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不少人听见了这儿的动静,都忍不住看了过来,皱着眉头,对她们这种没有理由的猜测看起来有些不快,但又难免担心。
明知道天气并没有恶劣到那个程度,出事故的可能性也非常非常小,但焦虑的气氛却还是在这一群人中蔓延开来。
同样是来接男朋友的叶远溪忍不住抓紧了眼前的扶手。
不能吧…
不至于这么倒霉的吧…
他重生回来刚找见真爱,不可能出事的。
不可能的。
虽然这么想着,可他还是不自觉地拿出了手机,有些焦虑地摩挲着上头余枫乔的照片。
修长的手指紧紧攥着黑色的手机,力道重到他的关节都隐隐发白。
可没想到这个时候,他却突然接到了一条信息。
一看来人是方厝,叶远溪连忙打开消息。
——叶子啊,枫乔最近休息得不太多,我这次没有跟着他一起回来。明天录节目的的时候你帮忙照顾他一点好吗?麻烦你了。
叶远溪心里一惊,连忙回过去。
——好的好的,余老师是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吧?要我去接吗,航班号告诉我一下好吗?
他的手摩挲在手机后头的钢琴面上,拉出两道鲜明的指痕。
方厝回得很快。
——航班号?枫乔已经落地了啊,半个小时前落的。
叶远溪心中一凛,转身一边飞快往外跑一边直接给方厝拨通了电话。
紧身的牛仔裤和设计感十足的皮衣包裹出他流畅的身体线条,他抬头转身的时候,惊的后面一片的人都失去了思考还在天上的那架飞机安危的余力。
“天啊真的是叶远溪啊啊啊啊!!!”
“他来干什么的!!”
“是来录节目的吗!是来接大佬的吗!!”
“疯了吧啊啊啊感激拍照啊!!”
“天啊这是刚录完节目吧穿的太好看了吧我窒息了…”
叶远溪也顾不上身后引起的小范围骚动,他迈开腿向门外飞奔去,一边,一边和方厝通电话,电话里的声音带着轻微的喘息和跑动时的的风声。
“怎么了小叶?”方厝有些不解。
“方哥,老余他已经落地了?你确定了?”叶远溪拉开外头队伍中一辆出租的车门,坐进去,直接报出了余枫乔家的地址。
“是啊他给我们发过短信报平安了。”方厝对于叶远溪知道余枫乔地址这一点看起来好像并不怎么惊讶,“你要是想去去看他的话,现在去就行。他给你们带了不少礼物。”
尤其是你。
想到前几天余枫乔面不改色地搜刮了一只家里的收藏款手表回来打算送给叶远溪的情形,方厝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最近也补了些功课,之前半点不知道的卖腐细节,他现在已经被余枫乔的各路CP粉们给科普成了半个专家。
弄的越清楚,她就越觉得当时让余枫桥和叶远溪说说话好像不是个什么明智的主意。
好不容易从奚远那个坑出来了,万一叶远溪对余枫乔没兴趣,他岂不是又要栽进去十几年无用功。
“好。”叶远溪的手扒着座位,凑上前去有些焦急地道,“我现在就去找他去。师傅,麻烦快点儿啊!”
“诶诶好。”前面的师傅也是好脾气,“放心吧。小伙子接女朋友啊,这么着急。”
“是啊。”叶远溪半点没有犹豫,笑着摇摇头,无奈却还是笑着,“他大概是想给我个惊喜提前回来了,刚好错开了。”
“哟,年轻人啊。”师傅朗声笑道,别开旁边的车,一脚油门往前冲去,“行,那咱快点儿,赶紧追上他。”
而同时,余枫桥就已经站在了自家门前。
他一手拉着自己的行李箱,另一只手上,拿着一封用最普通的牛皮纸信封包着的信。
余枫桥在看见它的时候还愣了一愣,要是认真算起来,除了一些邀请函,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收到过类似的私人信件了。
上一次,大概还是他病重的母亲在他高中毕业的时候写给他的祝贺信。
这里面包着的是什么他并不知道,但再一次在这样的信封上看见自己的名字和住址被规规整整地写上的时候,余枫乔却觉得异常窝心。
尤其是…上面的字迹他莫名的觉得有几分熟悉。
他拿着,想回到家再认认真真地拆。
《你的声音》是八点整开始,余枫乔简单地洗了个澡,头发也没来得及吹,拿着毛巾揉着头发急急忙忙出来的时候,前头的人刚好退场,转而切入了最后出场的叶远溪的场前小花絮。
作为在音乐这方面最没有人气的选手,叶远溪第一场被安排在了最后一个,而相应的,应着节目的规则,第二场就被放在了第一个。
花絮里的问题基本都是些常规的无聊问题,前几个选手的回答地点基本都是在练功房或者录音棚,只有叶远溪一个人的录像是在节目组的后台。
“对自己有什么期待吗?”
视频里的叶远溪已经快要上场了,这会儿正在穿外套,听到主持人问题的时候转头,摇着头笑,和前头一个个有志向有抱负的同学们截然相反:“没什么特别的吧,开心就好。”
“那粉丝对你有什么期待吗?”
镜头切回去,叶远溪已经整顿好了,坐在矮矮的沙发上一边看身旁显示屏里的转播,长腿有些局促地缩在身前:“应该也没有吧,她们都叫自己佛系姑娘来着。”
说着,叶远溪又笑了,低着头的时候,咧嘴笑出了一排整齐的白牙。
明明一开始是以长得非人的妖冶和出尘横扫全网的人,在镜头前却阳光开朗,脾气好到令人诧异。
余枫乔看着镜头里的他,忍不住也跟着一起笑了。
恋爱大概是真的能使人丢掉所有智商和包袱。
以看见叶远溪,余枫桥觉得自己目前唯一能做出的反应,大概也就只有傻乎乎地站在原地笑了。
形象是半点都不存在的。
预热结束之后,镜头再切换回来,叶远溪已经在舞台上就绪了。
舞台上没有其他的光,只有一束追光灯,打在叶远溪和他身前的钢琴上。
叶远溪穿着一身浅色的西装,得体却又非常有活力。
他微笑着朝乐队点头示意,缓缓抬起手腕,悬了片刻之后,有力地触下第一个音。
瞬间,台上的灯光一盏一盏地随着乐器的不断加入而亮起。
泉水般的琴声和身后交响乐队的伴奏融合得堪称完美,叶远溪的侧脸在追光灯下精致而美好,西裤包裹着的长腿半伸着放在踏板附近,整个人微微向前倾身子,全身上下线条流畅,光影和谐得像是一副精巧的油画。
这首歌的前奏非常长,但在这时候却又显得那么的合适。
仿佛一切,都是在为了台上的这个人的歌声做足铺垫。
叶远溪开嗓的时候,余枫乔感觉自己的表情怕是和电视里台下那些看起来过分浮夸的观众们如出一辙。
惊艳。
只有这个词能表达出所有人现在的心情。余枫乔拿着毛巾的手不自觉的松开,安静地听着电视里头的声音。
少年的嗓音干净清朗,曲子中的真假音转换起来丝毫不费力,和着手下轻缓的钢琴独奏,透出难言的缱绻。
叶远溪在唱的时候,嘴角无意识地抬起,半眯着眼睛,看起来非常享受。
这首歌余枫乔听过不下百遍。
和其他有着标志性奚远曲风的歌不一样,《中意》轻快活泼,每一词句中都是饱满的爱意和温柔。
是众所周知的,奚远写给罗嘉的情歌。
在叶远溪一个人完成了前半段,罗嘉中途参与进来和声的时候,余枫乔转开了视线。
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在乎些什么。
余枫乔自嘲地笑着。
小气吧啦的。
到底还是醋的。
余枫乔不舍得换台,却又任性地不想抬头看叶远溪和罗嘉的互动,东看看西看看,最后把目光放在了桌上的信上。
把手擦干,余枫乔拿过面前的信封,小心地翻过面来,发现背后还有一行小字,用清秀的小楷写在封口处。
“月落乌啼霜满天。”
有些惊讶,余枫乔凑近仔细看了看,发现这像是人亲手用钢笔写的,在牛皮纸上,边缘有浅浅涸开的痕迹。字体遒劲清隽,颇有古意。
那种愈发强烈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这字迹…实在太像奚远了一些。
那张被他视若珍宝的明信片陪了他十年,对于奚远的笔迹他再熟悉不过。
清醒一点吧。
余枫乔笑着叹了口气,却还是把信封倒了过来,拿着拆信刀从另外一头划开。
一张明信片从里头掉了出来,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电视上的叶远溪和罗嘉已经结束了和声,配乐重新归于安静,又到了叶远溪一个人的独唱时间。
被刻意压低了的声音低沉而具有磁性,气息非常稳,中间咬字的时候,带着小小的缠绵。
余枫乔弯下腰,发现那张明信片大约是寒山寺的特色明信片,淡雅的水墨上印着一行小字。
江枫渔火对愁眠。
猜测这可能是叶远溪给自己寄来的礼物,余枫乔浅浅地笑着,把它捡起放在膝盖上。
节目里《中意》这首歌的部分已经结束,正切换到一些赛后感想上。
“是什么让你选择了这首非常著名的情歌呢,还自己选择了和罗嘉老师合作?”主持人问。
叶远溪靠在椅子上,神色随意:“其实按我的理解,这并不是一首非常单纯的…表达对某一个人爱一的歌。我更倾向于的是,他怀念的是一段时光,他眷恋的是那一段时光里存在过的那一个人,而不是非常笼统的,你知道,爱情…”
节目里的叶远溪耸了耸肩,笑得淡然。
余枫乔挑眉,对于这种解释,面上虽淡然,但心里却又忍不住那隐秘的窃喜。
他笑着翻过明信片,打算在叶远溪的下一首歌前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