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李牧还琢磨着把竹子弄到鸭笼附近编,后来拖来拖去烦了,他索性搬着个小板凳,直接跑去山里编。
就地砍了竹子就地编,编完了再把那些竹篱笆运回鸭笼那边,这样一来倒是省了不少时间。
鸭笼那边前后加起来得需要百来块的篱笆,然而这还只是小头,李牧还准备把山的其中一部分给围起来。
鸭子以后长大了肯定会满山遍野地跑,再找个人看着就有些不现实了,所以李牧索性想着把整座山围起来,让它们在里面疯。
他家以前的饲养场也是这样子的,不过那时候简单,只要舍得钱,什么建材都是现成的,围一座山前后可能也就需要个几天。
现在不同,鸿叔帮他大概估计了一下,他想要把他划出来那片围起来,前后得需要将近三百多块篱笆。
一根竹子砍下来也就编那么几块篱笆,也就是说他光竹子都得砍一两百根。
这事情就枯燥了,就算你整天的忙,到头来也看不见什么进展,只日复一日的枯燥无味作业。
因为这事儿太繁杂,即使是鸿叔、徐田家还有仲修远都帮着,等李牧把所有的东西弄完,也花了将近有二十天左右。
把所有的篱笆都扛到了相应的位置做了准备,李牧远远地站在山间看着那一排排的篱笆,从退役之后就一直都有些不安的心,如今终于是稳定了些。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当初刚来到这世界时,他才做好心理准备想着得过且过,才把地里的两亩地给翻了,就被拉进了军营中。
随后的几年军营生涯,虽然让他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确实是穿了,是回不去了,可他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直到如今,直到现在,直到最近在一番枯燥无味的忙碌之下,他才有了几分真实感。
即使他百般不愿,即使他有多想回去,发生的事情都不会改变。
接下去的时间,他将以李牧的身份生活在这山上。
李牧在山中站了良久,看着自己包下来的这两座山,看着这一切。
等他收起心中复杂的思绪回到家中时,一进院,却发现仲漫路正鼻青脸肿的坐在屋子里,仲修远拿了药在旁边帮他抹。
允儿蹲在两人旁边,眼睛红彤彤的。
女孩子的龚茵茵避嫌站在院子里,气呼呼的,显然气得不轻。
“这是怎么了?”李牧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几分疑惑。
002.
“小叔叔他被打了!”蹲在屋子角落看着仲修远帮仲漫路抹药的允儿,听了李牧的声音,立刻站起来,咚咚咚的就跑到了李牧的面前,一把抱住了李牧的腿。
“被打了?”李牧不苟言笑的脸上真真切切的露出了几分惊讶。
仲漫路这孩子他虽然了解的不多,但也知道他是在皇宫里面学过功夫把式的,袁国那些人一直想着让他做仲修远的备用,怎么可能在这上面不教他?
之前他也曾见过仲修远和仲漫路两人对招,仲漫路的底子还是不错的,虽然可能比起他和仲修远还差一些,但是在这小山村里那定然是无敌的。
这样的人,怎么会被人打了?
李牧凝目打量了一下仲漫路,仲漫路确实被打的挺惨,鼻青脸肿不说,身上也脏兮兮的。
看他这模样,李牧越发的不解。他这模样不像是被什么大人给打了,反而像是一群小孩子的打闹。
允儿见李牧来了,赶紧奶声奶气的跟李牧告状,“是村里那些个小孩子打的,他们说小叔叔来路不明,是小乞丐!”
在允儿的心里,仲漫路是与他年龄相差不多的好朋友,仲修远是他钦佩的厉害的婶婶,可是李牧却是他最了不起最喜欢的叔叔。
有好吃的好玩的了,他都记得给李牧留一份,开心了不开心了受委屈了也都是先找李牧。
听了允儿的话,李牧不喜皱眉。
村里头的那群小鬼一伙将近七、八个人,平日里经常都在村里玩,他也经常遇见。
小孩子都熊,平日里连他都不怕,但胡闹归胡闹,这打人就有些不对了,还打得这么重。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李牧抱着允儿进了屋,看向被打了的仲漫路。
仲漫路原本长得白白净净的,现在一张脸上却被打得开了花,一边眼睛青肿着,额头有道伤口,嘴角也带着几分肿。
除了脸上之外,他身上也有着好些淤青,深浅不一的痕迹在他有些瘦弱的身体上,触目惊心。
听了李牧的问话,在一旁帮他抹药的仲修远淡淡地开了口,“无事,闹着玩而已。”
仲修远小心的帮他弟弟仲漫路抹药,他不是不心疼仲漫路,他也心疼,他也想去找那群小孩理论,可是他们的身份本就尴尬。
村里的人虽然一直都以为他们是逃难来的,但谨慎些是好事。
如若不然,万一暴露了身份,那样会连累到李牧。
这些道理仲修远早在带着仲漫路来这边的时候就与他说过了,让他本分些,不要惹太多的事。
特别是在如今袁国那边正在翻天覆地的寻找仲漫路,大宁这边则在翻天覆地的找他的时候,他们更是要低调。
他们编了一套逃难的说词,也藏起了自己的身手,种田、养鸭、抄书,只做普通人。
“闹着玩能把人打成这样?”李牧声音低沉了几分。
他又看了看仲漫路,想了想后道:“收敛锋芒不惹事情是好事,但是如果事情找上门来,也不必畏怯。”
李牧说的话和仲修远之前与他说的话不同,这让仲漫路不禁抬眼看着李牧。
他之前在皇宫当中学的都是兵书,看的都是打仗的实例,那样几个孩子聚在一起打架的事情,对他来说其实也十分的新鲜。
他懂事,他谨记着他哥哥仲修远对他的教导,不惹事,隐藏身份,但李牧说的与他哥哥说的有些出入。
李牧冷眼看着仲漫路,他眼中的杀意让仲漫路眼中都露了几分怯意。
“这山里头的人和外面的人不同,这里的人,只有他若是用哪只手打你你就把他哪只手打断这样的方法,才能让他们真真切切的记住教训。”李牧道。
仲漫路微微瞪眼,若说之前李牧说的和仲修远说的有所出入,那现在已然是截然相反。
“你要是不一次让他们怕了你,下一次他们会得寸进尺。”李牧道。
想了想,李牧又道:“下次遇见这样的事,他们怎么打你你就怎么打回去,若要算账,让他们直接来找我。”
当年那些人把他押着送上战场的时候,不就是仗着自己厉害仗着他无力反抗吗?
如今他回来了,那些人却立刻摆出一副弱势的姿态,其实不过就是因为他们怕他,他们打不赢他。
如果他们打得赢,恐怕现在也不是这样的情况。
仲漫路听了李牧这一席话,脸颊微微有些发红,眼中有了光彩,带着几分兴奋。
李牧这几句话说得简单,但听在他的心中却是截然不同的。
他自小就生活在皇宫当中,从记事开始,他母亲就一直教他要懂事要收敛,夹缝中生存不易,所以他小小年纪就收敛了所有的任性,学着懂事学着成熟。
离开皇宫后,他哥哥也教他收敛,不要惹事。他已经懂事,所以他知道这是为他好,为他们好。所以他听话,他不惹事。
在所有人里,只有李牧告诉他,别人若是敢欺负他就直接欺负回去,若是别人要算账,直接让他找他。
仲漫路穿上衣服,情绪复杂,带着几分复杂与兴奋的眸子却一直没有离开李牧的脸。
仲修远收了药,正准备说些什么,仲漫路却站了起来。
他有些忐忑地看着冷着张脸好像生气了的李牧,片刻之后,他才鼓起勇气开了口,“我知道了,谢谢你,哥。”
喊完一声哥,仲漫路立刻向着门外跑去。
他耳尖微有些发红,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但他是想要把李牧当哥哥的。
听着那一声哥,屋内的李牧和仲修远两人都愣了一下。
随即两人对视一眼。
下一刻,仲修远胀红了一张脸,李牧眼中却带了几分笑意。
两人一个红了脸,一个笑着,被李牧抱在怀中的允儿却不干了。
他见仲漫路跑了,龚茵茵也追上去了,连忙挣扎着从李牧的怀中下来。
落到地上之后,小小的一个人学着李牧刚刚的模样,道:“下一次他们敢欺负小叔叔,我就打他们。”话说完,允儿还舞了舞肉乎乎的拳头,“打痛!”
见着允儿这模样,李牧更是开心,面无表情的脸上溢出笑容,他蹲了下去,和允儿平视,“行,允儿厉害,把他们全部打跑。”
允儿被夸奖,高兴得不行。
又抱着李牧脖子蹭了蹭之后,赶忙出了门去追仲漫路,“小叔叔、小叔叔……”
允儿眼睛不好,仲漫路一直顾着,现在跑了一路听见允儿的声音,又连忙倒回来把他抱怀里再跑。
见着这一幕,屋内的两人都忍不住摇了摇头。
其实仲漫路大可以更加孩子气些,他本来就是个孩子。
三人跑远,仲修远一边把要药收起来准备拿屋里去放着,一边轻声对李牧说道:“谢谢你。”
李牧回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道:“到底是我小舅子。”
已到了门前的仲修远闻言脚下步伐一顿,一个踉跄,他面色微红有些愤愤地回头看向李牧,这人居然还记着霍双那事,这都多久了!
李牧见状,却是心情大好。
竹篱笆编完之后,李牧就又开始忙了起来。
他这些竹篱笆都编得有两人高,是算着鸭子和鸡都飞不过去的高度。篱笆编好之后需要打桩,再把它们全部围起来。
东西都是现成的后,这些事情就简单了,李牧和鸿叔两个人就忙得过来。
两人早出晚归的忙了十来天后,大致的雏形总算是出来了。
从山上往山下望去,新建的鸭笼,还有新编的篱笆院都十分清晰。从他们住的村子往下望,甚至都能直接看见鸭笼那边的情况。
这些都做完之后,李牧却并没有把鸭子立刻就赶过去。而是下了一趟山,在镇上找了几个木匠。
当初和秦老爷说的时候,这两座山是都归他的,山里的东西也全都归他。
如今他准备在山里种些东西,虽然山大概的布局没办法改变,但是有些地方他却要改改。
这山已经荒废了一些时间,一些树都已经长得非常的大,有好些棵树都长在位置非常好向阳的地方。
李牧准备在山里种些果树,那些地方肯定是要留给果树的,所以他索性下山找了木匠,让木匠把那几棵树砍走。
先把地方腾出来了,他后面也好考虑到底种什么。
至于具体要种些什么,李牧现在还有些没拿定主意。
谚语常说桃三、杏四、梨五,核桃、柿子六七年,酸枣当年就卖钱!
他这包山的时间不长,肯定是要结果时间短的,桃树、杏树和枣树是首选。
桃树和枣树都适合种在山上,这两个他是肯定都要种上的,至于杏树李牧还要考虑考虑。
因为桃树和枣树,夏天这季节都能种,但是杏树就算中了也要等到明年才会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