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边坐着申昊,柳雁欢努力地想将申昊的脸看得清楚一些,然而他失败了,身边人的脸变得越来越模糊。
直到最后,他发现身边根本没有人。只有他一个人默然地坐在航班上,耳边传来妇孺和幼儿的哭声,飞机颠簸得厉害,像柳雁欢这样体质好,不晕机的人都有种想吐的冲动。
这一幕就像噩梦一样潜伏在他记忆的角落,冷不丁地窜出来,让他分不清今夕何夕。
不对啊,这一切都不对啊,柳雁欢在心底挣扎呼喊,他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不该是孤身一人啊,身边应该还有人才对,那人叫什么名字?
还没等柳雁欢想起来,飞机已经急速下坠了,强烈的失重感让他出了一身冷汗。
不想死啊,不甘心啊,自己还那么年轻,还有大好时光没有经历。
终于,心底的郁结冲破重围,他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惊呼。
然后,他听见一把无比熟悉的声音,整个人就这样落入了一个温暖而安稳的怀抱。
“怎么了?做噩梦了么?”那声音很温柔,同时一双手温柔和缓地轻抚着他的背。
“没事的,很快就到了,我们现在很安全。”
柳雁欢想起了那人的名字,他努力忽视那一额头的冷汗,哑声道:“秦非然。”
“我在,不用紧张。”
柳雁欢唇边泛起一丝笑意,又沉沉地睡去,这一次,噩梦再也没有造访。
再一次醒过来,柳雁欢是被人唤醒的,睁开眼睛的时候,飞机已经安全着陆了。
前世的柳雁欢来过法国多次,对塞纳河畔的种种非常熟悉,然而他对这个时代的法国,确实了解不多。
巴黎是当之无愧的大都市,法国人的浪漫和享乐主义在富丽堂皇的建筑中彰显得淋漓尽致。
两人在一处度假山庄落脚时,柳雁欢终于领略到正宗的法式洛可可建筑风格,建筑外层繁复华丽的浮雕,已经昭示了内里的华贵奢靡。
从玄黑与金黄交错的釉彩,到墙上笔触精美的油画,再到那酒红色的天鹅绒地毯和贵妃榻上的貂皮坐垫,让人目不暇接。
室内浓重的熏香和待客者的习俗有关,柳雁欢觉着有些憋闷,走过去把窗户打开。打开窗户的一瞬间,才发现窗外是连绵的绿茵草场。
秦非然不知何时走到他的身后,轻轻地用唇摩挲着他的耳垂:“喜欢吗?”
“像是穿越到童话故事里的王子一样,你掐我一下,让我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秦非然轻轻地咬了咬柳雁欢的耳垂,呼吸洒在他的耳边,让柳雁欢痒不自胜地笑起来。
“好了,我知道这一切不是梦,饶了我吧。”柳雁欢笑着讨饶。
将耳朵从魔掌中拯救出来的柳雁欢在一路颠簸过后,终于感受到了一丝饥饿。
他随秦非然来到餐厅,发现这儿的餐厅陈设十分别致,整个餐厅就像是一截古朴的火车。
优雅的手风琴音乐点缀着静谧的用餐环境,两人甫一进门,就有侍者迎了上来:“二位这边请。”
当法式肉眼牛扒端上桌的时候,秦非然笑道:“尝尝看,这儿的牛排在巴黎小有名气。”
柳雁欢尝了一口,不由得食指大动。
各色餐点都上齐了,柳雁欢吃了个七分饱的时候,忽然听见秦非然轻轻地拍了两下掌。
掌声落下,就见侍者端着一个两层的蛋糕走过来。
蛋糕的裱花做得及其精致漂亮,更为特别的是,在蛋糕的中心,还有一个可爱的小人,小人怀里抱着一个瓶子,上面写着两个歪歪扭扭的中文字:槐墨。
那个骄傲的小人,怀里紧紧地抱着那瓶名叫槐墨的香水,就像抱住了整个世界。
柳雁欢的眼神灿若星辰,他笑着问:“这是?”
“我记得,我欠你一个正式的表白。”
“你还记得那天送我的香水么?我让人把这一幕刻在蛋糕上,这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见证。”
柳雁欢眼眶微红。
“谢谢你。”柳雁欢深吸了口气,努力让震颤的内心平复下来,他下意识地去挖那蛋糕:“也不知道味道怎样?”
哪知刚拿起刀片,就被秦非然挡住了手。
他亲眼目睹秦非然极尽温柔地用刀片将那个Q版柳雁欢人偶,一点不落地勺到自己的碗里。
“……诶,你给我留点儿!”
“其他都是你的,你是我的。”秦非然一本正经地说道。
柳雁欢涨红了一张脸,手下的刀叉愤愤地戳着蛋糕,秦非然仿佛化身流氓,随时随地都在撩。
忽然,他手下戳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就连铁制的叉子,都没办法把它戳动。
他好奇地往蛋糕底下看去,看见里头东西的一瞬间,眼神颤了颤。
是一把袖珍手枪。
“这……是你放进去的?”
“放心,枪是仿真的,不信你试试。”
秦非然握着柳雁欢的手,将枪口对准了自己。
“不,不……”柳雁欢的手颤抖着,“仿真的也不行。”
只听“啪嗒”一声,秦非然已经扣动了扳机。
柳雁欢的手猛地一颤,看到一抹朱砂一样的东西,射在了秦非然的脖颈处。
“你疯了!“柳雁欢一双手剧烈颤抖着,整个人紧张得喘不过气来。
秦非然站起身,把濒临失控的人拥入怀中,细致地安抚着:“放心,我没事,看到我脖颈间的一抹红了么?我把枪交给你,从此以后,我的命就是你的。”
柳雁欢简直没法形容那种全身过电般的震惊感,他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想要搂着秦非然大笑出声,又有种被戏弄的憋闷感,想要狠狠锤秦非然一顿才解气。
不过毋庸置疑的是,这绝对是独一无二的表白。
直到这时,大厅中的侍者像是上紧了发条似的,开始合着音乐舞蹈起来,弹奏手风琴的姑娘,脸上也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秦非然牵起柳雁欢的手,两人就这样在异国他乡跳起舞来。这一瞬间,柳雁欢彻底忘了年代,忘了时间,忘了身处何处,甚至有那么一刻,他要忘记自己是谁了。
整颗心是自由的,整个灵魂是无拘束的,这也许就是登峰造极的享乐主义吧。
一舞过后,秦非然端起桌上的白葡萄酒,冲柳雁欢笑道:“按照习俗,要喝一杯交杯酒。”
在一片欢呼声中,他们喝下了交杯酒。酒后的柳雁欢忽然回过神来,惊诧道:“不对,他们怎么这么通融,同性恋在这儿被发现了,会被拉去电击不是么?”
没错,在彼时的法国,同性之间的爱情被视如蛇蝎,与后面那个已经通过同性恋合法化的法国不同,如今宗教盛行的大环境之下,被发现了可是要公开处刑的。
侍者们像是听懂了柳雁欢的话,一个年轻的男侍者调皮地眨了眨眼,随即大大方方地拉起了身边男子的手。
拉手风琴的姑娘也拉起了帅气的女调酒师的手。
顷刻间,柳雁欢明白了,他迟疑道:“所以说,他们都是……?”
“没错,我们是同类。”
看着那一张张真诚的笑脸,柳雁欢一时失语,过了好半天才哑声道:“他们是你请来的么?”
秦非然用力地抱着他:“很抱歉,大环境让我没有办法将我们的关系广而告之,不过请你相信,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真心祝福我们的,我也相信,终有一天我们能够以最真挚的感情昭告天下。”
柳雁欢一下子吻住了他的唇:“不要说了,我都明白,谢谢你给我一场难忘的盛宴。”
两人相携着回到房间,柳雁欢一头扎进就餐区捣鼓起来:“你歇会儿,我弄点喝的。”
秦非然从那木质书架上取下一本大部头,坐到沙发上翻看起来,不一会儿,眼前出现一杯鸡尾酒。
“尝尝看,我调的。”柳雁欢两颊带着酒后的红晕,迷离的眼神中又带些清明。秦非然接了酒,转身将人拥进怀里。
“《茶花女》?”柳雁欢瞧见他手中的书,慵懒地笑笑,“我倒是想看原著,却又犯懒,不想自己看,只想旁人念给我听。”
秦非然含了口酒反哺到他的口中,酒液顺着柳雁欢唇边滑下,沾湿了他的衣领。
“好,我念给你听。”秦非然低沉的嗓音如同酿造的醇酒,听得人心底发醉。
两人倚在沙发上,柳雁欢听见秦非然缓缓地念道:“除了你的侮辱是你始终爱我的证据外,我似乎觉得你越是折磨我,等到你知道真相的那一天,我在你眼中也会显得越加崇高。”
秦非然皱起眉头道:“这文中男主的做法委实不能认同,既然深爱着一个人,折磨她,除了让自己难过以外,根本于事无补。”
柳雁欢注视着秦非然的眼睛问道:“那如果是你,会怎么做呢?”
“我并不相信教堂新婚那套同生共死的誓词,我不愿让爱人受苦,所以我会竭尽全力让爱人幸福,让他有权利任性,让他需要的时候可以横着走。”
柳雁欢盯着他看了许久,轻笑道:“你知道这本书里我最喜欢的是哪句吗?”
秦非然思索片刻,摇了摇头。
“是那句:Who are you , tell me how to love, and who am I tell you how to live. ”
“秦非然,谢谢你教我如何去爱,希望在未来,我能教会你如何去生活。”
秦非然闻言,瞳孔猛地一缩,疾风骤雨的吻落了下来。
两人相拥着往浴室走去,一齐跌入那蔚蓝的浴池中,湿了的衣衫紧紧地黏在身上,柳雁欢皱了皱眉,伸手去解秦非然的衣衫扣子。
或许是心急的缘故,解了许久都解不开。
他眉头越皱越紧,到后来甚至变成了粗暴的拉扯。
“那么心急?”秦非然挑了挑眉。
柳雁欢咬咬牙,一把抽掉秦非然的皮带,手就往裆上探。
当指尖触到隐秘之处时,秦非然一把压住他的手,嘶声道:“你可确定?”
“不确定,我还跟你来巴黎?!”柳雁欢泄愤地啃吻他。
“呵。”秦非然轻笑一声,“欢欢,记得你是怎么缔造一瓶香水的么?”
柳雁欢的大脑有些发涨,完全没有留意到称呼改变后蕴藏着的危险。
“记……记得啊。”
“那你有没有法子,从我的某个部位把精华提取出来?”秦非然的声音炽热又暧昧。
柳雁欢一张脸“腾”地蹿红了,他轻咬着下唇:“我试试。”
秦非然的声音越来越低沉:“慢慢来。”
他见柳雁欢从一旁取过沐浴露,将沐浴露缓慢均匀地涂在重要部位。
秦非然压抑着即将出口的喘息,低声问:“这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