嘿飞了过来,扑棱着翅膀用太监那样尖细的声音口吐人言:“嘿嘿拜见皇后娘娘。”
秦松:“……”
最后一个来拜见的是后羿,它腿短不会飞也不会说话,出场方式一点也不酷,吱吱叫着抱爪行了个礼。
绕是秦松做足了心理准备,此前也听白汝莲说过,但此刻除了已经知道的僵尸竟然还有鸟和老鼠,还是给冲击的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白锦寅压根不给他消化的时间,介绍完几人开始竹筒倒豆子般从三年亡灵生涯开始,被骨龙杀了重生成人,第一个复活了嘿嘿,一开始参加比赛的初衷,再到不久前的展览馆事件,不声情并茂却说的格外详细,连什么是不死生物都科普了。
秦松从震惊到麻木,站在夜色中活像个木桩子。
在医院时和白汝莲没少谈过这事,得出的结论大概是白锦寅会类似茅山道士那样的法术,可真相比这还要惊人,死去不久的尸体均可以复活变成手下?
复活于福尔马林中的菊花,惨遭爆菊的蛋蛋,会模仿人说话的嘿嘿,还有手拿缝衣针的后羿。
市医科大学尸体复活,电视台女厕所等谜团一件件解开,秦松的心跟着起起落落,最后暗自庆幸。
还好半路杀出了歌莉娅这个神经质公主,白锦寅现在的身份还没有引起警方怀疑。
然而这庆幸并没保持多久,随之白锦寅说的话把秦松砸了个青筋暴露——
“易晖是秦君正和王胜南杀害的,过程尚不得而知,王胜南几天前同样刚死于秦君正之手。”
第78章
阳光能驱散黑夜,却照不进人心的黑暗。
城市郊外群山之中有一深潭,面积不大却极深,据说下面有泉眼直通阴曹地府,传说真假不知,名字听着倒是有点渗人,叫渊谭,因地理位置太过偏僻,平常除了住在附近的山民罕有人至。
身上牢牢绑着数块青石的王胜南便在此中。
此刻天空弯月如钩,勉强洒下几点皎洁泛于水面之上,有山风徐徐拂过,如一滴滴眼泪随风而聚又随风而灭。
白锦寅当日没有复活王胜南,虽然复活后就能凭借灵魂契约知道前世真正的死因。
过去的生命已经死亡,然而记忆却还存在。
昔日拜把子大姐,杀人凶手变成忠诚属下,不是一时片刻就能接受的。
白锦寅看向秦松:“真的要复活她吗?”
秦松沉默半响,还是点了点头。
活着的人中,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易晖对王胜南的的感情有多深,易晖长于孤儿院,王胜南对他来说是唯一的亲人,可就是这么一个亦姐亦母的亲人却亲手夺取了他的生命,可恨。
而一方面,王胜南又可怜。
她爱上了一个能亲手杀死自己骨肉的男人。
灵魂之火无形无息蔓延开来,穿透几十米深的冰冷潭水,穿过阴阳之隔,浸入王胜南已经肿胀腐烂的身躯,下一刻,她忽然抬手拨开摇曳在面前的长发,带着足有几百斤重的青石从水中一跃而出。
她依然保持着潜意识,像临死那般用手保护着小腹,恭敬对着白锦寅弯腰行礼:“主人。”
不死生物,保持生前记忆,对骷髅领主所有的爱恨情仇却烟消云散,唯留忠诚。
在水中浸泡了数日,王胜南声带早烂成了罐头,只能用意识交流,在白锦寅的命令下,易晖那日的死因终于和她一样——浮出水面。
……
终日惶恐不安的秦君正从噩梦中醒来,他梦见王胜南长发披肩,拖着长长的水迹一步步向他走来,嘴里含糊不清说着什么。
秦君正打开床头灯,好一会才勉强平复心情,擦去满头的冷汗,点起一支烟走到窗前。时至深夜,暗黄色聚光灯呈扇形打在地面,把夜色温柔切割成一块块雾蒙蒙的光明和黑暗。
这几天里,秦君正过的心惊胆战,在吃瓜群众看来,他称的上是权贵通天,别人千辛万难才能完成的事他可能只需一个电话吩咐就能办到,但现在的情况是,底牌出尽不仅没能解决,反而变得更坏。
充其量,他还不是秦氏掌门人,做不到像秦晨光那样偶尔拉下老脸可以影响警方决定,以他现在身份能做到的极致,无非就是养几个打手保镖,用钱和有限的权利去做一些对付普通人绰绰有余的事。
然而对上白锦寅,无论是一开始的试探还是最后起了杀心,没有人比秦君正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一支烟抽完,秦君正长长吁了口气,然而这口气没能呼完就卡在了嗓子眼,窗外花丛间忽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梦中见到的成真了!
王胜南披头散发,脸泡的发白发胀,两颗已经腐烂的眼珠凸在眼眶外面,披着朦胧月色一边向他走来一边娇滴滴打招呼:“君正,Dear君正,陪我去水底睡觉觉好吗?”
秦君正头皮一炸,恐惧如眼前无边无尽的黑夜般将他紧紧笼罩,浸入浑身每一个毛孔,尽管眼前女子跟块发面饼似的,但依然能看出生前的模样。
还有那声音的确是王胜南,语气却又不是。
秦君正紧紧抓住窗台才没瘫在地上,牙齿咯咯作响:“你……你是谁?”
王胜南往前走了一步,离秦君正不足一米,一张嘴吐出股泥水,水已将她的声带泡烂,只能用意识轻轻叹了一声:“呵呵,我是谁?秦君正,你说我是谁?”
藏在她脑袋后面长发中的嘿嘿用王胜南生前的声音同步翻译:“我是谁?我是你曾经的小亲亲,小宝贝啊,讨厌,你不认识人家了吗?”
王胜南:“……”
变成不死生物,对骷髅领主所有感情全部烟消云散只留忠诚,但对其他事物和感情都还在,王胜南将生前知道的一一交代后,对着白锦寅和秦松长跪不起,祈求两个愿望,第一个就是——秦君正交给她来处理。
坏人再怎么可恶也只能死一次,秦君正做过多少坏事不得而知,在已知的当中,最灭绝人性的非王胜南的遭遇莫属。
见秦松和白锦寅答应了王胜南的请求,歌莉娅和嘿嘿不甘秦君正死的这么轻快,简单商议后,既然结果不可更改,那就让过程跌宕起伏,热热闹闹,死出花样死出风格吧。
王胜南生前一职场金字塔塔尖精英,即使在最动情的时刻也没说出过这般肉麻的话,一时之间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好,她又不能反抗,毕竟主人白锦寅等人可就在不远处看着呢。
就这么一愣神功夫,秦君正从恐慌中清醒过来忽然转身就跑,他边跑边凄厉大喊,活像吹响了生命终止章的号角
最先赶来的是保镖和值班保安,见平日一副好修养的秦君正竟然光着脚丫子连滚带爬,连忙拉响了警报器。
不一会后,整个秦氏庄园灯火通明鸡飞狗跳,然而保安里里外外查了个遍,什么都没发现,只好团团围住瑟瑟发抖的秦君正,等待下一步指示。
很快,一家之主秦晨光拉着脸在王幽兰的搀扶下走进客厅,他眼神冷冽扫了乱糟糟的众人一眼,最后停在秦君正脸上:“嗯?”
秦君正心一抖,周围层层熟悉的人影和光亮让恐惧消散大半,理智也跟着归位,当下勉强一笑:“爸,我刚才做了个噩梦。”
“什么噩梦?”秦晨光声音不怒自威,能让一个成年人吓成这样,恐怕不止噩梦那么简单。
“我……我梦见鬼了,可能这几天休息不好,压力有点大,一睁眼还以为是真的……啊嗷~~~~”秦君正正想找个能说得过去的理由,忽然捂着屁股从沙发上一跳足有半米高,五官扭曲到变形在地上滚来滚去惨叫。
此时灯火通明,客厅亮如白昼,又有十几人门里门外守护,不可能众目睽睽下受到伤害,有心事缜密者伸手在沙发上摸了几个来回,上面平平整整,没有什么能伤害到人的尖锐物体,这是突发了某种疾病?
亲妈王幽兰心疼的坐不住了,一边让佣人赶快叫医生,一边对众保安大喊:“快,快摁住他。”
女主人发了话,数名膀大腰圆的保安一拥而上,不顾秦君正的挣扎和拒绝,摁住他的胳膊和大腿不由分说抬到了沙发上,然而屁股和沙发接触的刹那,秦君正惨叫声再次拔高了一个音调,听的人汗毛倒竖。
这时,有眼尖的人发现了不对,秦君正恐慌之中只穿了条白色内裤,此时内裤后面中间,一朵鲜红的花朵正慢慢绽放。
没错,秦君正此时受的痛苦级别堪称失禁级别。
为了大戏精彩纷呈好看,王胜南出现先击破其心智,接着是潜伏在沙发垫里面的骷髅鼠嫦娥用钢针扎其菊花,物理和精神攻击一样先来一发。
众人面面相觑,从小养成的世界观限制了他们的想象力,几乎所有人冒出了用一个想法——难道是痔疮犯了?
下一刻,门外忽然有个女声娇滴滴大喊:“妹娃要过河,君正哥哥你来背我嘛~~~~”
众人一愣,但没有人害怕,一来这里十几人个个是精壮汉子,随便一个出去都能一打三,胆子也比正常人大不少,当下门口几人打开强光手电循声照去,然而没等走到,这女声在完全相反的方向悲悲切切唱到:“我曾经爱过这样一个男人,他说我是这世界上最美的女人,这个被我深爱的男人,把我变成世界上最笨的女人,他说的每句话我都当真,他说最爱的我的唇……”
歌声凄凄惨惨,在空中飘来荡去,最可怕的是到最后几乎是一句歌词换一个方向,速度快的令人头皮发麻。
有保安忍不住小声嘀咕:“不会是青翼蝠王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