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今日又是喝的烂醉,回来时看到外面有光,这才找了过来。
百里安出来的仓促,里面只着一件单衣,外面则披着雪白的狐裘,松松垮垮叫发带系着的头发披散下来,叫灯笼的光一映,就是这荒僻之地从未见过的旖旎景象。
“两位兄台,你们可否见过一个女子从此地经过?”
两人对视一眼,被酒气醺红的脸露出一个笑容来,“见过。”
百里安一喜,“那她往哪里去了?”
“往那边——”
百里安却疑惑,脚印断的地方,和这两人指的是相反的地方,但他看两人烂醉,想来也只是消遣自己,于是也只是笑着道了谢,转头走了几步,听身后两个男子说他是艳鬼,一下气的他脸色发白,眼见着离这两个酒鬼越来越远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百里安回头一看,见两个酒鬼追了过来,吓的他也狂奔起来。只是他手上拎着灯笼,怎么也有光亮,映着明晃晃的雪,更是显眼到不行。
“美人,你别跑啊。”
混杂着夜风的雪花落在脸上,叫百里安生生打了一个激灵。这下好了,妙音没找到,还惹了一身骚。
“留下来陪我们玩一玩啊——”
百里安将灯笼扔开,回头往城里跑。眼见着就能进城的时候,见面前忽然多了一个人影,他这一下撞到了那人的怀里,强烈的膻味冲的他头皮发麻。
“哎哟——”那人被他撞了一下,只是往后退了一步,百里安却被他撞到倒到了地上。
那人抓住百里安的胳膊,粗声粗气道,“你没长眼睛?敢撞——”
百里安想将手抽回来,哪知道那人力气实在是大,身高体硕,跟堵大山似的。见挣脱不了,百里安只能软下来告饶道,“我只是出来寻人,不小心冲撞了你。”
“大晚上的,寻鬼吗?”
手腕被抓的要碎了一样,身后那两个烂酒鬼已经追了上来。他们手上拎着百里安方才扔掉的灯笼,走到争执的两人面前,灯笼一晃,烛光就落到了百里安的脸上。
这一下,那叫嚣的屠夫也不说话了。
“乖乖——还真叫我撞上了艳鬼。”
百里安听他一声呓语,正要说话的时候,身上的狐裘就被扒了下来。
狐裘领子上缝着珍珠,在黑暗中都熠熠生辉。百里安就怕这样胡搅蛮缠的人,他与柳青芜虽然带了不菲的钱财,却不敢外露,没有背景和地位,在这样的地方,难免会被有心人觊觎。没想到他半夜出来的急,将这华贵的狐裘穿了出来。
幸而那三人不识货的样子,狐裘脱下来之后,丢到了地上,眼睛则盯着衣着单薄的百里安。
城里早就没有亮起的烛火了,百里安心里叫苦不迭的时候,一个人就摸他的面颊,他偏头躲了一下,那手指就挑开了他的发带。
“他是人还是鬼?”
“当然是鬼,城里哪有那么好看的人——深更半夜跑出来,是要吸男人的阳气吧。”
百里安辩解道,“我是前些日子迁来宛城的……”
三人却没有听他说话,那屠夫腰间还挂着一柄尖刀,杀了太多牲畜,以至于刀柄上还挂这些碎肉。
“让我摸一摸,看看男艳鬼和女人——有什么不同。”
百里安心里直骂,正想着该如何脱身的时候,沉寂的夜色里忽然响起了一串急促的马蹄声。
那酒鬼拎着灯笼,一边照他的脸,一边在他身上乱摸,百里安是反胃的不行,偏偏那屠夫捏着他的胳膊,又有刀的威慑,百里安一时还真的找不到什么脱身的办法。
“放开我!”
“真好看……眉毛也好看,眼睛也好看……比女人还好看。”
嘴巴贴上来,腥臭的味道叫有些洁癖的百里安彻底变了脸色。
去你妈的!另一只手把那刀从屠夫腰间抽了出来,而后虚空一划,逼退那眼前的人。
“滚!”
被刀锋所慑的三人俱是往后退了一步,百里安也没有取他们性命的意思,见他们退后,就将灯笼夺过来,不想那一旁的屠夫直勾勾的盯着他,趁机忽然捉住他的胳膊,百里安吃痛,手上的刀就落在了地上。
那屠夫将刀踢的远远的,而后围了上来。
就在那人欺身上来要轻薄他的时候,马鞭破空之声传来。
这一鞭用了力道,本是赶马的鞭子,一下抽到了骨头,发出咔的一声闷响。
被抽到的酒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软软的倒了下去,剩下两人回过头,见奔至近前的马上翻下一道黑影,那影子手中的长鞭环住其中一个的脖颈,往后一扯,那壮硕的屠夫就跟个风筝似的,往后倒栽了过去。
另一个酒鬼被吓的清醒过来,拔腿要跑的时候,腰间寒光出鞘,长刀将他钉在了城墙之上。
百里安都吓懵了,他还没反应过来,那黑影就扑上前来将他紧紧抱住。
黑色的披风将他整个裹住,里面便是火热的身躯。
“找到你了。”那人浑身烫的厉害,却依旧在颤抖着,靠在百里安的肩膀上,咬牙切齿道,“你还想跑到哪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何朝炎:【扒衣服】我喜欢你好久了!
百里安:……其实我们可以日久生情慢慢培养
何朝炎:好!【继续扒衣服】
百里安:等等,我说的日是名词不是动词啊喂!
第238章 金雀翎(238)
“将军——”落在后面的人追了上来。
百里安想从他怀里挣扎出来,何朝炎却一反常态的强硬,将他按在怀中。
近前的人也看到了地上横着的三具尸首,也瞧见落在地上沾血的狐裘。这样珍贵的东西,一看就不是这样荒僻的地方所有的。
何朝炎此刻心中激荡,挟着百里安翻身上马之后,就往外疾驰而去,几人作势要追,却听何朝炎回头来一声喝令,“不许跟来,你们先进城去!”
众人应了一声‘是’,眼睁睁的看着何朝炎骑着快马进了莽林里。
天上的雪越来越大,百里安外面的狐裘叫人扒了,现在从何朝炎的怀里钻出来,就被那迎面吹过来的冷风逼出了一声喷嚏。
何朝炎伸手一拦,将披风展开,又把他揽进了怀里。
百里安想起何朝炎会错意的那桩事,正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候,何朝炎忽然勒紧缰绳,这一下叫那马蹄前肢悬空,百里安吓了一跳,抓紧了何朝炎的胳膊。何朝炎将他从马上拽下来,地上已经有了积雪,百里安踩上去,发出咯吱的一声脆响。
何朝炎伸手推的他撞到了树干,树上的薄雪簌簌的落了下来。百里安正要站起来,何朝炎就已经欺身压了过来。
地上的雪是明亮的,这明亮让百里安能看清何朝炎此刻的神色,一种压抑着什么的神情,一扫往日在百里安面前的乖顺模样。
“何朝炎……”空气仿佛凝固,百里安开口叫了一声。
何朝炎的目光,比方才那三人更加凶恶,“为什么不和我说?”
“什……什么?”
“你离开皇宫,为什么不和我说?”他几乎是质问的语气。
“我说了。”只是当时何朝炎并不是这样理解的。
“我又不是不能保护你?我再过几年,就能向我爹那样——到时我手握虎符,谁还敢欺负你?”何朝炎的头压的更低一些,他的一双眼在黑暗中发光,“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
“我本来就不想当皇上……”百里安就是遇强则弱的性子,被他这样一通质问,整个人就弱势了下来。
何朝炎几乎都贴到了百里安的面颊上,“你要出宫,告诉我就是了,为什么要骗我?”想到这几日的奔波劳碌,若不是手下机灵,他怕是这一辈子都找不到百里安了,这种感觉逼得他发疯,“是不是你就准备一走了之?以后不回皇城,也不见我?”
百里安是有这个打算。
何朝炎见他垂下来的目光,那一直在百里安身上收起的利爪,再也压抑不住的伸了出来。
“唔——”
粗糙的嘴唇堵住了他的嘴巴,而后那有些尖锐的牙齿,开始咬他的唇瓣。
百里安将他推开,雪地里留下何朝炎一串后退的脚步。
“你干什么!”百里安一抹唇瓣,上头已经见了血。
何朝炎止住后退之势,站在百里安两步开外的地方,用指腹擦了擦唇上沾着的鲜血,而后盯着百里安,用舌尖将那鲜血舔舐掉。
“你……”
黑发垂下来,遮住那有一道疤痕的眼,“安安。”
百里安一整神色,往来时的路走去,“我回去了。”
何朝炎却又拽住他的手,“不许走。”
百里安挣不开他的手,“你到底要干什么?我都已经不是皇上了,你就是要效忠,也是该找我的皇兄去。”
何朝炎却好像被他这句话刺痛。
百里安拧着眉,“你走,我不会再回去了。”
“那你要去哪里?”何朝炎声音又陡然一扬。
“我就呆在这里……”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何朝炎就打断了他要说的话,“刚才若不是我来的及时,你会怎么样?”一想到刚才见到的场景,心里就是压制不住的暴戾,“这是什么地方?我从前来过这里,都是些流寇匪徒,他们奸淫年轻的女子——你这个模样,他们会怎么对你?”
百里安听前半句,还觉得何朝炎是在关心他,听到后面半句,整个脸都青了,“你胡说什么?”
“你就是皇城里的小皇子,好好当个小皇子就好了。”何朝炎这些年,见识过血腥残忍,也见识过人情冷暖,所以才会觉得百里安天真不能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你在这里,被人欺负了,谁能保护你?这世上真的不是你在宫里看的那样好——安安,你再等我两年,等我真的成了大将军,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百里安避开他伸过来的手,“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何朝炎咬着牙,“你不是小孩子,但你这副相貌,就不会让你过的安宁。”
百里安绕过他,往回走去。
何朝炎扑过来,一下将他抱住。
“你干什么?放开我!”
“你不是说你不是小孩子吗?若我是那匪徒,我要轻薄你,你该如何?你能如何?”何朝炎心里有一股子气,现在抱着百里安,满心失而复得的欢欣和被欺骗的缘分混成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百里安被他亲到脖颈,侧着肩膀躲了一下,而后那含着血腥气的唇就来亲他的脸颊。
“安安,我等了你十三年,你就不能等我两年吗?”
百里安却听不懂他此刻说的话。
“我会尽快再立战功,到时你不想当皇上,我就扶个傀儡替你,你想去哪我都陪你去。”这是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想说不敢说的话,即便罗闻佩的出现,也没有逼出他心底的话,“你和我回去。你在这里,叫我怎么安心。”
百里安避不过他,仰着脖颈任由他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