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薛继挂了电话，张子俊才凉凉地开口道：“这次用什么理由翘班？”
薛继瞥了他一眼，“我是有正当理由请假，而且我的戏份这两天就要拍完了吧？没什么影响。”
过了几分钟，他合上手上那本剧本，转过头来问张子俊：“之前那本《戏衣》的呢？”
“这本？”张子俊从包里翻出来一本剧本，是黑底白字的封皮，“这本不是下星期才开拍？我还觉得奇怪，这都快开拍了，演员还没定好呢？”
薛继伸手把剧本接过去，摊在腿上翻着，状似不经意地提到：“方佑文的角色应该已经定下了。”
方佑文是戏里商人的名字，而商人这个角色，至今都没有敲定下来。
“要我说你应该试那个商人，刘导怎么想的……”张子俊的碎碎念戛然而止，片刻后才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字：“啊……？”
他又忍不住问：“谁啊？你怎么知道的？”
当初挑剧本选角色的时候张子俊建议过薛继去试商人这个角色，因为这个角色的人设要更复杂些，也更容易圈粉。
试镜的时候薛继也确实去试了商人，刘导却拍着他的肩膀说比起商人，他更适合军官这个角色。
按刘导的说法，薛继的气场过于凌厉，他想要的是一个温润和强势并存的商人，而不是薛继那样的，锋芒毕露让人招架不住。
……
这事也算是薛继这么几年来头一次试角色被说不合适，张子俊一直没再主动提起，就怕撞在薛继的枪口上。
薛继翻了几页剧本，表情没有一丝不悦，“唐旭下午去试了这个角色，应该能成。”
张子俊一噎，回想了一下，确实——每个初见唐旭的人，都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温润，但真接触了，又能发现温润是表象，他性格里倔的程度丝毫不亚于薛继。
张子俊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把困扰自己多天的问题问了出来：“我就问这一句啊，你跟唐旭……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薛继头也不抬，理所应当地回答：“朋友关系啊。”
张子俊：“……行吧，你开心就好。”
朋友关系？
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刚刚也不知道是谁，听到唐旭可能要找人包养后把剧本往桌子上“嘭”地一摔，张嘴就是一句“这事得我来”，吓得张子俊连忙给他望风，生怕被有心人偷听了去。
薛家再怎么家大业大，能减少点不必要的麻烦也是好的。
他不知道的是，他身边这位薛家小少爷也在心里苦恼着。
怎么才能摆脱朋友关系？
唉，发愁。
晚上收工的时候，薛继上车后一言不发。
就在张子俊以为他已经睡着了，准备放缓车速的时候，从后座冷不丁传来薛继的声音。
“‘强制婚姻强制爱’？这什么玩意儿？靠谱吗？”
……
趁着红灯还没跳过去的工夫，张子俊手扶着方向盘，头忍不住扭过来，“你说什么呢？”
结果他一回头，就看见薛继扬着手机，表情冷漠：“网友推荐的先婚后爱三部曲：《爱情是从强迫开始的》、《强制婚姻强制爱》、《霸占我爱上我》。”
他顿了顿，“你说我先从包养开始可行吗？”
作者有话要说： 张子俊：你怕不是个傻子
第42章 他们可能是被人操控了
等红灯闪烁跳跃着变成绿色, 张子俊才缓过神来, 他一边开着车一边问：“你想听我说真话吗？”
薛继长腿一伸, 瘫在座椅上，“你说。”
张子俊伸手扶了扶眼镜，认真道：“我觉得不可行。”
“哦, 那就算了，”薛继从善如流地改了口，把张子俊酝酿好的一通劝说堵了回去, “这些网友果然不靠谱。”
张子俊默默地替广大网友接下这口从天而降的大锅, 试探道：“你这架势是要追人？”
薛继挑起一边的眉毛，“不像吗？”
张子俊在心里腹诽了一句还真看不出来, 你这架势更像要绑架人家。
张子俊打着方向盘让车转了个弯，从后视镜里能看到薛继那块小小的手机屏还亮着, 他忍不住问道：“那什么……你谈过恋爱吗？”
薛继那边久久没有回应，片刻后, 他才坦率地回道：“没谈过。”
“真的？”张子俊挺意外，以薛继的身家外貌，上个学应该都是被人围观追捧的那种。
这……读书时期干嘛去了？
薛继跟能听到他心里想法似的, 皱着眉道：“我上学的时候, 忙着学习和……比赛，没工夫去谈恋爱。怎么？谈恋爱非得有经验才能谈？”
张子俊撇撇嘴，“我可没那个意思，这不是有点经验更容易嘛。”
“对了，唐旭那个事儿怎么样了？”
薛继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 “被一个恶心的东西盯上了——你知道王志量这个人吗？”
“王志量？”张子俊语调上扬，然后长长地‘哦’了一声，“有印象，导演嘛，最近刚复出，好像要搞什么大动作。上次寄过来的剧本就有他的，我看了看，他给你的那个男三的角色不适合你，就给你刷了。”
张子俊作为经纪人，平时对圈内这些动态都有关注，“不过他也是江郎才尽了吧？或者说这么多年了，没跟上时代，人物和情节都有点老套了……估计想出来卖情怀。”
他说了一通，才想起来问薛继：“你问这人做什么？你喜欢他的戏？”
薛继在后面嗤了一声，“他？垃圾。”
张子俊毫无预兆地缩了缩脖子，从这几个字里听出来了点什么，“他不会就是那个想搞包养的人吧？”
导演，姓王，信息都对上了。
薛继应道：“嗯。”
张子俊咋舌道：“啧啧……没想到啊。”
薛继捏着手机，退出了那篇《强制婚姻强制爱》的页面，转而切到微信界面，将唐旭截图发过来的王志量的照片转发给了他大哥薛诚。
【薛继：大哥，帮我查一查这个人，查他过去二十年都干了什么。】
薛继眼睛微眯，能让一个正值青年的男人在事业巅峰时期毫无理由地退圈，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对付这种人，他越是想要藏住的秘密，越是需要给他挖出来。
车子驶到薛继家楼下后，缓缓停下。
薛继从后座上下来，关上车门前，张子俊探身过来冲他挑挑眉：“少爷，我仔细想了想，唐旭还是很赚的。”
薛继：“嗯？什么意思？”
张子俊给他掰着手指头数：“你看，你这恋爱还没谈过，初吻就给人家了……”
他话没说完，薛继已经毫不留情地关上了车门。
半夜，薛家小少爷一个人躺在大床上，有点辗转难眠。
微博在这时候弹出来一条推送，‘水中仙子，湿身热舞，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唐旭！’。
……
这条推送点开是个视频，视频内容是唐旭去年下半年在演唱会上跳的一支舞。
唐旭穿着白衣黑裤，站在舞台上，人工喷洒的雨水从天而降淋在他身上。
拍视频的粉丝全程扯着嗓子尖叫，情绪激动，好在手还是稳的，清清楚楚录下了整支舞蹈。
薛继嘴角紧抿，屏住呼吸盯着在巴掌大的屏幕上跳动的人。
唐旭脸上还带着妆，没记错的话正是上次他喝醉酒时薛继从他手机上看到的屏保。
微微发红的眼尾，眼神带笑，视线偶尔扫过镜头时跟长了一把小钩子似的勾住人的心。
至今为止，薛继还是不肯收回那句话。
比起演戏，唐旭更适合当个唱跳歌手。
纵然在演戏方面他也能有出色的表现，但和他在舞台上相比，还是差了一截。
舞台上的唐旭是会发光的，他全身心地投入自己表演，无论是观众席上的粉丝，还是隔着屏幕观看视频的薛继，几乎所有人都会被他的一举一动牵动心绪。
他仰起头时，眼尾向下延展，偏偏双眼还是带着笑的，这一笑他身上那种干净的气质和撩人的气场揉杂在一起，揉出了一种明艳的、超出性别之外的性感。
进度条走了大半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两下，唐旭的消息从上端弹了出来。
他发的是语音，薛继手忙脚乱地点开的同时，唐旭的声音就从扬声器里跑了出来：“你明天过来的时候，要不要一起吃午饭呀？”
他问问题时习惯尾音上扬，声音干净得像冒着泡的橘子汽水，之前薛继在心里腹诽过很多次，一个大男人说话还透着可爱。
这回薛继没心思腹诽了，他这会儿只觉得没来由得心虚，有点像背着人做坏事还被正主抓了个现行。
但随即他又懊恼地翻了个身，心虚什么？不就看了个舞蹈视频吗？又不是脱了衣服干什么十八禁的事了。
等他自己理完思绪，才清了清嗓子给唐旭发过去语音。
“当然一起了，你还想我饿着肚子当你免费的司机？”
这话发出去他又有点后悔，张子俊说得对，哪有人追人追得这么气势汹汹的。
但想撤回也来不及了，因为唐旭已经听完语音并且发来了回信。
“没啊，你如果过来我家吃的话我得提前通知一下明兴……我自己不会做，平时都是他来做的。”
唐旭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家比较偏，你来过的，这附近连外卖都没得送。”
他这两条语音发出去没多久，就收到了薛继有点咬牙切齿的一条回复。
“出去吃！”
唐旭撇撇嘴，从善如流地应下：“好。”
约好两人碰面的具体时间后，唐旭靠在床头，毫无睡意。
他脑子里总是会想起不久前张颖跟他说的话。
下午唐旭告诉她王导的事，并且说有希望帮她捉住凶手时，张颖没有唐旭想象中的兴奋，反倒是冷静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