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胡夏云还打算让江大爷陪着自己一起去新店铺的,但却被江大爷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江大爷:“那是个胭脂铺,我一个大男人去那里岂不是太过难看。胡夏云,你是不是真的没长脑啊。这事传出去了,我将来在华城还怎么做人。”
原本开店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可胡夏云被江大爷这么一骂了之后,脸色立即就拉下来,但却不敢反驳什么。
而西苑的老夫人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也是气的不轻,想让胡夏云到自己院子里来一趟,想着好好敲打一番,结果胡夏云早就出门去新店铺了,只能作罢。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胡夏云在去新店铺的路上出了事,一群乞丐因为点乞讨来的吃食打架,一大群人在街道上闹闹哄哄的,而胡夏云的马车开过去的时候没及时绕开,直接跟那帮乞丐撞到了一起。
马受惊,前蹄翻起,整个马车都往后仰去,而马车内的胡夏云尖声不断,最后被越来越失控的马车给甩出了车厢内,当着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直接趴到在地上,一时半会起不来。
胡夏云华城贵妇人的性向一落千丈。
一时间,街道上来往的行人,以及上一刻还在争吵打闹的乞丐们见到胡夏云这副模样,纷纷忍不住的哈哈大笑,众人毫不掩饰的嘲讽大笑声差点将街道上的屋檐给掀翻了。
有人认出趴在地上的人是胡夏云,止不住的掩唇轻笑,不仅如此,还有人直接大声叫胡夏云的名字,在众人面前故意暴露了胡夏云的身份,让她更加难堪,“这人不是胡家的大小姐,江家大爷的妻子吗,怎么这个德行啊,看起来……可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该有的模样。”
春意尖叫一声,这才反应过来,她跑过来,赶紧将胡夏云从地上扶起来,眼泪汪汪道:“夫人,没事吧。”
胡夏云出门前精心打扮的妆容此刻全花了,头上梳的整齐的发鬓也乱蓬蓬的,看起来就像是个疯婆子一般,胡夏云怒吼着将春意赶到一边,见春意朝着行人的方向躲,便用恶毒的眼神看着春意,她拎着裙摆,摇摇晃晃的离开这里。
原本闹成一团的乞丐应该是意思到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人,撇了撇嘴,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赶紧四处哄散开。
而等胡夏云一身狼狈的回到江家之后,见新店铺的管事正站在江家大门等着自己,心下一跳,直觉有些不对劲,说:“你不在店铺看着,来这里做什么。”
管事看到胡夏云这一身狼狈的样子时怔住,然后才道:“夫人,店铺出事了。这……这店铺刚烧了炮仗,还没来得及让客人进来,居然就有一群混混跑进来说要收看管场地的费用,这谁不知道夫人的店铺是江家的铺子啊。可奴才跟他们说了,他们却根本没将江家当回事!”
胡夏云立即就知道这是有人在搞鬼,“他们是不是砸店了!”
“是!”管事愁眉苦脸的说,新店铺刚开张就出了这种事,还是在过年的期间,这不是讨不吉利吗。
胡夏云呼吸不稳,“店子里都损失了什么。”
“胭脂水粉全部被砸了,昂贵的香料包也被拿走了。”管事愁眉苦脸,“店子里就两个打下手的,哪里是那帮混混的对手,等我们的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帮混混已经离开了。现在店里一片混乱,东西砸的砸,乱的乱,我们……夫人您快拿主意啊。”
“去找大爷,你去找大爷。”胡夏云说话颤抖,“我先回去收拾一下,待会我去报案。”管事看着胡夏云这副模样,觉得她到底是个女人,管不住事。以前他还以为胡夏云是个能管的住事情的人,毕竟胡夏云在华城连续开了几家胭脂水粉铺子,结果没想到她……啧啧管事心里挂着事,转身就朝着江大爷的商铺走去,脚步匆匆的。
胡夏云的双腿发软,匆匆的回屋收拾了一番,原先她想去找老夫人稟报一下这件事,但后来一想,胡夏云没去跟老夫人说,直接跑去衙门了江三爷。
江三爷准备上堂之前听到师爷说这次击鼓鸣冤的人是他们家大嫂的时候,脚步一顿,直觉是家里头出事了,不然胡夏云是绝对不可能舍下脸面来击鼓的。
胡夏云跪在地上,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衙门,也是第一次给家里长辈以外的人下跪,她看着坐在自己上方的江三爷,眼前有些恍惚,“我要求青天大老爷帮民妇做主啊。”
江三爷叹口气,“说”
胡夏云赶忙将店铺发生的事情说出来,一字不落的将过程说出来,最后她还晈牙切齿,一脸仇恨道:“这肯定是一场阴谋,那群人先是故意在市街上拦着我,还让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丑的乞丐肯定是一场阴谋,求大老爷帮民妇做主!”
“你怎么知道这是一场阴谋。”江三爷的心下一跳,莫名其妙的觉得不对劲。
若真的是阴谋的话,江三爷觉得自己或许知道谁是幕后凶手。
“若不是一场阴谋的话,为什么事情会这么巧合!”胡夏云急得满脸通红,“我在大街上这么丢人,而就在这个时候新店出事,这肯定是有人为了拖着我,不让我到店铺。”
江三爷抿着唇不说话,眼里满是复杂,而跪在地上的胡夏云没看到江三爷神情的不对劲,自顾自的说,“再说这华城上下谁人不知道我胡夏云是江家的人,那店铺虽挂在我胡夏云的名下,但却也实实在在是江家的铺子,他们得罪我,这可不就是在得罪江家。三爷,您真的……”
“胡氏!”
江三爷铁青着脸,一拍案桌,冷冷的看着被吓了一跳的胡夏云沉声道:“这里是衙门,不是你们胡家,更不是你江家!”
胡夏云被吓了一跳,“是,大老爷!”
“此事我会秉公处理的。”江三爷没看胡夏云,继续说,”师爷,待会带着人去店铺看看,再去查一下那帮混子到底是有阴谋的,还是根本就不知道那店铺是江家的。“师爷跟胡夏云齐刷刷一愣,这江三爷的态度怎么这么冷淡。”胡氏,你若是无事了,那本官就退堂了。“江三爷一拍案桌,起身离开,江三爷离开时脸色极其难看。
胡夏云没想到江三爷居然会这么绝情,居然连江家的事情也不管一一她回到家只换了一套衣服就跑到公堂上击鼓可是为了能早日将那幕后之人绳之以法!
师爷的神色也有些尴尬,这知府老爷怎么对他自家的事情这么不上心,这……他们带回去查案的时候,到底是认真还是不认真的好?这可真是让人难办。
谁也不知道江三爷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江三爷站在走廊上,抿着唇,神色中难得带着冷肃,他想起楚伊灵在年初三那会进了江家,还扬言要嫁给江二爷的的时候,自己跟裴丞单独聊天的那天。
当时裴丞跟他说了一句话。
裴丞当时那句话,江三爷一直到昨天都不知道裴丞当初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刚刚胡夏云来报案,江三爷却突然间就懂了。
裴丞那时就打算要报复胡夏云了,并且还跟自己打了预防针。
江三爷看着走廊外细细绵绵的细雨,冬雪快要离开,春雨即将来临了,他记得有个人很喜欢冬雪。
那天裴丞在离开前,对自己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三爷,等我们搬出东院之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三爷可都得将我们视为一家人。“当时的江三爷不懂,“会。”
裴丞就笑了,“那这今后不管我做了什么事,还请三爷看在我们都是一家人的份上,得饶人处且饶人。毕竟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江三爷的思绪回笼。所以,胡夏云的新店铺被砸被毁,十有八九就是裴丞做出来的事可正因为知道是谁做的,江三爷才不愿意让胡夏云在公堂上多说什么——江三爷情愿护着那个砸了自家店铺的人,也不愿意将那人揪出来。
师爷走过来,站在江三爷的身边,小声地说:“大人,这铺子的事情小人很快就查的水落石出的,还请大人放心。”
师爷还以为江三爷是在不开心有人敢砸江家的铺子,赶忙给江三爷下军令状。
可师爷却不知道,江三爷就是要他查不出来。
江三爷淡淡道:“此事你不用亲自去,差几个衙役去查一下就行。”
“啊?”师爷不由得诧异。
江三爷冷眼看他,“怎么,你有问题,”
师爷连忙摇头,这是江家的家事,而要不要彻查也是江家的人做主,他哪里敢有问题,只说:“没有。既然大人已经决定好了,那小人待会就吩咐下去了。”
“嗯。”
江三爷想起那难缠的胡夏云,“让胡氏先回去,跟她说,这件事衙门会处理的。”
师爷点头。
第100章 裴丞的报复②
胡夏云怎么也没想到,江三爷在公堂上如此冷漠的对待自己的原因,居然是因为对方已经猜出了自己在大街丢人现眼,以及新店铺被砸道幕后主使是谁。
而此刻,裴丞刚刚跟着江凛之来到城北的新宅子。
东来在这个时候走上来,在江凛之的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话。
裴丞听不到东来在说些什么,不过裴丞也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去听别人的墙角,他大大方方的躲开这两人,率先带着江言知进去看。
整个宅子已经焕然一新,从二次刷好了红漆的柱子到屋内的各个角落都布置妥当的家用摆设。裴丞转了一圈,觉得还算满意。
裴丞想起这个宅子里还有一个泉眼,脚步一顿,刚想朝着竹园的温泉眼走去,就看到江凛之从外面走进来,正定定的看着自己。
裴丞仰着头,看着屋外的江凛之,嘴角微微一扬起,说:“二爷可还记得屋后的那片竹园?我记得那里还有一个泉眼。现在天气还冷了些,等再暖些,就可以去泡着了。”
江凛之的神色莫测,听到裴丞说的话后,他笑了,眼里的那抹冷意也随之消散,“那处泉眼我已经命人重新扫干净了,等日子再暖些,夫人便可以经常去泡着了。我听说这地下水对人好,或许等夫人多泡了几次之后,这身子也就好了。”
“我这身子是在生了……之后落下的病根。”裴丞见江凛之的脸上浮现了笑意,心下一松,淡定道:“大夫说了这很难恢复,怎么可能泡了点地下水之后就能好转。这是地下水,不是神仙水。”
江凛之的嘴角一扯,听着裴丞那句欲言又止的话时,心里某个地方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扯了一扯,让他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的朝着后院竹园的方向走去,裴丞蛮喜欢那个竹园的,但上次他来看的时候,竹园的竹子早就因为没人打理而荒废了,所以也不知道现在重新种一批之后,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江凛之突然说:“我们才刚搬到城北。夫人即便真的忍不下,也不该如此心急。”
江凛之这是在说裴丞刚离开江家就忍不住对胡夏云的店铺动手,实在是太操之过急了,应该再多等等。
裴丞的脚步一顿,他还以为江凛之不会主动跟自己提起,结果没想到江凛之还是开口了,裴丞漠然道,“这日子不是忍出来的。”
江凛之蹙眉,“韬光养晦方为上策。”
“二爷养了这么多年,到现在还没养够?”裴丞眉宇间俱是冷意,“二爷若是没过够任人欺凌的日子,那便自己回了东院吧,我可以带着言知留在这里。或者,我也可以自己一个待在这里。”
江凛之眼神深邃的看着裴丞,眼里一片冷寂。
裴丞自知失言,所以也不敢看江凛之的眼睛,连忙避开。
因为裴丞视线收回的太快,所以裴丞也就没看到江凛之的眼神深处除了冷寂以外,还有一抹淡淡的无奈跟纵容。
裴丞应该是忘记了,若是没有江凛之帮着他的话,或许他现在还不能成功的离开江家,甚至一次又一次的对胡夏云陷害成功。
江凛之说,“胡夏云在店铺被毁之后,她专程跑去击鼓鸣冤了,此事或许不能善了。”
裴丞听懂江凛之的意思,故而心里有些不爽,说:“二爷放心,若是真的被查出来,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会让二爷替我受过的。”
江凛之蹙眉,心里不喜欢裴丞的阴阳怪气,“裴丞!”
一天之内接二连三的失言,这让裴丞觉得很挫败,“我知道了。”说完,裴丞转身就走。
他的情绪不好。
其实裴丞今天一早的情绪还算不错,但从来到这城北之后,心情突然就不爽,看谁都不开心,尤其是看江凛之。
不远处,亲眼目睹了两位父亲吵架现场的江言知不由得揪着自己的衣服下摆,眼里满是惊恐,站了一会之后,等江凛之注意到他了,江言知这才咬着下唇,低着头快速离开原地。
江凛之眼眸一闪。
江家东院。
胡夏云当天一回到江家就要跟江大爷哭诉,“明明是个大好的日子,可谁知到居然会闹出这种事。今天来店铺闹事的那帮家伙要不砸掉店里值钱的玩意儿,要不就直接拿走了。先不说到底有什么损失,就单单论这事给家里店铺造成的名声损失,这……这哪里是金钱衡量的。”
江大爷烦躁的看了一眼胡夏云,第一次没有发飙,但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胡夏云泪眼朦胧的,所以看不到江大爷神色中的厌烦跟难堪,自顾自的继续说:“而且我觉得这根本就是有人故意做的阴谋。你不知道我今天……我今天居然当怎么那么多人的面直接从马车里面摔下去,你知道我……”
胡夏云悲戚的看着江大爷,企图从江大爷的表情中看到一点对自己的心疼,结果胡夏云看了半天,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她更绝望了。
胡夏云即便早就有所察觉江大爷的心里早就没有以前对自己的那些浓浓的情意了,可她还是心存侥幸,觉得江大爷不可能对自己没有一点感情。可现下江大爷的冷漠的态度,让胡夏云彻底寒了心。
江大爷被胡夏云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他站起来,说:“若是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胡夏云苦笑着看江大爷,“夫君,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娘子,你现在跟我说你要回去,你回哪?除了我的房里,你还能去哪。”
“无理取闹。”江大爷被胡夏云这番话说的脸色青一阵黑一阵的,最后愤怒的一甩袖子,怒道:“无知妇人,真是无理取闹。”
“呵。”
胡夏云看着江大爷毫不留情的离开道背影,眼神像是淬了毒,这江家,这老夫人,这江大爷,裴丞,江凛之……各个都对不住自己,这些人都该死!
氺本氺氺氺本氺氺氺氺城北江家。
裴丞闲逛到后院,见有两个家仆正蹲在泥地里用手指戳着泥,走上去看了几眼,没瞧出什么,“你们在干什么?种花?你们把花种成这个样子,入春之后能开花吗?”
家仆干活干得太认真,一时没察觉到裴丞的,等听到裴丞的话之后,这才赶忙从地上站起来,恭恭敬敬的说:“夫人。”
裴丞又重复了一次自己刚刚说出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