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周琅怎样的难过,在边陲时候,周琅还笑着邀他来临安看花灯……
周琅救了将军,他却不能救他。
手持长剑的谢萦怀此时正好回来,见到床边的身影,二话不说就糅身上去,要取他性命。燕城心神不属的时候,被他一剑划伤了手臂,迎战了几招,因为旧伤未愈,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周琅,咬着牙破窗逃了出去。
谢萦怀满腔愤懑正无处发泄,又见了血,这一回非要取这人性命,二话不说也追了出去。
燕城翻出院子,谢萦怀叫了侯府里的守卫,拿了火把四处搜人。
燕城受了伤,躲在后花园的凉亭后面,那守卫要搜过来的时候,忽然有人来禀报了什么,持剑的谢萦怀犹豫了一会儿就离开了。燕城松了一口气。
谢萦怀手上的长剑沾了血,看着就有几分凶煞的气势,他也不收剑,和那禀报的人一同去了侯府门口。
侯府外围着重兵,最前面的,就是常钟云。
“常将军深夜造访,是为何事?”谢萦怀明知故问。
常钟云见谢萦怀手上长剑,又被他一身不同往日的凶煞之气吓的心头一凛,不敢造次,“谢小侯爷,你是不是从地牢里将那钦犯令狐胤带走了?”
谢萦怀身后的奴才碰了金玉刀鞘过来,谢萦怀一抖长剑,那血迹落在眼前的地上,而后将剑收回剑鞘中,“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还烦请谢小侯爷将人交出来。”常钟云没想到谢萦怀会这样坦荡,他还以为会费一番口舌。
谢萦怀抬起眼,分明还是那副长相,但在今夜却不同以往的带着一种叫人喘不过来气的气势,“常将军还管起刑部的事来了。”
常钟云听出了谢萦怀话中试探的意味,更加不敢怠慢,“实是那令狐胤身份特殊。”
谢萦怀虽然知道会有人来问罪,但这常钟云带这重兵的模样,却太过奇怪了一些,“人,我交不出来。”
常钟云,“难道谢小侯爷是要包庇令狐胤不成?”
“人是本侯带走的,但他本事通天,本侯拦不住他,就叫他跑了。”谢萦怀轻描淡写。
常钟云被他这态度梗了一下,“那——就请谢小侯爷和卑职走一趟了。”
谢萦怀本来只是疑惑,现在那疑惑变成了笃定,常钟云深更半夜带了这么些人来他侯府里要人,可不就是想要胁迫他如何吗,“怎么,你还要问本侯的罪?”
“谢小侯爷私放钦犯,卑职只是按律例行事,还请谢小侯爷不要为难卑职。”常钟云嘴上客客气气,但他带来的人,却都已经拔出刀来。
“果真是那南凤宇得了势,叫你这上不了台面的狗都叫的比寻常厉害了许多。”谢萦怀道。
常钟云变了脸色。
谢萦怀这一句也只是试探,他听南凤辞说过二皇子也在临安,常钟云这样有恃无恐,不难看出是受命于谁。怎么,瞧着他和南凤辞走的近了些,就要迫不及待的放狗来咬他一口吗?
“只是,要拿本侯,你还不配,明日叫那南凤宇亲自来吧。”谢萦怀微微一笑,眼底的冰却结了霜,“本侯一定束手以待。”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南凤宇:我要你们都死光光!
南凤辞:【一脚踩漏气】你说什么?风太大我没听清
第99章 周郎顾(99)
“三皇子,常钟云已经带人将侯府围住。”
“南凤宇倒是心急的很,我还以为要等到明日才会有动静。”两指捏着一支金莲,用纯金的花苞拨动香炉里的灰。
禀报的人抬起眼来,看桌前的男子撑着胳膊,狭而漆黑的眼中都仿佛染上了些微笑意。
“那我们是否告知侯爷一声,叫他小心提防?”
南凤辞将金莲丢开,盖上香炉,闭眼吸了一口袅袅升出来的白烟,才不紧不慢的开口,“现在该提防的,是南凤宇才对。”
禀报的人不解其中意思,便不敢再贸然开口。
“令狐胤现在到哪里了?”那香气始终太淡了一些,和那人身上的香气比不得。
“传信的人说,已经到广元镇了。”
“原来令狐胤是想去广陵,怪不得南凤宇这么心急。”广元镇是去往广陵的必经之地,而广陵又是令狐胤亲自带兵从北狄手下夺回来的城宇,如今由令狐胤的亲信将领管辖,令狐胤一旦回到广陵,即便没有虎符,振臂一呼一样能得万人拥簇。
“二皇子派了五百精兵前去,想来是想同时除掉令狐胤和谢萦怀二人。”
南凤辞摇头,“贪心有余,眼光不足。”
“三皇子的意思是……”
“令狐胤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将才,战场上更有万夫莫敌之勇。”南凤辞道,“而那谢萦怀——”指尖拢住香炉里升腾起来的白色烟雾,“表面上么,一蹶不振,内里,却比从前更要野心勃勃。南凤宇想要同时除掉他们两个——”意味不明的低笑声。
门外忽然传来询问声,“三皇子,侯爷叫人送了一封信过来。”
南凤辞早已预料到一般,“拿进来。”
那人进门来,将信呈给南凤辞。南凤辞看完,莫名的叹息一声,就将纸一卷,放到烛火上烧成灰烬。
听见这声叹息,跪在地上那人疑惑问道,“三皇子为何叹气?”
“谢萦怀邀我明日侯府一叙。”南凤辞道。
那人献计,“二皇子还并不知道您如今在临安,您大可找个借口推脱掉。”
“连戏都没得看了,还推脱什么。”南凤辞原以为能跟着南凤宇看一出父子相残的戏码,没想到天时地利人和俱在,南凤宇都没有把握住。
被回驳的人不敢再做声。
“明日就再去侯府走一趟。”好似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眼中浮现出恶劣的兴味来,“正好看看南凤宇见着我时,是什么神色。”
此时已经是深夜,四下寂静,外面却忽然传来瓷器打碎的声音。
又来了。南凤辞心里哀叹一声。
隔壁传来一道尖利的女声,那声音里又掺杂了些许哭腔,“滚——你们都给我滚!”而后那声音由远及近,等哭哭啼啼的南凤潋推门进来的时候,就只见到房间里坐在桌子前的南凤辞一人。
“三哥——”南凤潋衣裳都没有穿整齐,松散的亵衣里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像是刚从睡梦里被噩梦惊醒。
南凤辞即使再头疼,面上也要摆出一副好哥哥的模样,“潋儿。”
南凤潋摸着眼泪冲到他面前来,而后在他面前蹲下,靠着他的腿,“三哥,我梦见他和别人成亲了——那女人长得还不如我一半漂亮,他为何不喜欢我?”
南凤辞的手被捧起,贴到面颊上,手心里沾着温热的眼泪,深有洁癖的南凤辞不动声色的又将手抽了回来,“只是个梦而已。”
“但他真的不喜欢我。”又想起茶楼里被毫不留情面的拒绝,南凤潋哭的更凶,“他为什么不喜欢我——三哥,我哪里不好,他为什么不喜欢我?”
南凤辞当然知道南凤潋这一口一个他是谁,为了那人还抗旨不回宫里,但这些都与他无关,他只想快快的将这哭哭啼啼的丑妹妹哄回去,“男人么,哪里会不喜欢女人,但女人光只有漂亮,是没有用的。”他说着,将靠在他腿上的南凤潋扶起来,让她离自己能远一些。
南凤潋止住眼泪,望着南凤辞,“三哥,那我该如何?”
南凤辞在这个时候,当然要把球踢到别的地方去,“这个,你自然要去问问那些讨男人喜欢的女人。”
南凤潋嘴巴里念着‘讨男人喜欢的女人’,就被南凤辞给哄出了房间。
……
这一夜有的人好梦到天亮,有的人泪流到天明。
周琅就是后者,谢萦怀去而复返之后,又狠狠折腾了他几回,可怜他嗓子都哑了,谢萦怀还要捏着他的下巴反复逼问,他与令狐胤哪个更叫他喜欢。要是从前,周琅一定毫不犹豫的回答,与他兴趣相投的知己谢小侯爷,但被那谢萦怀按在榻上,操弄的三魂五魄都要升天的时候,这问题就真的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他从前见谢小侯爷体格与他相差无几,性子也他相差无几,料想在床上也是个温柔的情郎,但经过这一回连续几个时辰的摆弄……
眼前的谢萦怀压在他身上,散落的发从他绯红的胸膛上拂过去,两只手捉在他的腰上,“怎么,在想那令狐胤找人来救你?”
周琅眼前都发懵,看着压在身上的谢小侯爷都还带着重影。
那谢萦怀却还要逼问他,“你要是敢和他走,你老子连带着整个周府,都别想讨到好。”说罢,又是一连番狠命的顶弄。
周琅是真的受不住了,眼睛一阖昏了过去。
谢萦怀也是憋着一口气要与那令狐胤比较,但一个人的体力始终有限,即使他武功高强,在那周琅昏过去之后,他也有些力竭的停了下来,抱着周琅滚到床里面去,咬了一口周琅的肩膀,但又舍不得咬破,只留下一圈牙印。
桌上的烛火熄灭了,屋子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不要离开我。”
仿佛是梦呓。
……
第二天。
在侯府外围了一夜的官兵散开,为一顶软轿让开一条路来。
软轿停在侯府门口。
常钟云走到软轿旁,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二皇子——”
南凤宇从软轿里走了出来,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紧闭的大门和头上挂着的金匾大字,“谢萦怀呢。”
“他还未出来过。”
南凤宇是才从扶春楼里出来的,身上还沾着女儿家的脂粉香,“他不是要我过来拿他吗,怎么我来了,他却吓的门都不敢开?”
常钟云见到南凤宇亲临,才真正有了底气,“卑职将他捉拿出来。”说罢,就领着身后那些官兵,去撞侯府的大门,在破门的那一瞬,谢萦怀屋子的房门也被人敲响了。
“侯爷!常钟云带人闯进侯府里来了——”
抱着周琅的谢萦怀睁开眼,他看怀中的周琅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就将他推开一些,要命的是,他还埋在周琅的身体里,这一下叫那沉睡的周琅低低叫了一声。谢萦怀也不好受,但外面还有事要等他处置,他只得先行起身,走之前,还将开了一夜的窗户关上,不让外面的光照进屋子里来,扰了周琅睡觉。
等他做好这一切,才去开门。
“侯爷——”
谢萦怀从房里出来,眉目冷冽,“他们人呢?”
“还在前院——”奴才的话音未落,兵器相交的声音就传到了院子里来。
内院里有谢萦怀自己安排的守卫,都是武艺高强的,那常钟云居然已经带人闯来了这里。
常钟云也没有想到侯府里还有这些好身手的守卫,自己带来的人与之缠斗,居然不占上风,他拔剑欲上的时候,谢萦怀的声音传了过来,“常将军。”
他这一声,止住了两方人马。
常钟云望去,看到今日换了一身墨色衣裳的谢萦怀施施然走到近前,目光轻飘飘的从那些侯府里侍卫的身上滑过,“不得放肆。”
那些人收了兵器,往后退了一步,同一时刻,常钟云带来的士兵,也因为谢萦怀的目光齐齐后退一步。
“常将军,带人闯我侯府,该当何罪?”
常钟云正要开口,南凤宇就从他身后走了出来,“我让他闯的——谢萦怀,你放走令狐胤,又该治个什么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