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的好事。”晋文帝一时心疼幼子,迁怒在了三皇子的身上,冷声斥道。
三皇子面露愧色,垂眸不语。
“温玉衡之罪行务必查实,他家老太太年事已高,又是皇后之母,不可让侍卫动粗。”晋文帝沉声吩咐到,等三皇子应下后,又添了一句:“她那样大的年纪受儿子所累也是可怜,便无需收监了,你代为安排妥当吧!”
三皇子明白四皇子这一厥唤醒了帝王难得的心软。
“儿臣把温老夫人安排回刘家可行?”三皇子轻声询问道,他口中的刘家正是温老夫人的娘家,如今当家作主的是她嫡亲的侄儿钦天监主薄刘垣。
“暂且如此吧!温玉衡之罪既物证俱在,即日便审,给你王叔一个交代,也早日安他在天之灵,切记,莫要让他重蹈端宁侯的覆辙。”晋文帝沉声吩咐道,挥手打发了三皇子与姚颜卿离去。
姚颜卿与三皇子齐声告退,转身前却抬眸用余光窥了眼晋文帝脸上的神色,一早的阳光总是充足的,斜照进室内,使得大殿分外的明亮,可打在晋文帝的脸上却显得有些晦暗莫测,姚颜卿垂眸沉思,却也想不明白晋文帝对于两位皇子之间的夺嫡之争是否心知肚明。
帝心难测,姚颜卿无声一叹。
第73章
晋文帝既下令让冯百川拿人,已表明了他的态度,温玉衡的种种罪状不论真伪已有了定论,只可惜温家人却不明白这个道理,或者说,作为皇后娘娘的娘家,四皇子的外祖之家,温家自认为会与晋唐长存,是以温家老夫人面对这些如狼似虎的官兵并未露出慌色,反倒是挺直腰脊,厉声呵斥。
温家老夫人是正一品的诰命,哪怕是冯百川见了她也需上前见礼,更何况她的女儿又是中宫皇后,饶是冯百川奉命行事轻易也不敢对她对粗,尤其是在圣人有所嘱咐的前提下,冯百川见她挡在一众子孙身前,眉头紧紧皱着,沉声道:“老夫人,本官奉命行事,虽敬你三分,却也由不得你如此放肆,藐视君威,你若在所有阻拦,别怪本官不留情面了。”
“放肆,我温家乃是忠臣之后,岂能是你这等奸妄之人可以冒犯的,我看今天谁敢动我温家人。”温老夫人厉声喝道,手指着冯百川的方向比比划划。
姚颜卿进屋时,正见到这样的场面,那妇人的手险些指到冯百川的脸上,而冯百川一脸怒容微敛,眼中却冒着火星,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似乎下一瞬就要折断眼前这只不规矩的手。
“冯大人。”姚颜卿略一拱手,打了声招呼。
冯百川退后一步,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抱拳道:“姚学士怎么过来了。”
姚颜卿微微一笑:“殿下担心冯大人为难,便让下官过来瞧瞧。”说完,一双寒星似的眸子看向了温老夫人,他人生的极是好看,可看人的目光又冷又沉,让人脚底板都冒出冷汗来。
“老夫人这是何意?您是正一品的诰命夫人,又不是民间粗俗村妇,应知抗旨不遵乃是大罪。”姚颜卿挑眉问道,似有不解。
温老夫人冷冷的看过去,冷笑一声:“你又是什么东西。”
轻蔑的目光姚颜卿上辈子见过了,那些曾用轻视的目光,奚落的言语欺辱过他的人最后都被他踩了下去,是以姚颜卿并未动怒,仅淡淡一笑,道:“本官是圣人的侍读学士,亦兼监察御史一职,恰好也是负责令郎案子的审官之一。”
温老夫人因这句话而怒火中烧,指着姚颜卿骂道:“都是你们这些奸妄之人在圣人面前进谗言,污蔑我温家百年清誉,我要进宫面圣,把你们这些人的恶行一一告知于圣人。”
姚颜卿露出轻蔑一笑:“本官等着老夫人面圣那一日。”说罢,与冯百川道:“冯大人,殿下已在刑部大牢等候,您看咱们是不是尽早待人回去复命的好。”
姚颜卿话音一落,温老夫人已面目狰狞的喊道:“我看谁敢,我要进宫面圣,要见皇后娘娘。”她双目赤红,目光似要吞噬人一般。
冯百川眉头紧拧,目光一沉,挥手喝道:“都给本官押走。”
冯百川命令一下,官兵便如狼虎一般出动,哭喊声煞是响彻云霄,转瞬间,富贵已成空,昔日高高在上的皇亲国戚已跌落云端,摔得满身泥泞。
姚颜卿抬头看着曾煊赫一时的温家,雷霆雨露皆为君恩,哪怕是皇后的娘家,兴旺与落败也仅在帝王的一念之间,思及这些,姚颜卿心下一凛,对皇权的敬畏之心更上了一层。
姚颜卿回来的比冯百川晚了一步,这让三皇子瞧见他便皱了下眉头,招呼他坐到下首,问道:“路上可是有什么事?怎么回来的这样晚。”
姚颜卿摇了摇头,三皇子见他沉默,声音不觉温柔了一些:“在温家可是吓到了?”这话问出,三皇子已然失笑,姚颜卿是什么人,又怎可能会被这样的场面惊到。
姚颜卿轻声回道:“臣无事,殿下可要命人提审温玉衡?”
“不急,等用过午膳在提审即可。”说完,三皇子又道了一句:“温玉衡绝无翻案的可能,等案子结后,咱们去别庄修养几日。”
姚颜卿眉头轻挑下,不知他和三皇子何时有了这样的私交,姚颜卿见他含笑望过来,眉目俊挺,唇角勾出的弧度带有几许温柔,姚颜卿一直知道三皇子生的不错,若不然他上辈子也不会陷了进去,可这样的温柔的目光,姚颜卿仔细的回想,却仅仅在最初时曾有过,令他卸下了心房,姚颜卿心中一冷,警惕之心顿生,眼底竖起高高的戒备之色。
三皇子见他面色微冷,很有些不解,不知自己哪句话惹他不悦。
“殿下觉得今日四殿下突然晕厥可是有意为之?”姚颜卿收回目光,落在旁处,轻声开口道。
三皇子眉头一皱,只觉得姚颜卿口中的殿下很有几分刺耳,原本尚未察觉,可如今和那声四殿下并列在一处,方知逆耳非常。
“我与五郎也相交多时,五郎怎还口称殿下,你我本是表兄弟,当真连一声表哥不肯开口一唤?”三皇子沉声说道,已有几分不悦之意,他以为姚颜卿这样聪明,应懂他待他之心。
姚颜卿嘴角勾了下,笑意却未达眼底,眼眸微垂,掩着眼底的冷意,轻声道:“殿下言重了,臣是何等身份,怎配与殿下称兄道弟。”姚颜卿这样狡猾的性子,难得说出这样带了刺的话,朝堂之上两人牵扯在一处非他一己之力可断开,可私下,他是真怕了,谁不怕死呢!老天怜他,让他多活了一世,谁又会重蹈覆辙,上辈子那点喜欢早在他死的时候如烟云般散去了,人的心冷了,不是想焐便能焐得热的。
三皇子脸色阴沉的吓人,却忽然转为平静,像冬日南河城结了冰的水,让人窥不出一丝一毫的神色,唯有望向姚颜卿那一眼泄漏出了他的心思,羞恼成怒,无疑他是喜欢姚颜卿的,谁会不喜欢如姚颜卿这样霞明玉映少年郎呢!
三皇子深深望了姚颜卿一眼,这么多年了,这是唯一一个让他动了贪婪欲念之人,他自然势在必得。
“提审温玉衡。”三皇子沉声喝道,羞恼成怒之下一腔怒意总需要一个发泄之处。
三皇子甩袖而去,姚颜卿却不以为然,仅缓步跟在了他的身上。
大堂之上,三皇子端坐于高堂之上,徐学程等人坐于他下首处,温玉衡衣衫不整的跪于堂下,脸上冷汗涔涔,颧骨上的肉皮难以自控的颤抖着。
同朝为官,又皆为文臣,徐学程等人自与他曾有几分交情在,见他以戴罪之身跪于大堂之上,心下不免一叹,在端宁侯府搜出关于两人来往的信笺他们自也是阅过,可为铁证,温家再无退路了。
三皇子居高临下的看着温玉衡,沉声道:“温玉衡,你同端宁侯私扣肃州粮款,私卖军粮,盘剥幽州军饷,私吞交趾贡品,并杀害恪顺王,更将端宁侯于牢中灭口,这一桩桩一件件具以人证物件齐全,你认是不认?”
温玉衡到底非寻常人,虽知自己已是必死无疑,却不会如此轻易认罪,更何况是这样株连九族的大罪,他总要为家里人搏出一个活路来,他紧咬下牙根,死硬的冷笑道:“非臣所为,臣如何能认罪,便是三殿下您位高权重,臣亦不能受此诬陷,殿下口中的人证物证究竟从何而来,殿下应心知肚明,人证的口供重刑之下必有所获,物证更是可以伪造,臣含冤入狱,如何能认罪,便是动了重刑,只要臣尚有一口气在也不会认罪,臣忠君之心可鉴日月。”温玉衡一番话说的可谓是掷地有声。
三皇子眸子一眯,沉声喝道:“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动刑不成?人证物证俱在,你认与不认悉听尊便,只不过……”三皇子冷笑一声:“你若不认,本皇子不介意为你松松筋骨。”
温玉衡却也不是吓大的,当即道:“臣之清白天地可鉴。”
三皇子十二岁便被遣出京城,在边疆见得最多的便是刀光血影,自然不会是什么温润君子,他既已存了斩下四皇子一臂之心,断然不会给温玉衡翻案的机会,当下便冷声喝道:“来人,上大刑。”
三皇子话一出口,众人忙开口相劝,李国维更是苦口婆心的劝温玉衡道:“人证物证俱在,你认与不认又有何分别,倒不如痛快认了,也免吃一些苦头。”
“我之冤屈苍天能见,李大人让我如何认罪。”温玉衡凄厉喊道,前者贪墨之罪他能认,可杀害恪顺王这样诛九族的罪他焉能认下。
姚颜卿淡淡开口:“温大人所犯之罪不论是哪一桩都是死罪,晋唐律例温大人必然比我熟悉,凡赃官不论涉及银子多少皆严惩不贷,涉及过千者施以流放之罪,涉及过万者凌迟处死,诛族人,年十四以上同罪,母女妻妾施以墨刑,充军为妓。”说完,姚颜卿微微一笑:“当然,温老夫人年事已高,且是皇后娘娘生母,自不必受此侮辱,只可怜温大人的妻妾和五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了,听说温大人尚有两个女儿不过金钗之年,可怜她们小小年纪便要受此牵连了。”
姚颜卿话一出口,温玉衡面色一变,只觉得胸口一疼,喉间一阵腥甜涌动,一口血顿时喷出,双目赤红如血,恶狠狠的望着姚颜卿,目光之凌厉阴狠似毒蛇吐信,几欲将人吞噬。
第74章
是人必有牵挂,饶是温玉衡亦有他之牵挂,温家便是他的牵挂,死他一人并不足惜,可他却不能让一族随着他的死而倾倒,温玉衡双指抓挠在地面上,眼睛死死的盯着姚颜卿,嘶声喊道:“我不认,我要见圣人,要见皇后娘娘,我要见皇后娘娘。”他还有妹妹,他的妹妹乃是中宫皇后,他的外甥是圣人的嫡子,温家不能倒,绝不能倒。
人证早已安排妥当,温玉衡便是不认又能如何,铁证如山,温家已是死局,这个案子已不单单是追查恪顺王和端宁侯的死因,而是三皇子与四皇子之间第一次正面较量,徐学程等人皆是心知肚明,哪怕知道恪顺王和端宁侯的死另有隐情,谁也不肯趟这一趟浑水,皆是明哲保身为上。
三皇子冷笑一声,手撑在案几上,冷声道:“罪臣之身焉有面目面圣。”说罢,冷喝一声道:“上重刑,此等大奸大恶之人不给他点颜色看看,焉能撬开他的嘴。”
三皇子俯视堂下露出阴恻的眼神,直让人心中发怵,得令的侍卫再不敢耽搁,上来四人把温玉衡按到在地,另有两两名侍卫手持棍棒,在三皇子一声喝令下,当庭对温玉衡施以杖刑。
温玉衡不想三皇子竟敢严刑逼供,不由厉声骂道:“燕灏,你欺人太甚,我乃朝廷命官,是皇后娘娘的胞兄,你焉敢对我施以酷刑。”
三皇子轻蔑的看着温玉衡,将死之人有何可惧。
徐学程不想温玉衡竟如此冥顽不灵,忍不住轻叹一声,姚颜卿坐在他身边,听到这一声轻叹眼底有了一丝波动,起身走到三皇子身边,低语道:“殿下,给他一点颜色即可,不可真动大刑。”
姚颜卿实不想落人口实,叫人说他们严刑逼供,更何况以三皇子的身上,对温玉衡施以重刑更容易落人口实,实在是得不偿失。
三皇子紧拧的眉头一松,沉声问道:“你认是不认?”
温玉衡这样大的年龄,仅十杖便要了他半条命去,听三皇子厉声喝问,他费力的抬起头,冷笑道:“屈打成招对臣无用,殿下尽可以把臣当庭打死,如此也好尽快结案。”
三皇子手狠狠拍在案几上,姚颜卿则站在他身后不着痕迹的扯了他腰间的腰带一下,三皇子即将出口的怒骂声咽了回去,回头看了姚颜卿一眼,目中怒意昭昭。
姚颜卿唇角一勾,居高临下的望着温玉衡,沉声道:“温大人既不肯认罪也无妨,温家这么一大家子,总会有知情人,咱们也不必怕麻烦,大不了一个一个审过就是了,总有能撬开的嘴。”
温玉衡闻言怒视姚颜卿,姚颜卿却是一笑,淡声道:“父子之间必不会有所隐瞒,温大人所作所为,我想令子必也会知情。”
“你敢。”温玉衡厉声喊道,目眦尽裂的看着姚颜卿,忽然疯狂大笑起来:“你不过是燕灏的一条走狗罢了,也配威胁本官,你且记着,本官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
姚颜卿脸色不变,依旧冷冷的望着温玉衡,沉声道:“本官敢与不敢,一会便是见分晓。”说罢,拱手与姚颜卿道:“殿下,容臣一审温应同。”
温玉衡闻言面色顿时大变,姚颜卿口中的温应同正是他唯一的嫡子,也是他仅有的一子,对于温玉衡而言,温家固然重要,可他唯一的血脉在他心中也是相同的分量,若唯一的儿子有个什么闪失,便是温家尚存又有何用,他之死不是要为旁人做了嫁衣的。
“姚学士且慢。”温玉衡咬牙喊道。
姚颜卿微微一笑:“我就知温大人是个聪明人,明白何为知趣二字。”
温玉衡牙龈紧咬,半响后,才不甘的道:“若要我认罪也可,不过我要见皇后娘娘一面。”他犹不死心,便是铡刀高悬在颈项之上,他亦要为自己儿子博一个活路。
三皇子当即冷笑道:“你以为你如今是什么身份。”
温玉衡头颅高仰,森然一笑:“臣便是戴罪之身,也是皇后娘娘的胞兄,临死之前只求见娘娘一面,臣不信娘娘会不念兄妹之情,拒绝相见,三殿下若是不应,今日你便是把臣一家老小当庭打死,我温家满门也是抱屈衔冤而死。”
姚颜卿眯了下眼睛,唇角勾出一个冷笑:“我刚还说温大人是聪明人,怎得如今却糊涂了,你死了不打紧,你温家总有人会开口指证你,到那时……”姚颜卿微微一笑,明澈的眸子渐染浓墨,眉目之间全然是阴冷之气:“到那时,你们温家自会在地下相聚。”
姚颜卿话音落地,一时间大堂内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每个人的眼睛都盯在温玉衡的身上。
温玉衡面有颓废之色,脸上的肌肉难以抑制的颤动着,许久后,眉宇之间的戾气尽消,凄声道:“臣认罪。”
仅在一瞬,所有人同一时间舒出了一口长气,而温玉衡在认罪书上按下手印后,厉声喊道:“苍天不公,苍天无眼。”
三皇子一掸温玉衡的认罪书,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下,当即进宫复命。
此时温皇后正宫装曳地,携小皇孙跪倒在晋文帝身前,粉面垂泪,梨花带雨的哭诉着温家冤屈。
温皇后是个风韵犹存的美人,哭起来也别有一番韵味,可惜晋文帝并不是一个色令智昏的帝王,哪怕小皇孙此时一脸懵懂之色,眼中带有畏惧的望着自己的皇祖父,也不能使得晋文帝有一丝一毫的心软。
“圣人便是不看臣妾的颜面上,也该顾念一下承嗣呀!温家含冤入狱您让百官如何看待承嗣,如何看待臣妾,圣人,您这是想逼死我们母子,让我们母子在这天地间再无的立足之地。”温皇后凄声哭喊道,以双膝为行,一步步的噌到晋文帝身边,伸手紧紧拉着着晋文帝垂在脚背上的衣角,哀声哭求。
晋文帝却因温皇后的话眼底闪过一抹怒色,沉声道:“放肆,承嗣乃是皇家子嗣,与温家又有何干系,难不成温家人死绝了,他便也不活了不成。”
温皇后一怔,脸色乍变,随即哭道:“臣妾绝无此意,还请圣人明鉴。”
晋文帝神色漠然的望着温皇后,沉声道:“既无此意,便带着谊训回去。”
“圣人。”两行泪从温皇后眼角流出,她整个人伏在晋文帝脚下,哀哀戚戚的哭道:“温家是冤枉的,圣人,臣妾敢以性命担保,还请圣人还臣妾兄长一个清白。”
“清白。”晋文帝冷笑一声,略弯着腰伸出两指捏住温皇后的下颚,冷声道:“朕为何会在元后逝后择你为后你应心知肚明,朕以为你是个聪明人,这么多年来你做的一直很好,不要因为温家而让朕后悔立你为后。”
温皇后愣了片刻,脸色一阵青白,最后难堪的低下了头,泣声不绝。
晋文帝难掩厌恶之色,把衣角从温皇后的手中拽出,厉声道:“还不请皇后下去。”
温皇后嘴角动了动,由着内侍搀扶着起了身,一步三回头,小皇孙懵懂的被抱了起来,跟在温皇后的身后出了紫宸殿,温皇后顾不上孙子,一抹眼泪便去了永宁宫,哭倒在儿子面前。
四皇子眼底难掩温怒之色,温皇后却是无所察觉,只一味哭诉道:“你父皇的心是石头做的不成,就由着老三作践你舅舅,你舅舅是冤枉的,他便死也是个冤死鬼。”
“您别哭了。”四皇子淡声说道:“若无实证,三哥也不会拿舅舅开刀。”
温皇后一怔,随即怒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在朝为官的有一个算一个,谁敢自己说两袖清风,再者你舅舅做什么还不都是为了你,你如今怎能撒手不管,眼瞧着你舅舅遇了难,他往日当真是白疼你了。”
四皇子眸光一沉,冷声道:“我为君,他为臣,母后说话前最好再三思量,以免落人口实,再者,我可不曾让他行刺恪顺王和端宁侯。”
温皇后因四皇子一番冷言冷语抽泣渐小,却忍不住说道:“你也想冤死你舅舅不成,他何曾有胆子做下这样的事来。”说罢,惊疑不定的望向四皇子,迟疑片刻后,小心翼翼的说道:“当真不是你唆使的你舅舅?”
四皇子冷笑一声:“恪顺王死了对我也没有任何好处,相反还因此断了我一臂,到底谁是受益者母后到如今还看不明白吗?”
温皇后紧咬下唇,眼中恨意滔滔,燕灏,本宫与你誓不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