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屋里那个娇娆的女人轻笑了一声:“巫黎昕,你从小便是如此的怪异,你们尸棺的想法也真是怪异透顶!尸体那么恶心的东西,被你这么一说,竟还真有几分可爱!”
“本就如此。”巫黎昕说,“人们厌恶尸体,不过是厌恶其脏、臭、腐烂。而我们尸棺能用秘法把尸体的腐烂速度降到最低,这样的尸人既不会脏也不会臭,人们为什么还会不喜欢呢?”
巫欢情笑的花枝乱颤:“巫黎昕,你真是个宝贝!”
“姐姐既然这么宝贝我,就来我尸棺呀...只是嘴上说,也不做......”巫黎昕似乎有些低落。
“罢了,我可不想做你的制品之一。”巫欢情笑笑。
巫黎昕叹了口气:“如果姐姐真能当我的制品,那一定是世上最美的尸人。”说着怔住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欢情浑身一寒:“...行了行了,我来这么久了,也要回去了,被人发现可不妙。”
“谁会发现啊。”黎昕回过神来,认真的回答,“以我的功力,如果有人靠近这里我肯定会发现的,而且今夜大家都赶热闹似的过来,人多杂乱,魔教巡逻的人都调去教主那边了,这里这么偏僻,听说还是以前魔教的那个小妾的住处,怎么会有人来?——姐姐不用担心了,咱们姐妹这么久都不见,妹妹真的好想你......这么久了,姐姐又漂亮了,妹妹真的好喜欢......”
“我得走了。”巫欢情有些坐不住,“改天再叙吧。你的礼物我很感谢,我会带着的。这里毕竟是魔教的总坛,以防万一还是不要待太久的好。”
“.......哦...”黎昕听了失落的很,“...那我送姐姐。”
门吱呀的开了,这次门里有了人。
白术早就在脚步声接近的一瞬间飞身躲到了一颗枝叶茂密的树上。
门打开,月光照到门内人的脸上。当头一人身姿妖娆万千,一袭红衣称的肤若积雪,眼波流转、烈焰红唇,简直算是白术至今见过最好看的女人了!
而当白术的眼睛看到随之出来的第二个女人的时候,差点没吓得叫出来!那个女人的脸上一层凹凸不平的疤痕,也不知道是烫伤还是中毒,颜色诡异的很,看着直让人恶心的不行,简直惨不忍睹!
白术连忙不去看她,那个妖艳的女人娇笑着开口:“妹妹就不必再送了,姐姐自己回去便是~改日有时间,再相聚?”
“好。”丑陋的女人笑了起来,白术不小心的看了一眼,那个笑容,简直仿若魔鬼在世,也不知道对面的女人怎么待的下去、笑的出来。丑陋的女人露出一张令人恶心的笑脸,声音倒是干净而清澈,“姐姐,来日再聚。”
“好!”漂亮女人上去抱了抱她,“好妹妹,谢谢你的礼物~”
月姒仍是木偶一样的站着两人身后,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就像是个死人。
悄无声息的回到自己的住处,躺到床上,白术有些犯恶心。
一部分是想到了刚刚看到的那张脸,实在是集天下之大丑!一部分又是想到了刚刚听到的话,尸人,恶。
很明显,风行谷并不是一个什么良善组织,而且非但不良善,可能还很丧心病狂。天欢、男奴、尸棺、尸毒......一听就感觉邪门的很。
可是师父他为什么什么都不跟他说呢?
还有月姒,那个女孩曾经那么活泼可爱,如今再见,就只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还不能入土为安。——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听起来他的师父是知情的?甚至还可能插了一脚?!
可是师父......
白术突然想起师父的笑容来,想起他被他在破庙捡到、救起,想到他第一次带他飞上月楼看月亮,想到那一次尴尬的喂饭,想到之后的每一次手把手教他练剑、练琴。
他真的不相信师父是个坏人。
就算是武侠小说里的,不是也经常有这样的场景吗?条条线索都指向那个人,主角有口难辨,但往往那是敌人设下的陷阱,就是为了让主角门内讧、互相怀疑。
而且师父不是说,风行谷中人有正有邪,师父既然和百草门这样名门大派的大弟子交好,也一定不是邪派之人。
白术这样相信着。
第二天,白天又是和人比武。只是这次的比武特地来到了魔教的比武台,不但建筑看着雄伟骇人,对手也看着凶险了不少,好多人都是昨天跟他打过的,今天又来,不但下手更加的恶毒,而且手段也变得高明了。
白术应付起来很是吃力。但好在这门功法是剑法带动内力,而白术体内本就内力深厚,运转起来简直犹如金刚罩体,百邪不侵。再加上白术的力气大的惊人,一柄普通的剑在他的手里切铁跟切泥一样,除了玄铁打造的名剑能和他一拼,其他的凡剑在他的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当然,教主的那把宝剑除外。
比武的时间过的总是很快,白术毫发无损的走下比武台,魔教教主哈哈大笑:“好!真是精彩!令徒真是风采不凡啊!”
“教主过奖。”百里沨卿看着白术,温柔的笑笑。
“先生上次递上来的拜帖,本教主还没怎么仔细看。——来人!把上次百里先生递来的拜帖拿过来!”魔异喊道,一边和百里笑着说,“未知先生何门何派,能教出个这么出色的弟子来......”一边接过属下递过来的鲜红的贴子。
低头一看!门派写上硕大的快活楼三个大字。
魔异一口血梗在喉口。快活楼,大名如雷贯耳!这不是这个国家最大的妓院吗?
“你!”魔异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是大怒道你是在玩我吗?还是问先生你真是妓院的人?
快活楼里就有个松竹馆,里面便都是这些柔美清俊的美男子,专门服侍那些有着龙阳之好的客人。
“在下正是快活楼中松竹馆的琴师。”百里沨卿轻轻淡淡的笑笑,“当不起教主的先生一言。”
那我叫你那么多声你都不说!
魔异看看他又看看白术,眼睛眯了眯。
“你那徒弟......”
“术儿自然是馆中的童子,只是自小跟在我身边学习琴艺。后来,偶然遇到一位高人留下的剑谱,我二人闲着无事,便练了起来,只是术儿年纪比我小,练得比我好多了。这次来贵教也是我二人在馆中不见市面,想来比一比自己的功力到底是个什么程度。”
“什么程度?你看看你一个小徒弟打趴下我们这么多人,你觉得什么程度?”魔异身后的一个侍者不爽说。
“让你说话了吗?!”魔异喝到。
“属下只是不服,一个小倌而已,竟然打趴下我们这么多教众!要不是那本秘籍剑谱!他一个小倌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吗?!”那个属下跪在地上不甘心的说。
“怎么?被一个小倌打败,很给本教主长脸吗?!还有脸说!!!”魔异低声怒吼,“来人,把他押去水牢,让他自省一个月!”
“教主何必,”百里微笑着劝道,“这位小哥本就说的没错,我们身份卑贱,只是那本秘籍太过厉害,才有了今日的术儿和我。这次过来,本也抱着投靠贵教的想法,那本秘籍我差人送过来了,大概明后天就能到——因为太过于贵重而又路途遥远,在下生怕不小心丢失,就托了震风镖局押送。”
“震风镖局?那押金可不便宜!”
“可不是,”百里沨卿无奈的笑笑,“震风镖局是最大最贵的了,在下这些年弹琴挣得一些钱,都只够一趟走镖的。如果教主愿意收留我们两个,还要劳烦替我们去赎一次身。”
“哈哈哈哈!”魔异大笑,“自是没问题!”
白术在一旁听得一脸黑线。好几次他都想开口说话都被师父的眼神阻止了......所以师父在这里胡扯着些什么?这些谎话编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而且看他这么流利的说着谎,即使是一直把他像月亮一样供着、崇拜着的白术,也不得不黑线的发现,这样的师父...特别衣冠禽兽...怎么看也不像个正派啊......
第47章 芝麻馅儿的师父(十九)
晚上的时候,魔教教主很是高兴,大宴宾客,为欢迎白术师徒二人入教。一伙人吃着喝着,看着台下舞姬们跳舞的时候,魔异突然挑挑眉说:“百里先生既曾为松竹馆琴师,想必琴艺了得,弹一首助兴可否?”
魔异还在怀疑百里沨卿的真实身份,毕竟哪个小倌馆里的普通琴师能有这样一派通身的气度,就怕他是哪个所谓的名门正派过来的细作。
百里沨卿微微一笑:“自是可以。”说着淡然的走下座位,到了原琴师的地方,原琴师让开,他坐了下来。
曲调从他的十指中倾泻而出,弹的正是青楼常用曲目之一。装作别的百里可能还不是很有自信,可是装青楼里的琴师——快活楼可正是他的地盘,楼里的琴师他可熟得很!
魔异也是喜欢逛花楼的人,听到这个熟悉的曲调不由自主的微微勾起嘴角,像是想起了什么。
他看向白术,白术正一边端起酒杯喝着古代没有什么度数的果酒,一边看向正在弹琴的师父。师父还是那么温雅若松竹君子,只是他心里藏了心事,师父那高洁的形象也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
白术发着楞,手中的酒樽举在嘴边半天,都没见有下一步动作。这在魔异看来实在是有些呆萌的可爱,又想到他是松竹馆的童子出身,怕是自小便被教导过怎么服侍男人。少年长的清秀俊美,一双眼睛最是水波灵动,在月光下,眼里像是载了亿万星光。
看他一直看着他师父,难道对他师父......
是了,他们师徒二人关系肯定不一般,又同修一本秘籍、同从那个地方逃出来,怕是早就有了同生死共患难的情谊。
有过波折的情感最是坚不可摧。魔异遗憾的低头喝了杯手中的酒,看了看白术,再看了看百里沨卿。说起来,这师徒二人的风采真是美妙的很啊,只是可惜不能收入帐内......
白术自是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魔教教主看了看他在想些什么。可是坐在台下冒充琴师的百里沨卿眯起了眼睛。
酒宴自有散的时候。出了酒宴,百里沨卿缓步走到白术身边:“术儿。”
“?师父?怎么了?”
“没事。”百里沨卿笑着揉了揉他的头,“术儿这几天又长高了不少。”又小声说,“师父今天说的话,当不得真,我们最多后天就走。”
“嗯。”
“知会你一声,怕你多想。”百里笑笑,“走吧,回去早点睡。”
看啊,师父对我多好,这个还要跟我说一声。白术嘿嘿的想。
但是回到房里,他还是辗转反侧的睡不着。一边想着昨夜看到的月姒,一边想着今夜师父的微笑。
大概是习武之人总是有太多旺盛的精力,他睡不着,又偷偷的溜了出来。
不知不觉的走到昨夜刚看到月姒的地方,他走了过去,昨夜他看到月姒从这条小路上走过,手里像是端着什么,白术沿着这条小路向上走着,想要看看它的源头在哪儿。
可是路就是路,走来走去也是走到了另一条路上,白术停了下来,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这是傻了吗?这边这么多客房,谁知道月姒是住的哪间房,从哪里出来走到了路上的。
正转身,猛的瞪大了眼。——是月姒!!那里他刚刚才走过,而月姒又熟悉的端着什么走在那条路上——她是怎么出来的?!
等月姒走过,他走上前去,道路自是没有问题,他四周看了看,周围有花草假山,那个假山实在是小的很,也不像是能藏人的地方。
他突然脑子一抽,想起当初初遇百里沨卿,带他上暗楼的时候。
那时候是一块大青石,百里用内力在上面敲了三下。当时的他并没有武功修为,也好奇的敲了敲,自然没用。
白术走到假山旁边,看了看。于是屈起手指,内力贯于其上,轻轻的一敲——
轰!假山轰然倒塌。
白术傻了眼,他哪里知道习武之人,内力贯于何处,便可沾叶飞花,植物那么柔软的东西,贯了内力都能当武器用,更何况是本就力气大的很的白术的拳头呢?
当初百里敲的那块青石也是这样,风行谷的机关都需要隔山打牛的输送内力,而不是直接就这么敲下去。
白术还在呆呆的想着要不要赔偿的事呢,却感觉自己越来越晕。他不知道的是这个假山在破碎的一瞬间,除了崩塌的灰尘还会扬起一种有毒气体。大抵风行谷的机关都有这样的装置,如果被外人毁了,则说明有人发现了它,必然会在崩毁的一刹那制住对方。如果是暗楼的那块青石被毁,则会发出很多暗箭飞镖,现在这块小假山是尸棺的,自然是放出了他们拿手的毒。
托尸棺们恋尸癖好的福,这种毒并不能使人立刻死亡,而是会让人昏迷。等到尸棺中人接到消息,再来人看看这具身体合不合口味,合口味的带回去养好了再制成尸人,不合的直接就地杀死化尸。
且这里是魔教,难保对方不是个什么魔教的有用人物,不宜直接毒死。还是检查一遍的好。
过来一会儿,那块假山的地底悄悄的开了一个口子,有人伸出一只手来,把白术拽了下去。
白术是被人用水泼醒的。
身体还是有些无力,眼前模糊的很,人影晃动。有个声音粗哑难听,一直在他耳边骂骂咧咧。
白术睁了睁眼睛,努力的看清眼前的现状。
这里像是一个牢房,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隔开了这个小小的空间,铁门外是一条暗色的通道,这样的牢房似乎还有很多。灯火明灭不定,白术发现自己是被吊在一根铁柱上的,眼前一个长相枯缩的老头,手里拿着一柄长鞭,破烂的很,上面长满倒刺,还挂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零星的血肉。嘴里一直不干不净的骂着,神态极其猥琐。
“你个猪狗不如的破烂东西!碰什么不好去碰老子的蛇口!(尸棺喜欢把他们的地道称为长蛇,把入口叫做蛇口)还把它拍成了渣!你个长的白白生生的,肥蛆一样,手劲这么大!摸鸟的时候不怕把鸟拽下来啊!”
白术冷着脸:“这里是哪里?你可知我是谁?”
“你是谁!”那个老头眼睛一瞪,瘦得皮包骨头的脸上只剩下那对眼睛大的骇人,“你能是那魔异的男妾?告诉你!就是那魔异的宠妾也在老子手上死了七八个了!你个杂种一样的小白脸,会武功又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半点内力也提不起来?你现在就是一头摆在老子面前的猪了,千刀万剐!老子想怎么杀怎么杀!”
“你们是尸棺吧。”对魔教一点都不尊敬,又在魔教的地盘上有地道,大概只有风行谷埋伏在魔教的三处势力了。
“是又怎么?——等等,你怎么知道我们叫尸棺!你是风行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