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铮所受震撼过大,以致手脚无法动弹,定在床沿任人为所欲为。
直至白细亢奋不已,有什么东西化开,方才松开箍住霍铮的手,好似做到何种美梦,嘴角抿开微笑,红润的腮边露出可爱的梨涡。他撒手一放,抱起搭在旁边的被褥呼呼大睡去了。
霍铮侧过脸,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作为一个成年的男子,霍铮对白细方才的行为再清楚不过。此情此景,明白是一回事,被人当成发泄之物蹭动,心底那股子的复杂自是难以言喻。
霍铮鲜少去注意那档子事,极为克制,亦少有触碰,身为一个正常男人,却活得清心寡欲。
他面对窗户沉默地静坐,少顷,拿起布帕回到床边替白细擦汗。
白细睡得香甜,被褥搅在腿里,露出圆润白净的脚趾,他的额头依然发汗,人却似乎没有之前那般不适,擦过汗,霍铮又取了杯温水渡到白细嘴边,慢慢沾湿他的唇,一杯水,竟也在白细入梦时稳妥喂好。
破晓之时,村落亮起零星烛光。守候整夜的霍铮再次为白细探温,烧热消退,手足温暖,算是安然无恙的度过了。
他静看对方片刻,方才悄身出去。
白细一觉好眠,醒来后眼珠绕着屋内转悠几圈,不见霍铮的身影。
床下摆放有一双鞋子,他穿好下地,窗户半敞,微风细拂,几许阳光透进,探头向外一看,时候不算早了。
他跑出院子,前院无人,往后院寻去,一眼看到了霍铮。
“铮铮!”
霍铮放下手中的刀具,前些日子捣弄圈栏已经成型,可用作饲养了。他洗干净手将偎在火上保温的食物取出,招呼白细过来食用。
白细喝足一夜水,腹部早已空空。他迫不及待进食,粥菜温热,不一会儿便吃得满身是汗,加之昨夜捂在被窝里,身子愈发黏糊,频频用手往背上挠。
霍铮心思缜密,就道:“你流了一夜汗,我去烧点热水给你沐浴。”
“好!”白细身子稠乎乎的,尤其是身下,也不知昨夜他发了多少汗,仿佛有东西黏在肌肤里,一点儿也不舒服。
霍家的澡房多年之前就搭建而成,占地小且易潮湿,不便放置木桶。因此前几日霍铮将此重新改建,扩大地积,引流的水道挖深,空地足以置下两个木桶。
热水放好,白细拎着霍铮给他备上的衣服以及一张小木凳进了澡房。胰子用水打湿散发出淡淡清香,他泡在水中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子,搓至某处时,耳朵突然一动,抬头望去,眼神满是惊恐。
慌乱的呼叫惊动了在后院干活的霍铮,他大步赶到前院,眼前一道白光闪过,落入他的怀中。
27
霍铮扶稳怀中的东西,他掌心粗糙,入手间一片细滑,很软很暖,吸附着他的指腹,移不开分毫。
这是霍铮生来第一次触摸到如此柔软细滑的东西,仅是虚虚抓握,心脏猛地抽搐一瞬。
白花花的东西瑟缩在他怀中,低头看去,他怀里的的“东西”不是其他,正是从澡房内果奔而出的白细。
白细面色惊惶,湿润的唇磕磕碰碰,手脚打抖,使劲要往霍铮怀里钻。霍铮身上有股让他安心的气息,白细呜呜叫着害怕,干脆手脚并用,一股劲缠到霍铮身上。
霍铮防他不及,白细身子轻巧,三两下就搂紧他的脖子悬挂,手脚牢牢扣紧,哇呜乱叫。
赤条条的,白细虽是个男子,体型却比寻常男子纤细,肌肤更是如雪般白,热水浸泡过后泛出浅淡的红润光泽。霍铮低头,甚至能看到清楚他颈间隐隐显露的青线,气味亦不同于男人常有的气息,混着水,带出一丝丝香与甜的皮肉气息。
同为男子,却有着天壤之别。
白细拼命往霍铮怀里钻,被对方坚定的推开了。他迷惑不解,只见霍铮神色平淡,视线收回,目不斜视,规矩落在虚无的空气一点。
“铮铮?”
霍铮喉结微攒,问道:“发生何事,怎么慌慌张张地跑出来?”
“呃……”白细忙抓紧霍铮手臂,换作从前霍铮定会把他拂开,“里、里面有蛇!”
白细惧怕蛇,方才沐浴时,不知怎么从屋檐下探出一个蛇脑袋,那条蛇通体黑亮,殷红的蛇信对他不断吐出,吓得他当即魂飞四散,不管不顾从里头蹦出来,哪有多余的功夫穿衣服。
霍铮目视前方,“你回房找件衣服穿上,我过去看看就来。”
“哎——”白细一把拉住霍铮的手,惊魂未定,嘴里叨叨不停,“蛇会咬人,很可怕啊。”他不放心霍铮过去。
霍铮背对他,沉吟道:“无须担心,你才退了热,先把衣服换上,莫要着凉。”
说完霍铮就离开,白细的屋内放置有两套霍铮不久前为他找出的衣服,他匆忙披上,三步并作两步蹬蹬蹬往外跑。
霍铮围绕澡房查探,见他衣衫不整跑出来,鞋都忘了穿。
“铮铮,蛇走了吗?”
白细轻声轻气地扶在霍铮手边问,他跑太急,垂落至脚踝的乌发凌乱,衣衫扣子也没系好。
霍铮为他理了理头发,低头看他光裸的脚背,及敞露的胸腹,浓眉微紧,问他:“为何不把衣服穿好。”
“怕你被蛇咬呀。”白细语气理所当然,与他亲密贴着站,“我们两个人在一块,蛇就怕我们了。”
人多势众的道理他明白,毕竟动物也得结伴抱团,避免落单了被别的野兽欺负。
霍铮:“……”
生活在村里的人,尤其是常年在外干活的,遇到的蛇虫多了,大多数人都有些捕蛇的本事,霍铮也不例外,他想告诉白细自己并不怕蛇,但见对方紧张兮兮的样子,脑中一热,鬼使神差的噤了声。
霍铮询问白细是否还要继续沐浴,白细心有余悸,直摇头,“不洗了不洗了。”
霍铮想他是对蛇有了心理阴影,就说:“把浴桶搬进内室,里头总不会有蛇了。”
白细还是摇头,“不洗不洗。”
霍铮哑然,就不再勉强他,视线往下时无意扫到些不该看的地方,如粉色珠粒。霍铮清了清嗓子,稍微侧过身子站定,暗示对方,“小白,先把衣服穿好。”
明明都是男人,霍铮却不敢多看他一眼。
白细慢腾腾系好扣子,掩去少年独有的春色。
霍铮领人回房时,发现他为白细准备的鞋子尺码根本不适合,白细穿在脚下,如同踩踏着两只小船,走起路来姿势诡异又滑稽。
眼下找不出适合白细的鞋子,霍铮将他女子打扮时买来的鞋取出,凑合着穿几天。
“过两日我再替你买些男儿衣物,现在只能暂时委屈你。”
“不委屈。”
白细笑眯眯地接过女鞋换上,霍铮的衣服套在身上宽大,他腾出两只手臂让霍铮给他折袖子。衣衫的扣子虽是系上了,领子却遮不住,松垮垮的露出一大片颈子。白细弯下腰折裤腿,白花花的胸膛全给霍铮看了个干干净净。
“……”霍铮默默移开视线,暗道给白细添置新衣物的事绝对不能再拖。
——
白细的烧热才退不久,霍铮不放心他独自守在家中,便陪他左右。
后院新置的圈栏用于饲养幼鸡,幼鸡是霍铮从乡邻那买过来的,鸡崽子没有巴掌大,毛茸茸的一小只,叫声细嫩,煞是可爱。
鸡崽们领回来放入鸡圈,小小的一群聚拢成团,白细看到这群幼鸡,顿时就走不动路了。
不消半日,霍铮在前院修葺菜园时,白细坐着小板凳趴在鸡圈外模仿小鸡崽们的细叫,霍铮把收整回来的干木劈碎成柴堆进灶屋,白细还趴在鸡圈外看它们窝成一团梳理茸毛,霍铮到村内裁缝李师傅那处买了些尺寸较小的男子衣物回来,白细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趴在鸡圈栏不动,眼神露出痴迷。
霍铮眉头隐隐抽动,无可奈何道:“小白。”
日头偏斜,暮色垂落。霍铮立在白细不远的地方,等白细发现他主动靠近。
“小白。”
沉缓的低唤随风入耳,白细陡然醒悟,将游移的神思牵回。
暮色透进后院,霞光温柔,白细面颊一阵发热。
他挪动步子一步步靠近霍铮,脑袋巴不得埋进缝里,无措回应,“铮铮……”不知不觉间,竟站在鸡圈外头待了整日。
霍铮是有些头疼的,心里懊恼,白细身子才好,不该在屋外停留太长时间。
“你该留在屋内休息。”
霍铮到底是不忍心责备他,小鸡崽软软小小的一只,在他眼中白细亦和它们一样,且乖顺得让人不忍责备,语气难得温和,“我去裁缝那给你弄来了几套衣物,待会试试。”
包裹递到白细怀中,霍铮便转去灶屋,准备今天的晚饭。
和从前一样,霍铮前脚进去,白细后脚跟着他。霍铮为了维持这个家付出太多,离开的短短几日,白细心智成熟些许,他知道霍铮不容易,而自己从前什么都不知道,一味沉浸在他对自己的好中。
小心把包裹放置好,手洗干净了,接过霍铮放在灶头的菜,浸泡在盆中清洗。
霍铮频频转头,看着那双细嫩的手浸泡在水中,终是开口,“听话,进屋歇着,活儿交给我。”
“铮铮,我想帮你。”
白细动作不停,视线一直落在一点上,顺手拨弄灯芯,再执拗地将青菜掰条条长状,挑虫折叶,仔细洗干净。
“我想帮你。”他不要拖累对方,他什么活都能做到的,他也能照顾霍铮。
“铮铮。”白细仰头,眼睛湿湿润润,比屋内点燃的烛灯还要明亮,他对霍铮承诺,“我会照顾你,我和你都生病了,你做一半活,我做一半活,我们一起呀。”他难过地嘟囔,“你别赶我出去了。”
白细懂事了,知道体贴人。霍铮听他一番话哑然低笑,便不再多言,白细对他的好,他牢记在心就是。
低头就是白细的发旋,忍不住腾出掌心落在上面轻轻一拍,软到心坎里。
饭后,霍铮将圈子里的小鸡崽全部放到前院放风,一大团小幼鸡围绕在白细腿脚边打转,他搬起小板凳坐在鸡崽们中间,掌心捧起一只又一只,腿上窝着,肩膀窝着,脑袋上也顶着,挨个摸了一遍,嘴里笑声连连,小脸通红。
星幕低垂,白细与小鸡崽们嬉戏的画面让霍铮看得忍俊不禁,他回屋取出两盏油灯点上,又将挂在树下的灯笼放上蜡烛点燃,烛火如星,照亮大半边院子。
夜间的风凉爽,霍铮回屋取了件自己的衣服,为白细披上。
同一时刻,霍铮突然意识,自己从未对任何人如此上心,即便是从前把白细误认成嫂子时他都心存戒备,而今却什么都不用顾及了,心甘情愿对他好。
嬉闹过,白细逐一将身上的鸡崽们全放回地上,收回鸡圈。夜色宁谧,他伸手牵住霍铮的衣摆,“我们回屋吧。”
屋内置有新衣裳,细葛制成的浅色夏衫,是霍铮嘱托裁缝缝制的。
方才霍铮让他穿上试试,白细想都未想,面对着霍铮解开身上衣物,欲将新衣裳换上给霍铮亲眼看看。
一念间单纯美好,殊不知霍铮关好窗户,回头就是这样一副毫无保留的景象冲入眼底,他甚至来不及转移目光。白日对方冲入他怀中时尚且能避,此刻避无可避。
白细身骨看似单薄纤细,骨肉却均匀遍布,如春日抽芽的蒲柳,纤细不失韧性,肤如细珠,每一处勾陷婉转收拢得恰到好处,青涩到了极点,便处处种下诱惑。
“色欲,世间枷锁,凡夫恋着,不能自拔。①”
恰是色欲入眼。
寻常男人无一不贪恋美色,女色亦或男色,只看那份皮相之色是否入了他的眼。
霍铮清心寡欲活了二十余年,他无欲无求,此刻,他的手指抵在窗栏上微微颤动,心头间涌起前有未有的悸动,比今日白细冲进怀里时,来得更烈更猛。
白细的色相撞入了他的眼,欲念忽如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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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细“病”愈后,人恢复了往时的精神。霍铮身子骨比他强健,按道理而言理应无碍,事实却并非如此。
近段时日霍铮总心神不定,短短不过两日,白细不止一次见到对方对着空气出神。
他担心霍铮身子又不舒服,凑近了细细观察,伸出温暖软软的手,小心覆盖在对方额头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