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澜回过神来:“什么?”他都不知道自己看的是哪里,只是不敢看容玦而转开罢了。
“好看吗?”
即使不知道容玦在说什么,齐澜还是会下意识的去附和他:“好看。”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齐澜一顿,摇了摇头。
“不知道你还答应?!”容玦要给齐澜气死了。
从来不知道,他会如此的斤斤计较患得患失,变得不再像自己了。
齐澜直直地看着他,仿佛透过他的眼睛看向了他的内里:“你说什么都好。”
又是这样!
这种疑似亲密的语气,亲昵的话语,等他回过头来细究,却又突然岔开。
齐澜轻轻的笑了起来,外面的欢歌笑语瞬间消失,容玦一时有些痴了,定定的看着他回不过神来。
“阿玦——”齐澜叫了一声。
容玦猛地低头,胡乱抓起一个茶杯就想喝水。
“没水了。”齐澜道,“你没得喝了。”
如果可以,容玦想直接跳下护城河。这样的齐澜,他完全扛不住。
“去了漠北,你要记得想我。”齐澜想了半天,终究还是选了个隐晦的说法,“要是有需要,你就让小白送信给我,只要我能做的,我都会帮。”
就只有这样吗?
容玦丧气的低头。
“我也会经常写信给你。”齐澜又补充道,“如果你不嫌我烦的话。”
容玦这才恍然发觉自己竟然不自觉的说出口了。
对面的太子殿下目光幽深不见底,一身简单的服饰在他身上也有别样的展现,那是独属于他的个人气质。
当年御书房他坐在后面看他的背影,也是这样,看不到具体的脸,语气却坚定的阐述自己的见解,坚持他的意见。
这个人,天生就该坐那个位置,他没有看走眼,连带自己也赔了进去。
他心里别扭又骄傲,虽然没有他,齐澜最后也会走最高点,但在这个过程,他也推了一把,让更多的人发现了他。
恍若一梦,从垂髫到束发,这个人和自己走过的这五年,绚烂而斑斓。
大梦一场终须醒,他就要走了,今晚,就是最后一个梦了。
容玦不敢再多想,他迈步向齐澜走去,在这一个梦醒来之前,他要问清楚。
“齐澜,你就不想我留下来,留在定京城吗?”
这是他第一次在齐澜面前如此正经的叫他的名字,以往都是各种嬉闹笑骂含糊过去,这一次,容玦站着,清楚的念出他名字。
第50章 第五十章 [VIP]
被容玦这么看着, 齐澜手心不禁湿了起来, 不敢转头逃避只好紧紧盯着容玦的衣领, 声音略微干哑:“漠北情况紧急, 自然是以那边为先。”
“哦?”容玦眼睛眯起,“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当然不是。
齐澜内心苦笑, 只要容玦还在定京, 他就不愁没有机会。
容玦一步步逼近他,向他靠去。齐澜可以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不同于京中子弟身上浓厚呛人的香料味, 那是一种清冽沁人的味道,好似雪后初晴,清淡中带丝丝甜味。
齐澜这样的反应,更激发了容玦的斗志, 他本就是不会轻言放弃的人,一旦认定,死也不会回头。
长臂一伸,将齐澜按住,他的鼻尖距离齐澜的鼻尖不到一指宽。
容玦:“我任性又霸道,冲动的时候更是什么都不管,你就没有觉得我很烦吗?”
“……没有。”齐澜轻声回答,唯恐重了连呼出的气息都会撞到对方。
“我回了漠北去当世子,你在定京做太子,以后你会不会召我回京?”
齐澜一滞, 这个问题极难回答。容玦的“以后”指的是他继位以后,从私心来讲, 他自然是会的,但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不可能。容王世子只要有一日在京,无论过得如何,都可以算是为质。
这简直就是一道送命题!
齐澜答不会的话,就说明容玦在他心里没那么重要,要是答会,容玦又会认为他对漠北有不轨之心。
容玦要的就是个保证。
齐澜一直不说话,在容玦看来就是心虚。心里火烧火燎的,他这下更气了。
等游船靠岸,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齐澜低声道:“等你回了漠北,只要你愿意……”
“砰”的一声,游船忽然剧烈的摇晃了起来。容玦猝不及防,身子猛地向下坠去。额头一磕,整个人全部落入了齐澜怀里,嘴唇也恰好对上了。
容玦的脑袋一片空白,木呆呆的睁大眼睛。
——梦境变成了现实。
齐澜也很是意外,他本就是用手将齐澜按住,船身平稳时还能站稳,船一摇晃,他的手便撑不住了,软下来没有依靠直接就倒了下来。
容玦在他怀里,黑色的瞳孔里是满满的自己。
他的唇也很柔软,味道和他身上气味是一样的,不像雪一样冷,反而是热的,让人沉溺其中,想要一尝再尝。日思夜想的人就在这里,手背青筋暴起,倏地反手扣住容玦,加深了这个吻。
容玦已经不会反应了,像个木头人一样任由齐澜摆布。
外面是波光粼粼流向远方的河水,悦耳动听的歌声慢慢远去,欢乐的笑声也逐步消失,容玦什么都听不到了,再美的景色这个时候都是苍白的。他体内的火在这一刻有了具象化的体现,身体发热昏沉,潮红从脖子到耳根,再蔓延到脸颊。
容玦连最简单的吸气呼气都不会了。
齐澜心中激情鼓荡,好似有什么要破腔而出,心跳快得恍若下一刻就要力竭停止跳动。船内灯火通明,光影晃荡,两人交叠的身影被无限拉长。
时间好似只过去了一瞬,又像是过去了很久很久一般。齐澜直到容玦的脸完全红透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他怕再继续下去,容玦就要断气了。
“阿玦——”齐澜的手仍旧没有放开,“只要你愿意,定京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保证,没有谁会逼你。”
容玦仍旧没有回过神来。
齐澜一顿,再次将人抱紧,窗户纸既然已经戳破,他也不打算掩饰了。要是再不说开,眼前人就飞走了。他克制不住内心的狂喜,伏在容玦耳边,轻轻咬着他的耳垂:“阿玦,阿玦……”
这个称呼,是他无数次想要脱口而出却临到喉咙口又遏制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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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明达正和船夫说着话就见栗鸿宝骤然从船舱里出来,一边跑还一边大口吸气。他停止说话,跟船夫摆了摆手示意他安静,随即放轻脚步慢慢走到栗鸿宝身后。
“喂——干什么呢?”他拍了拍栗鸿宝的肩膀。
“啊啊啊——呜呜呜呜——”栗鸿宝吓了一跳刚想喊出声来就被王明达捂住嘴了。
王明达:“鬼鬼祟祟,大惊小怪的,说吧,是做什么坏事了?”
“呸。”栗鸿宝啐了一声,“你才鬼鬼祟祟的,吓死爹了。”
瞥眼看了一眼船舱的状况,王明达将人拖到船头:“栗胖宝,我发现你最近说话真是越来越一言难尽了。”
“关你什么事。”栗鸿宝翻了个白眼,“你不是说去叫好看的小娘子来么在,怎么到现在还没有,该不会是忘了带钱人家不肯跟你过来吧?”
居然被个毛都没长齐的嘲笑了。
王明达板着腰,撑出一副大度的样子,伸出手指点了点对面的花船:“你知道那是谁家的吗?”
栗鸿宝还没能靠几个人影就能看出这是谁的本事,顺口就问了是谁家的。
“冯家的。”王明达的话刚落下,对面就走出来一个冯修杰。
“哟呵!”栗鸿宝忍不住笑了起来,对面的冯修杰今日可谓是盛装打扮。他穿着一身崭新的猩红色长袍,上面绣着各种腾云纹饰,腰间围着绿松石珊瑚腰带,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
——他头上拉拉杂杂的戴了七八朵花,红的黄的都有,将他整个脑袋变成个大花盆。看到栗鸿宝和王明达,冯修杰哼了一声,转头向船夫说了几句。
栗鸿宝摸了摸下巴,一脸认真:“我总觉得冯修杰好似有什么阴谋。”
王明达朝他看了一眼:“我已经知道了。”他说完,也不管栗鸿宝了,大声让船夫赶紧避开。
然而对面的冯修杰紧追不舍,两条船相撞,肯定是小的比较惨。因为人少,王明达只要了条小船,而冯家的船是护城河上最大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