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一会儿如果打起来,你就尽快离开。他们这次是冲我来的,你要小心,一定不要受伤……”
说什么也不想再让雪狼受伤了,秦永昼将他护在身后,压低声音快速嘱咐着,手中已经迅速抽出了防身的匕首。
粗略估计自己大概打不过老虎花豹,苏时没有贸然化出原型,耳朵却忍不住竖起来抖了抖,目光微亮。
是锅。
他背负着的误解就是杀害了主角的父母,这些年来几乎是避世而居,除了秦元洲不时来送个温暖,都已经好久没听到有关锅的消息了。
锅还在背上,任务还有几个月就结束,这个世界说不定能拿到不少的经验点。
苏时暗中舒了口气,才打起精神,身旁却忽然传来纷杂的人声。
“会不会是弄错了?凌小哥都来了这镇上这么多次,他要是伤人的恶狼,那不早把我们都吞啦?”
“可也没准,说不定是为了隐藏身份躲避通缉呢?怪不得那白毛古怪得很,谁也找不到,原来是雪狼的毛……”
“我也和驭狼一族的人打过交道,确实听过这事,说不定确实是真的。”
“可都说守护兽到了化形期之后是相应心生,这样的相貌,像是去伤人杀人的吗?”
……
人们各执一词争论不休,执法队员沉默着听了一阵,大致了解了细节情况,眼里也渐渐显出思索。
“我说的千真万确,你们不要被这头恶狼的化形迷惑——看它的原型知道了!”
见执法队居然都生出了疑虑,那混混越发慌乱,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个古怪的纸包,用力朝两人站立的方向掷去。
苏时心道不妙,耳朵向后贴起,才要退开,面前已经炸开一片烟雾。
体内的力量被这片神秘的烟雾骤然引动,他的身形也不自主地发生变化,砰的一声闷响,身上的衣物已经落在地上。
烟雾散去,刚换好了毛的萨摩耶站在原地,不安地抖了抖耳朵。
雪白的软毛蓬松柔顺,只有耳朵尖透着一点粉色。颈毛厚实温暖,毛茸茸的爪子看起来就好摸,尾巴不安地轻轻晃动着。
苏时这些天窝在家里,吃得好睡得好,化形之后也实心胖了一圈,加上松软的白毛,整个萨摩耶圆滚滚地站在原地。大概是忽然感到了不安,耳朵向后紧贴着,身体微微伏低,喉间发出柔软的低呜声,显出毫无威胁的威胁架势。
执法队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断然转身,喝令守护兽收起了攻势,攥着拳头往远处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苏时:没有人尊重一下人设吗???
(╯°Д°)╯︵┻━┻
#快走#
#不能撸#
第112章 不具力量的至强者
要不是秦永昼眼疾手快, 及时把雪狼抱出了集市, 苏时险些就被围观的热情群众撸秃了尾巴。
直到被抱上马车, 苏时都还没从锅就飞了的打击中回过神,难以置信地抖抖耳朵,抬起头望着身旁的少年。
“没事了, 别担心。”
从虚惊一场中缓过神, 迎上雪狼湿漉漉的黑眼睛, 秦永昼温和地笑了笑,忍不住抬手把他整个抱住, 埋进他颈间的软毛里用力蹭了蹭。
雪狼都好久没有变回原本的形态了,确认了对方没有掉毛成秃,秦永昼总算放下心, 抱着他一口气蹭了个过瘾。
轻软的触感碰上颈间, 雪狼也温柔地回蹭着他,秦永昼直起身, 捏了捏毛绒绒的爪子,歉疚就又涌上来:“对不起,原本以为能带你出来玩的……”
苏时张了张口才发现自己还不能说话, 体内的药力还没过去,又不能变回人形, 索性抬爪按上他的双膝, 朝他晃了晃尾巴, 又往他颈间拱过去。
雪狼在兽态的时候似乎总是显得活泼不少,秦永昼被他拱得轻笑出声, 也抬手把他稳稳抱住,又轻声开口:“凌霜,谢谢你……”
其实许多记忆都是模糊的。药和衣物,家里无声无息多出来的东西,还有偶尔放在自己枕边的小巧礼物,那些东西从来都在他昏迷或是熟睡的时候被添置齐全,甚至想的比他还要周到。
雪狼陪着他的时候也才是个小团子,和他几乎差不多大,即使化成人形也不过是单薄的少年模样。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雪狼一直悄悄照顾了自己这么久。
想起那些事,眼眶就又不觉隐隐发烫。秦永昼抱住雪狼的脖颈,在松软的白毛间蹭去硌在眼底的酸涩异样,鬓角就又被温柔地蹭了蹭,湿漉漉的冰凉鼻尖抵在了自己的耳畔。
秦永昼忍不住笑起来,索性直接坐在了马车的厢板上,叫雪狼躺进自己的怀里,轻轻揉着他柔软的颈毛:“你已经照顾我很久了,现在我长大了,叫我照顾你,好不好?”
雪狼仰躺在他怀里,舒适地抖了抖耳朵,尾巴轻轻晃动着,前爪全然不使力气,轻轻扒拉着他的衣领。
看着他享受的架势,秦永昼眼里也愈加显出笑意,把早已比之前长大了不少的雪狼捞进怀里,扒开已经长好的软毛,打算看看腰间的伤势。
猝不及防就被扒了裤子,刚被撸得舒服忘形的苏时扑棱支起耳朵,抖了两下,一翻身就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实在太大,反倒把秦永昼给吓了一跳,怔了片刻才不由失笑,按住他的脑袋揉了揉。
“好了好了,我只是看看你的伤,又不是做什么奇怪的事……”
联系起雪狼的人类形态,他刚才的动作似乎确实显得不大合适。看着连耳朵都紧张得背起来的雪狼,秦永昼越发忍不住笑意,又抱着他起劲地揉了一通,才总算舍得松手。
看来自己太久没变回雪狼的形态,确实有点把小不点爱人给闷坏了。
苏时抖抖耳朵,终于还是压抑不住萨摩耶的天性,扑进秦永昼的怀里,结结实实地蹭了回去。
一人一狼蹭成一团,享受着秦永昼堪称顶尖的按摩手法,苏时忍不住瘫成了一片毛饼,满足地晃着尾巴,懒洋洋打起了瞌睡。
秦永昼稳稳当当地搂着他,一下下梳理着雪狼新长出来的洁白皮毛,一边慢慢揉着手感极好的下巴。满足的暖意从胸口溢出来,正要偷偷去摸一把晃来晃去的尾巴,神色却忽然微动。
几乎是同一时刻,雪狼也一骨碌翻身站起,抖抖耳朵,警惕地听着车外的动静。
车外很安静,不祥的念头却从心底陡然升起。
秦永昼顾不上多想,合身扑上将雪狼护在怀里,撞开车厢门一滚而下,马车就被一块巨石狠狠砸了个结实。
车夫早已不知所踪,他们正在进山的那条路上,一侧是高俊险绝的山脉,另一侧就是悬崖峭壁,那块巨石正是从山上落下来的。
萨摩耶的状态还不如人类形态能打,苏时心念一动就要化形,体内的药力却依然未过,力量仍沉甸甸地不听使唤。
精壮的黑衣人从草丛里冒出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秦永昼心下微沉,握住匕首将雪狼护在身后,望向为首那个阴魂不散的身影,眼里隐约显出杀意:“秦元洲,你还不死心?”
“你毕竟是我侄子,我不愿对你下杀手,可既然执法队已经来到了这里,总不能再留着你活下去。”
秦元洲的心情似乎并不好,神色稍许阴沉,却显得比前几次放松得多,甚至连狼群也没带,就只有那只头狼跟在身旁。
望向被秦永昼护在身后的雪狼,他的眼里就愈显出几分鄙薄恼火,忽然嗤笑一声:“你还做梦以为它会长大变强,然后契约成为你的猎狼吗?不光是你,连我都被它骗了——除了长得好看虚张声势,它根本就什么都做不了……”
苏时心里忽然沉了下来。
他有很多秘密瞒着秦永昼,许多秘密其实被知道了也无可厚非,可他唯一不愿对方知道的,就是这件事。
那是他的男孩子,他小心翼翼地照顾守护,终于健健康康长大了的男孩子。
那个小小的少年会因为他带回来的蜂蜜雀跃,会被他凶退狼群所震撼,会惊讶崇拜地望着他。他一直都努力撑起一片足够避风挡雨的地方,在那里,他的男孩子会把他当成最厉害的存在,会相信只要有他在,就什么都不用害怕。
即使明知道自己其实根本就没有这么厉害,他也只是打算悄悄离开,并不希望这个假象被这样狠狠戳穿的。
“……我给秦三的药是能激发凶性的,尤其是对狼族,无论多温顺的猎狼,只要沾上一点就能狂性大发择人而噬。”
秦元洲还在阴测测地说着,即使苏时刻意合上耳朵,声音也时断时续地钻进来。
“我原本还只是怀疑,现在终于弄清楚了。原来雪狼根本不是什么杀神,而是狼里的劣种……”
“雪狼不是劣种。”
秦永昼清晰而坚定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他的话。
苏时心口一跳,抬头朝他望过去。
少年的五官其实已经很硬朗了,眉宇间透着勃勃英气,遒劲的肌肉藏在衣物之下。即使只是站在那里,也已经显出凛冽杀气,慑得面前的一众黑衣人不敢贸然上前。
“雪狼很厉害,比你们那些猎狼都更厉害。这些年都是他一直在保护着我,如果没有他,我可能早就死在你的手里了。”
自己要的从来就不是一个能替自己拼杀撕咬的战斗机器,从来都不是。
秦永昼缓声开口,语气坚决得不容丝毫置疑:“他是最好的狼。”
他还记得自己逃到破庙的那一天,苦涩的药味在口中存留了一整宿,醒来的时候,却忽然在衣物里抖出来了两颗糖。
这些年下来,他敢不顾一切地修炼,敢逼着自己一次次地突破极限,就是因为他知道有人始终在注视着自己,所以从来都不需要替自己留下什么退路。
无声的温柔守护始终都是陪在他身边的,不只是添置家中那些急需的东西,或是替自己淘换药品,有时候家里的情形过得不那么紧绷了,他还能时常得到些小巧精致的礼物——有时候是块精美的点心,有时候是镇上同龄的男孩子们时兴的玩具,有时候会是几本书,甚至一簇山花,一把野榛子,就放在每天醒来的枕边。
他当然知道雪狼和一般的狼不一样。
一般的狼怎么可能有这么厉害。
“既然你觉得他厉害,那就叫他出来,和我的狼打一场吧。”
秦元洲显然对他的话不屑一顾,轻蔑地嗤笑一声,抬手一挥,叫头狼咆哮着缓缓上前。
他这次长了记性,没有把说倒戈就倒戈的狼群带出来,精神力更加充沛,头狼一定不会在这一人一狼手里吃上半点苦头
叫他意外的是,秦永昼却丝毫没有让雪狼上前的意思,反而扬了扬眉轻笑一声,匕首在手中威胁地侧了侧。
“你大概想错了,我想和凌霜契约,不是为了叫他替我打架的——打架这种事,有我来就够了。”
他从来都没想过要雪狼出去和别人打架,别的不说,那一身的洁白软毛要染上血污,一定没有现在好看。
他这些年的苦练,可不是为了叫凌霜去和人家对着连咬带撕的。
头狼已经在他手里吃了两次苦头,本能地有些畏缩,却依然无法违抗主人的不断催促,刨着地面低吼一声,纵身朝他扑了上去。
和雪狼的心念已经足够相通,这些年秦永昼的修炼多半都是在体术的方向,头狼心中带怯,根本讨不了好处。眼看就要落了下风,秦元洲目光一紧,忽然厉喝一声,头狼的双目骤然血红,悍不畏死地朝他扑了上去。
秦永昼凛然不惧,同头狼搏杀在一处,身上虽然多少添了几道抓痕,手中的匕首却也转眼在头狼身上狠狠添了几道口子。
这些年来的锤炼丝毫没有落到空处,秦永昼的身手早已不亚于寻常猛兽。头狼被秦元洲强行激发了凶性,虽然不再畏惧对手,可动作却变得蛮横得多,只顾着一味扑杀。秦永昼冷静地应付周旋,找到空处抬手护住头面,忽然将匕首狠狠一送,就猛然刺透了头狼的胸口。
秦元洲面色骤变,在那道足以夺命的伤势转换到自身之前,迅速切断了与头狼之间的联系。
头狼忽然惨嚎一声,依然狠狠咬着秦永昼的手臂,身体却已无力地摔倒下去。
秦永昼花了些力气把他甩开,手臂上已经血流如注,被他熟练利落地撕下一截衣摆包扎住。他的衣物已经有些褴褛,还带了不少血迹,却反而显得杀气更浓,叫人只是看着都不寒而栗。
“快——快上,不能叫他过来!”
秦元洲这次没有带狼群,却带了几个精壮善战的人类手下,见状连退几步,慌忙厉声开口。
有些人天生不能契约守护兽,便会转而修习体术,以谋求一份生存之道。像秦永昼这样明明有能力契约守护兽,却依然要自己咬牙刻苦修炼的,其实并不在多数。
毕竟已经同那头狼狠狠打过一场,左臂又以伤换伤的被咬了一口,再被多人围攻,秦永昼多少有些力不从心,却依然半步都不肯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