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下来,在偶尔聊天之后,似乎是与他一样意识到在规则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可做,周祺然竟然表示要主动帮忙。
不得不说周祺然所携带的规则之力是决定性的,周祺然以他的能力为崭新的世界订立了一套规则。这样强大又不讲道理的能力,秋博宇以往只在魂界的某批人身上见到过。带着试探的心情,他询问对方身上是否有荆棘环标记。
荆棘环之所以会被命名为荆棘环,是因为他们身上会有掩盖不了的荆棘环状印记。
秋博宇原本以为,周祺然明显和自己当初收养的小女孩一样来自人界,身上应该不会有魂界中人才会有的荆棘环印记。
却没想到,真的有。
因为是在后腰处,要扭过头去刻意找才找得到,周祺然发现的时候也有些惊讶,显然这不是他天生就有的印记。
周祺然加入了他的研究,一同重塑这个世界。虽然他对研究一知半解,但是他的能力胜过那些积累太多太多。
虽然周祺然订立了一套规则,但是研究并不如他们想象的那般进展迅速。为了提高效率——秋博宇到现在都觉得周祺然是想省事,周祺然提出将世界切割成五个部分的想法,甚至因为规则是他订立的,他自顾自称其为修真界。
秋博宇辅以天堑林进行切割。
而后,周祺然便下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不运行一遍怎么知道bug在什么地方?”对方撇嘴道,“这个地方我算是待够了,我还是去那个世界里生活看看吧。”
“那你出事了怎么办?”秋博宇忍不住道。
“出事就出事咯。”周祺然不像常人那般对死亡带着几分恐惧,直接道,“大不了就是死。”
于是在周祺然的坚持下,他洗去了在规则域待过的记忆,进入了“修真界”。而自己意外发现他身上的戒指来自魂界——在规则域完全没有任何的感知,正好能借修改其数据来达到帮助他的效果。
规则本身进入了世界,如周祺然所说,确实能靠无意识的修改让世界的运转趋于完善。
随着周祺然的行动,规则自发完善,秋博宇也无声地陪伴在其左右,看着他的修炼时光,看着他逐渐放开手脚。若说一开始他还带着几分看研究品的探究心态,到了后来,便只是陪伴了。
能对戒指数据进行修改,说不定还是靠他的能力。
而后,在周祺然的自言自语中,他发现其过往,知晓妹妹这唯一亲人的死去对他打击很大,便与参与法则交易,让它将妹妹周祺妍的灵魂引渡过来。代价是他在修真界给参与法则留出一片容身之地。
以中州为主体,东域是周祺然挺有兴趣的部分,西域是留存原先的规则之力的部位,南域规则已经完善得差不多了,能拿出来的,就是周祺然还在的时候,没来得及处理的北域了。
残余法则逃了,不在北域——它定然是借其他的手段藏起来了。
秋博宇意识到了危机,同时也明白了他自己的心意,便制定了一个冒险的计划。
所谓的“故事”,便是这时候产生的。
在他以法则之力进行操作,结合身为规则的周祺然本身的喜好,一本以这个修真界为舞台的小说就这么出来了——令人意外的是,因为周祺然似乎是“规则”或者说“提供剧本”这样的定位,他在小说之中并没有出场。
在根据以周祺然喜好为基准的小说对世界法则进行调整后——不外乎就是提前准备好里边会出现的秘境或是奇异之地,他根据自身的情况,修改了一部分的内容,同时为自己留好后手,以免出差错了还没有补救的手段。
准备好各式各样的手段之后,秋博宇便如周祺然一般洗去记忆,借“主角”的身份出现在修真界。
不过令秋博宇更没想到的意外还在后边。在他离开法则之位,进入修真界的时候,他的女儿竟然借“系统”在接触修真界!
所有的记忆全数恢复,宣告一切的终结,秋博宇醒来之时,发现自己回到了规则域。
他下了石台,将失去主人而散落四周的记录重新收回。原本被密密麻麻文字覆盖的祭坛,重新展现出了它原本的模样。
用于联系规则的金线彻底断去,不过此时的秋博宇也不需要它们来维系自己与修真界之间的沟通了。
他长舒一口气。开始规划自己接下来的行动。
第387章
头疼欲裂, 仿佛有什么东西吸在自己的眉心处,试图钻个孔跑进来那般,周祺然被疼痛夺去了所有的注意力。
周祺然一直听那黑雾念叨要夺去自己的身体, 没想到对方现在会这么简单粗暴地行动。
周祺然借神识对其反击, 万幸的是神识能起到防护作用,至少没让那黑雾嚣张。
黑雾想入侵, 周祺然防护,一攻一防, 竟是陷入了僵持之中。这般痛苦的拉锯战之中, 周祺然竟是不知不觉回想起了与秋博宇的过往。
最初不过是带着亡羊补牢的心态, 正巧人也在东域,所以出手救人,没想到后边的发展那般疯狂。
主角变得不像主角, 甚至最后告诉他本来就不是主角,只是借主角身份出现的其他人等。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关注那小子的呢?
周祺然已经说不清具体的时间段了,只觉得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小子就入侵了自己的生活。自己对其嫌弃厌烦的同时, 却也无法将视线从他身旁移开。
原书中的主角,正是自己最欣赏最喜欢的那号主角,因为原书中所有的走向都随着自己的喜好来, 所以他毫不怀疑主角最终会成长成那副模样,而借此给了自己一个抗拒对方的理由——自己已经明白了他的“本性”。
说到底还是害怕吧。现在的秋博宇越积极越踊跃,他就免不了消极地想——待到主角的热情下去了,或是修为比自己强, 需要自己追上去了,是否就被弃之如敝履?
这是一个不太好的猜想,却符合他一直以来对感情一类事物的认知。
沧海桑田,海枯石烂,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不变的,事物终将迎来它的消亡时刻。何况是感情这种靠肾上腺素和多巴胺维持的无形之物?有血缘维系的亲情都能那般轻易地消失,仿佛先前的一切都是镜中花水中月。
有时候周祺然恨不得自己当初不要那么幸福,这样到后来的落差也不会那么大。
许下承诺说以后要一同前行的妹妹,也能在一个他没注意到瞬间悄然消失。
在知道妹妹死去的那一天,周祺然知道,他所有的一切,全都崩溃了。
他不喜欢受到管制,只愿意为了自己而活,当初甚至被人直言“冷情又极端”。
可是他经历的事情,让他积极不起来。他就像是一个在沼泽之中渐渐下沉的人,明白自己陷入了一个危机之中,却还是拒绝周围所谓的帮助——谁知道从沼泽中出来了,会不会陷入更大的危机。
带着这样自暴自弃的心态,他在现代世界冷漠地拒绝所有的追求,以恰当的态度面对那些想和他打好关系的人。来到修真界之后,一开始还算小心翼翼,一点点去探知这个世界的常识与运转的方式。当摸清了一切后,他就变得嚣张起来。就好像是笼中的野兽解开了枷锁。没有所谓“后顾之忧”的他在修真界随心所欲地生活。
及时行乐,为自己而活,嚣张肆意又随心所欲,周祺然在修真界的生活足以称得上快活——也就说得上快活了。在他心中,这样的生活状态和在现代世界没什么两样。如果让他下一秒就穿越回去,重新当个现代人的话,他也能马上重新适应。
横竖心理落差大这种情况他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没关系,无所谓,就这么麻木地活着呗。
却没想到,这样的情况下,还有个名为秋博宇的傻球擅自闯入他的生活。
他像个追星的脑残粉,做出了不少疯狂的行动。明明本身智商不低,在自己面前总露出有点傻乎乎的笑容。
什么时候动心,什么时候开始极力去否认这样的感觉呢?
周祺然下意识害怕去承认这是一段感情——仿佛这样子就盖章了它注定消亡。
他在人与自己之间划下了一道安全距离,其他人都比较识相,不会越线,只有那傻球,就像是不会察言观色那般,频繁踩线,让周祺然长时间处于一种焦躁的状态。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当到达了峰值之后,要迎接的就是大滑坡了。
周祺然疯狂给自己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解释他的行动,来解释他的慌张。
但是……
在他陷入心魔期,灵气无法动用,那傻球却还不离不弃地跟在他身旁的时候,就有什么东西开始产生变化了。
明明他已经陷入了那般的弱势,为什么这傻球还保持着原本的态度?为什么他明明都赶他离开了,他还是死死跟在无利可图的自己身旁?为什么明明他有更好的大腿抱,却还在自己这儿纠缠?
为什么……
强势与弱势的情况颠倒之后,秋博宇打破了他自欺欺人的消极猜测——即便是他处于弱势的时候,他的态度也没有半分改变,甚至还更加体贴细心。
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呢……
周祺然竭力想证明自己讨厌秋博宇,却还是不知不觉放松了态度。
如果秋博宇不主动逼迫他,他恐怕会拒绝认清自己的感情,同时死不承认——过往的阴影让他害怕承认感情的存在。
如果是一开始就注定坏掉的玩具,那他宁愿一开始就不曾拥有过。如果感情终将走向消亡,那他宁愿从一开始就没有——没存在过的事物,自然也谈不上消失这回事。
这般痛苦的情况下,周祺然控制不住自己去想秋博宇。
也许……自己比想象中的还要喜欢那傻球也说不定。
先前的相处细节全数浮上心头,他嘴上嫌弃对方肉麻,也不给对方再进一步的机会,可是……
并不讨厌。
只是心理下意识地进行抗拒,想要继续维持自欺欺人的假象。
啊——
他真是——
——可笑啊!
不知何时,在这样耗费精神的拉锯之中,似乎出现了其他人的声音。
“我看到了什么?”
陌生又似曾相识的声音响起,令人只觉得浑身不舒服。周祺然定了定神,分出了些微的精力去注意这陌生的声音。
难道还是那黑雾的手段?
黑雾没有一刻停下过攻势,想要一举侵占周祺然的大脑灵台处,可是周祺然也没有一刻放松过防护,没能让黑雾得逞,却也没有余力将他赶出去。
“嘿嘿……你身为规则,为什么还会这么简单被钳制住?”
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规则?自己是规则?什么意思?
黑雾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攻势越发猛烈,周祺然差点失守,分不出心力去思考这件事。
似乎是见周祺然情况的确窘迫,那女声沉寂了很久,再度响起。“有外来之人是正常的,用你所有的力量,去认定那恶心的玩意没办法夺去你的身体。”
这是什么意思?
等等……规则?认定?
周祺然福至心灵,就像是练习过很多遍那般,精神一凝,以他能拿出的最强大的力量去行动。
不多时,在一片黑暗之中,周祺然身边竟是逐渐飘出了丝丝缕缕的金色光辉。
黑雾如遭重击,竟是节节败退,狼狈地被赶出周祺然的大脑之中,消遁无形。
身上的束缚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周祺然瘫坐下来,低喘着气。
刚刚那个……算什么?
自己为什么知道要怎么做?
黑雾似乎是离开了,或者说是逃跑了,没一会儿周祺然就感觉到身周传来的排斥,似乎是不乐意让他待在这儿。
被先前的痛苦所消磨,周祺然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力气,当即任周围的环境将自己排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