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也嘁了一声:“当然,要不然还一直当和尚吗,再说出去开房哪里赶得上在自己家自在,也不用怕人敲门。”
梁鸿一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后来越听越不对,等到明白过来,心里大吃一惊,故作淡定道:“……住酒店还会被敲门吗?”
“昂,”宋也没多想,举着丸子的前爪细声细气地学,“宋先森,抱歉麻烦您小声一点喔,隔壁客人投诉呢……”
梁鸿:“……”
反应过来的宋也:“……”
宋也有些尴尬:“我就是……打个比方。”
梁鸿很配合的点头:“嗯,我知道。”
俩人对着沉默了会儿。
“我内个没经验……”梁鸿揪着沙发巾,犹豫了下,红着脸支支吾吾道:“那个,在下面的话……疼吗?”
宋也没说话,过了会点了点头:“嗯……疼。”
第17章
梁鸿对于同居生活既期待又忐忑。
他知道自己这个人有些小毛病,比如一时兴起要收拾东西,那必定得跟犯了强迫症一样。所有的物品都规规矩矩,能放抽屉的绝不搁在外面,所见之处东西越少越好。衣服按照颜色分,板凳桌椅横平竖直,床铺铺平扫净之后不能再坐等等。
犯病规律差不一周一次,平时他自己住惯了,想起来就收拾没人捣乱也无所谓,但如果俩人一块住,这方面还真容易出小问题。他得考虑着怎么和项臻沟通。
除此之外他还喜欢特喜欢挪家具,今天书桌对着窗,亮堂,明天书桌就会搬过来靠着墙,省地儿。还有些三分钟热度,春天来了喜欢养花,花盆花土肥料一养养一阳台,每天浇水除虫不亦乐乎,回头花期过了,送的送扔的扔,就剩了一盆杜鹃。
后来夏天天热,梁鸿又想起给丸子做猫窝,为此他买了缝纫机,选了布料、填充物,工具专业且齐全。前前后后花了差不多五六百,最后只做了一个。用具就搁置在了衣柜里。做好的那个猫窝,如果从网上买的话,选一个样式差不多,质量又好漂漂亮亮的,也就四五十元。
所以外人看来,梁鸿的生活是小资又美好,朋友也好邻居也罢,几乎没人不羡慕。每次过来他这玩,他未必会收拾的多利索,但一定是干干净净,而且有很明显的个人标记。
要么是这里那里有瓶别致的瓶插花,要么是家里的视频软装全都换了新色系——这个是梁鸿的另一项爱好,喜欢布置家。
他关注了很多设计和装修相关的公众号,这阵子看到推荐的绿色布置喜欢,那就会陆陆续续从网上买各种绿色的东西,窗帘、地毯、沙发套……甚至包括枕巾,都要深绿浅绿浓淡相宜,等过阵子又喜欢灰粉,那绿色的东西就会撤掉了。
这些小爱好看着都不起眼,但实际挺费钱,梁鸿不抽烟不喝酒,走路上下班,中午吃食堂,就这样每个月发下来的工资补贴加起来七七八八基本都月光了。至于丸子每月吃喝拉撒的费用只能动用梁鸿的其他收入,比如投资收益或者商铺租金。
宋也知道他的情况,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没把梁鸿和项臻往一块想,那天说怕项臻养不起的话也并不是完全的玩笑。现在这俩人凑到一块,他心里便多少有些担心,怕项臻一大好青年回头被人当成凤凰男,也怕梁鸿的小情小调落上一地鸡毛。不过这话不好说,更何况感情的事情谁说得准,先不管人这两口子,自己的那点破事还没闹明白呢。
元旦值班结束已经是周四的中午,梁鸿早已经开始正常上课,项臻交完班便先开车回了家一趟。
张主任正在家缝被子,客厅被塑料布铺满,一旁放着新棉絮和针线包。项臻敲门进来,看这阵仗愣了下。
张主任笑着解释:“前几天你新世界那边的李叔送过来的,说是亲戚新弹好的棉花,他媳妇原本打算絮好后给送过来,但店里太忙……我正想着你不是搬去宿舍了吗,哎对了,你那宿舍怎么样啊?舍友还处的来吗?”
项臻很头疼她唠叨人情世故这一套,忙提着东西往厨房去:“宿舍挺好,处的来,我舍友经常不在。”这话倒也不算假,昨天夏医生就没回来住,今天碰到了一问,晚上也不回了。没对象的倒是比他这个有对象的还要忙。
张主任心疼他刚值完班,也知道儿子大了不愿听唠叨,放下活计去给他做饭。等一碗面下好,再端出来,却又瞅见儿子在那接替着缝上了,下针又快又准。
她忍不住笑:“哎你可别跟着瞎忙了,这一床是我跟你爸的,你的已经做好了。”说罢指了指卧室,又说,“那里面两床,哦对了,下面那床是给梁老师的,你回头给人送过去。”
项臻还没站直身子,听这话差点吓趴下。过了会才反应过来他妈应该不知道,只是要送梁鸿东西而已。
不过送被子……也太不合适了。
“谁家还缺被子吗?”他哭笑不得,“回头我请他吃个饭或者送点别的就行了。”
“这不是觉得羽绒被怎么都不如这个压风吗,不过也是,要是人不稀罕,这送过去就有点土了。”张主任说完也迟疑,又觉得是自己一片心意,干脆问项臻,“要不你先问问。”
时间刚好到正午,项臻犹豫了一下,拿着手机进去拍了张照片给梁鸿发了过去。
并没有说张主任特意做给他的,而是问梁鸿想不想要,想要就给他拿一床过去。
信息发出去等了会儿,梁鸿回信了,倒是很高兴的样子。
【梁鸿】:想要想要!可以要吗?这个很贵吧?
项臻一愣,这才笑着跟他说:“我妈特意做给你的。”
梁鸿发了个小猫偷偷露出头瞪大眼的表情。
项臻又问:“晚上在家?”
梁鸿:“在!五点就在了!”
项臻忍不住笑:“那晚上给你送过去。”
“好的!晚上给你做好吃的吆!”
项臻眼睛一瞪,顿时觉得心凉了半截。
“不用不用,”项臻忙回他,“你快歇着,今天换我来。”
还好家里有他以前的衣服,他妈都给熨的整整齐齐挂了起来。项臻在家里睡了半下午,等到傍晚去学校接了回安安,陪他在家了写会儿作业,一直磨蹭到五点多才出发。
梁鸿已经在家等候多时了,自从上次项臻来过之后他就把家里收拾的无比利索,这次感觉轻松了很多。算起来他和项臻已经好几天没见了,每天只是偶尔打打电话,发发信息,梁鸿好几次想去医院找他,但是又怕影响他工作。他比自己预想的要患得患失的多,倒不是怕项臻不喜欢他,而且总是容易想起以前。
梁鸿没告诉过项臻,他曾一度是自己在梦里自渎时的对象。不过他知道当时这么惦记项臻的不止有自己,那时候项臻帅气高大,又常被表扬,挺是个人物。梁鸿被他堵之前就知道这个人,还曾在运动会上伸长了脖子瞧过,不过他不知道项臻就是项叔叔的儿子,因为气质差太多。项叔叔一身正气,项臻那会儿一身邪气,尤其勾着嘴角看人的时候,梁鸿总感觉自己是头被锁定的小猎物。
小猎物第一次被按在树上被人啃嘴角的时候,还以为项臻是要咬下自己一块肉。后来肉没丢,小心脏倒是丢了一块。那时候梁鸿爸妈都忙,梁鸿回家自己咂摸着嘴巴满脸通红,自己在电脑上搜了不少东西,之后再见项臻,心里总是又恼又怕又有点小小的欢喜。
他记得自己被人亲过三次,最后一次间隔了一星期。梁鸿那阵子牙龈出血,原本不太爱刷牙,那一星期里却特别用力,每天里里外外刷的特别仔细干净,结果路上却没见着人。
这样再一算,他跟项臻差不多也是一星期没见了。
项臻扛着被子走到梁鸿楼下的时候,远远就瞧见了一个人影。他先是一愣,随后快步走了几下,发现果然是梁鸿。
这几天外面降温,项臻心疼,干脆跑了两步过去,空出一只手来拉他。
梁鸿原本怕他不来,这会儿松了口气,忍不住直笑。又道,“我不知道你走哪个门,本来想去小区门口接你的。”
“我又不是不认路。”项臻抓着他的手,本来想给他暖和暖和,结果发现自己的手更凉,想要往回瞅,却被梁鸿拉住了。
俩人手拉手上楼回屋,项臻把东西放下,转身的功夫,梁鸿又挨过来了。
他下意识地抬手,见梁鸿果然是想抱抱,笑了笑,捏着梁鸿的下巴吻了一下,味道香甜,一时没把持住,又加深了一点点。
过了会儿分开,梁鸿满足地咂摸嘴巴,跟那只猫似的。
项臻忍不住捏了下他鼻子,取笑道:“你就是个小妖精,我早晚得被你吸干。”
“哎那可如何是好,”梁鸿也跟着笑,转身往厨房走,“那我多给你做点汤补补好了。”
项臻忙把外套脱下,追进去拦着他:“别了别了,还是我来吧。”
梁鸿道:“书上说了,要抓住野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
“……项臻拿围裙的动作一顿,“我什么时候成野男人了?”
“你说呢,”梁鸿一本正经道,“吃在外面,住在外面,一周才能见一次面,一看就不是家养的……”
项臻愣了下,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
“梁老师,”项臻看着他,笑道,“能给翻译一下吗?太高深了。”
梁鸿:“……我是二年级语文老师。”
“二年级的题目我就不会,”项臻道:“今天看安安写作业,那个解落什么秋叶,我一点儿印象都没了。”
梁鸿半信半疑,不过仍乖巧回答道:“解落三秋叶,填数字的。”
项臻点点头:“后面是什么?”
梁鸿看了他一会儿。
项臻挑了挑眉。
梁鸿一狠心,干脆道:“让你来我家。”
作者有话要说: 注:
解落三秋叶, 能开二月花。——《风》
第18章
邀请别人同居这种事情,怎么做都不太体面。理解歪了觉得是在施舍,理解深了又容易显得太急色,因此梁鸿打定主意,越难开口越要干脆利索,不然再而衰三而竭,以后再提就丧气了。
项臻还算体贴,没给他丧失勇气的机会。
他拒绝了。
梁鸿有点傻眼。
项臻道:“你要是想常见面,我可以下班就过来。当然安安那边我也要时不时的去看看,虽然找了阿姨,但不能真不管他。”
梁鸿点点头:“你说的对。”
之前宋也打包票说没事,他就没细想过项臻拒绝的话该如何接茬。这会儿一时反应不过来,只得先应着。
项臻察觉他的异样,想了想细细解释:“我不是不想和你住一块,只是现在就这样会不会仓促了一点?要不然也可以这样,我们先吃饭,吃完了俩人把各自的想法和打算说一说,讨论下这个问题。”
梁鸿听出还有回旋的余地,想想也有道理,嗯了一声道:“也行。”
他说完也不走,杵在一边看项臻做饭。
料理台上的菜是他下班时候新买的,当时只顾着高兴,没考虑做什么。有冬瓜没排骨,买了土豆忘了茄子……他怕项臻不会做,自己琢磨着打个下手切切菜什么的,还没开口提议,那边的架势已经摆上了。
项臻也没用刮皮刀,只一把菜刀唰唰几下就把冬瓜去了皮,随后切大块,锅里放油热着,另一边起火烧着一小锅。忙碌的间隙还不忘问梁鸿有没有什么忌口。
梁鸿忙摆手:“没有忌口,我什么都吃。”
过了会儿转悠着在一旁看,又忍不住道:“我不太喜欢葱花……也不吃香菜,那个味道怪怪的……油不要太多……味精也不要,醋就搁一点点就行……”絮絮叨叨要求一大堆,说完又想会不会显得自己事太多了。
项臻却看他一眼,只笑了笑。
油锅一热,他便拿花椒大料红辣椒呛了锅,把料捞出,倒进肉条煸炒,拨一勺豆瓣酱。梁鸿在一旁忍不住皱着鼻子闻喷香的肉味,那边又把冬瓜放了进去,烹点酱油略一翻动,然后整锅倒入一旁烧开的汤锅里。用完的炒锅用水一冲,再次烧干热油准备炒菜。
项臻切菜又急又快,刀刃落在菜板上急速匀称的嘟嘟声很像啄木鸟的动静。梁鸿从小就没见过下厨这么麻利的,在一边看的目瞪口呆。
忙帮不上,拿着手机偷偷给做菜的男人拍了张照,可是又不好发朋友圈显摆,自己憋的抓耳挠腮的,给几个朋友私聊发过去,得意洋洋的强调道:“我男人”。
只顾着显摆了,也不觉害臊。
项臻快要被他转悠晕了,厨房本来就不大,他过来梁鸿就过去,又不舍得往外赶。最后炒了两个菜,又见冰箱里还有块五花肉,干脆拿出来片好给腌上了。
“我给你炸份酥肉,以后你炖菜的时候切两片扔进去调味就行。”项臻把肉腌上,往一旁的台子上靠了靠,扭头见梁鸿舔嘴巴,笑着拿筷子给他夹了块豆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