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怎么没见你不好意思?”贺迟磨了磨牙,说。
他意有所指,而郗长林眼中浮现茫然,似乎是真的不知道说的是哪件事。
贺迟被气得笑了起来,惩罚性啃了一口郗长林喉结,接着唇舌下移,在他锁骨吮吸出深深红痕。
郗长林终于想到贺迟说的是什么,噗的一声笑出声,肩膀胸膛不住起伏,隐隐还有捧腹打滚的趋势。
“在超市碰见你的那次?”半分钟后,郗长林偏过头去,抹去眼角笑出的泪水,“那次是故意让段西伯弄出来的,为了示弱,不过我真的没料到后来会碰见你。”
贺迟不满地挠了一把郗长林腰上的痒痒肉,后者大笑着逃避,却被锁死后路逃无可逃。
“我以后不这样就是了。”郗长林忍着痒,抬手搭上贺迟肩膀,仰起头在他唇角碰了碰,弯着眼睛示好求饶。
贺迟又一次眯起眼:“还有以后?”
郗长林忙不迭摇头:“没有了没有了。”
男人平平一“啧”。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起床,准备出发了?”郗长林问。
贺迟冷哼:“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好像不行。”郗长林后背挪了挪位置,腿抬起来,试探性地踩了贺迟某处一脚,说。
诚如郗长林所言,被挑起的火哪是几句话和蜻蜓点水一个吻能够熄灭,贺迟紧紧扣住手里的那截腰,拆吃入腹般将这人从头到脚狠狠亲了一遍,才放手。
出发时间比原计划晚了四十分钟,窗外天气悄然变幻,昼阳隐去,阴云当空。
酒店楼顶,狂风忽起,衣袂飘扬,Emi毫不在意自己的裙摆在半空中起落,拿着对讲机,指挥一辆同样隐形的直升机降落。
这是六年前,贺迟为躲避家族内战来到宁海城,却发现自己逃无可逃只能选择反击时,他母亲一家留在宁海城的势力送来的支援。
当时他坐在这架直升机副驾中,对藏在深山中的暗杀者进行过狙击。
因为使用了道具,直升机的外形与所造成的巨大噪声都被遮掩,但驾驶者并不知晓情况。
将直升机停在指定位置后,他和Emi点头打过招呼,便搭乘电梯下楼,离开酒店。
“这份快递很大啊。”郗长林靠在天台栏杆上,边用勺子挖盒子里的乳酪蛋糕,边惊叹。
贺迟一扬下巴,说了声“走吧”。
“你来开还是我来开?”在登上直升机前,郗长林把剩了一半的蛋糕交给Emi,偏过头去问贺迟。
贺迟:“你决定。”
“那还是你来吧。”郗长林慢条斯理笑起来,“我比较适合懒,体力活当然是交给你啦。”
作者有话要说: 他们俩没啪,毕竟……贺大佬肯定不止四十分钟!
[1]《武林外传》中燕小六的台词
第60章
从宁海城影视基地附近酒店到关家位于市中心的住宅, 搭乘公共交通工具需要花费将近一个半小时,开车走高速则半个小时到四十分钟, 而如果驾驶一辆最高速度为300千米每小时的直升飞机, 那么所需时间将会缩减到四分钟内。
再者,路面上的交通工具凭空消失与凭空出现,都会在无处不在的城市道路监控系统留下痕迹。而空中的飞行工具就没有这个烦恼, 除非有心人能够调动卫星监控,或者提前在高空放置无人机监视, 否则很难察觉到这架直升机的诡异飞行。
贺迟昨天告诉郗长林不用那么麻烦,说到做到。
两个人分别在正、副驾驶椅中坐好, 贺迟习惯性地先为郗长林系上安全带。青年余光瞥着他的动作,从随身背包内翻出两双手套,其中一双丢给贺迟, 另一双拆封,慢条斯理地为自己戴上。
“到了那边后, 你打算把直升机停在那?”郗长林问。
“我让Emi把关家隔壁的宅子买了下来, 门口的草坪很适合降落。”贺迟掀起眼皮, 笑望郗长林, 轻声道。
郗长林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旋即又笑起来, 伸出手指挠了挠贺迟下巴, 说:“迟迟,你真的很败家。”
一声咔哒轻响过后,贺迟直起身来, 快速为自己扣好安全带,握上控制杆,操纵直升机驶离酒店楼顶。他目光平视前方,话语带笑:“好像比不上某个人。”
“我哪里败家了,我很节俭的。”郗长林摊手,语气无辜,“现在喝水都喝两块五一听的可乐。”
“我记得有一次……唔,在某个高魔世界中,你和那时的任务目标之一打赌,赌他一天之内走不出你所在的门派,为了赌赢,你把周围所有的地都买了下来,划做自己门派范围,然后捏碎成上千枚宝石布置阵法。”
“还有一次,银河纪元,你为营救被陷害的帝国元帅,雇了一支当地最为强悍的雇佣军,但只让他们驾驶机甲在整个城市上空放礼花。名为帮某位皇子庆生,实则是干扰城市守备军的视线。”
“还有……”
贺迟低沉的声线里满是笑意,一件又一件把郗长林的败家事迹讲了出来,等第三件事刚要开口时,被郗长林猛地一把抓过之前甩到他腿上的手套,拆封、揉成一团的动作一气呵成,接着掰开他的嘴、塞进去,把声音堵住。
“别逼逼了,专心开你的飞机。”郗长林板起脸来,冷声说道。
男人依旧弯眼笑着,好似在说:看吧,又在浪费东西,不是败家是什么。
郗长林磨牙:“再暗示一下,以后你就天天自己打飞机。”
贺迟挑起半边眉梢,就着嘴被手套堵住的姿态,提升速度,将耗费在路途上的成本压缩到三分钟。
四舍五入一下,一去一来的时间成本几乎可以算作没有了。
双脚踩进这片富人区,便来到了郗长林的主场,他重新翻出一双手套丢给贺迟,带着这人轻车熟路地穿过关家宅院外的栅栏隔断,踩上修剪得整齐干净的草坪。
现在时间还很早,几名佣人正给外廊下的花浇水,另外有一人在遛狗。狗是哈士奇,算岁数已经到了晚年,毛色不再如以往那样鲜亮,但看上去依旧威风凛凛。
“它叫伊万,是从前我在这个宅子里的时候,唯一真心对我好的家伙。”郗长林站在贺迟身边,唇角轻弯,朝那条哈士奇扬起下巴,“比如有一次它逮着了关植养的兔子,自己吃一半,剩下那半叼给我。就是做事不太仔细,血迹洒了一路,被关植发现了。那个负责照料它的下人当即甩锅给我,说是我指使,结果嘛,你应该能猜到。”
郗长林轻言细语说着,远处的伊万仰起头来,一通嗅闻后,似乎发现了曾经的朋友,甩着尾巴想要奔来。
但一人一狗之间隔着丛开得正盛的三色堇,牵着狗链的佣人不懂为什么以往还算温顺的哈士奇会发狂,急忙勒住,用吃的哄它,把它往平时散步的方向拽去。
“没有想过把它接到身边?”贺迟抬手按上郗长林肩膀,低声问。
“它年纪这么大了,我来养的话,肯定没几个月就会死。”郗长林笑了一声,迈步走向半掩着的偏门。
关家新宅面积很大,单纯依靠两个人的力量,难以在短时间内将所有地方都搜寻完,郗长林把系统敲出来,让他做一个全方位扫描。
“这些年来言歆婷和关佟基本分房睡,所以要亲自查看的卧室有四个,加上书房,一共五个房间……至少是这个五个。”郗长林走在前面,轻声对贺迟说,“先去关佟的卧室。”
大宅内佣人正有条不紊地对每个房间进行打扫,他们来的时间巧,二楼的主卧正巧清理完毕。郗长林拉着贺迟闪身入内,佣人收拾好清洁用具退出房间,啪的一声带上房门。
系统不用郗长林吩咐,快手快脚切掉监控。后者毫不客气,一把打开靠墙的立柜。
被白色手套包裹住的修长手指从一本本书脊上虚滑而过,系统搜寻书页内有无夹带,每一本可疑的都被抽出来进行快速查阅,进展相当缓慢,三个小时过去,这两人才从关佟的卧房内出来。
寂静无声的走廊上,郗长林踢着脚底的鞋套,拖长调子意味深长开口:“不用说,那两兄弟和言歆婷肯定把这里清理过一遍。”
“就是不知道关佟是真的蠢到没有给自己留后路,还是他们母子清除能力太厉害。”贺迟边说,边摘掉手套,揉了揉郗长林脑袋。
“对啊,东西多且杂,全是无关紧要的。看完一遍真是伤眼睛。宫酌都比他聪明,知道想方设法留信息。”
言歆婷的卧房在关佟斜对面,郗长林说完,拧开这扇门的门把,推门而入。
这间卧房和之前那间呈现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即使主人已有一段时间没住在这里,但那股女人味儿依旧存在。
落地窗半开,垂帘一角在风里起落,扫过梳妆镜前罗列着的瓶瓶罐罐,但味道并非从这上面散发出来的,而是房间里的熏香。
“是脂粉的味道,但夹杂着淡淡的檀香,就像寺庙里走进来了一个香喷喷的女人。”郗长林手指撩动被吹起的窗纱,眉目轻敛,低声说道,“但和言歆婷身上的香水味不一样,两者相比,完全是两种风格。”
贺迟拉开梳妆桌的抽屉,边查看边问:“以前她的房间也是这种味道吗?”
“我没有进来过。”郗长林耸肩,“这一层我很少上来,我的房间在一楼。”
“老大,拉开衣柜中间的门。”系统忽然开口。
郗长林“哦”了一声,照着他的话去做,发现衣柜之后还藏着一道门。
“密码应该是……”
咔哒的声音响起,门后的锁被解除,郗长林毫不犹豫拉开门进去,没想到扑鼻而来的竟是一股灰尘气息。
“迟迟,这里有一间‘密室’。”郗长林回头轻喊一声。
进了言歆婷的房间后,便不再有任何监控设备,郗长林按下墙上开关,霎时间一道偏暗的黄色光线亮起,照清摆放在“密室”中的陈设。
书架,电脑,电视,录放像机……
“哦?还有点意思……”郗长林语气变得古怪,他快步走到书架前,这上面堆放的录像带、光盘数量起码达到三十,封面上除了编号和年月,别的什么都没有,郗长林取出最上面的那张光盘,回身打开电脑,按出主机上的光驱。
电脑开机,没有联网,桌面干干净净,只有一个播放器,郗长林点开它,播放刚才读入的光盘。
画面由黑转亮,镜头拉远,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这是一个虐杀动物的视频,血腥又残暴,而主角笑得狰狞愉悦,这人正是言歆婷。
郗长林换了一张光碟,内容虽然不再是虐刚出生的小猫小狗,却是更为恶劣的……羞辱女童。
第三张、第四张,郗长林按下暂停,眸底生出浓浓嫌弃:“我估计这些都是言歆婷历年来记录下的,自己虐待人或者动物的视频。忽然有些理解她为什么要在外面熏那种香了,脂粉是很少女很美好的东西,而檀香则一般是佛门寺庙所用,她大概想用这种方式掩饰住自己的恶行。”
“录像带、光盘、U盘,数量太多,就不一一看了。”贺迟站在郗长林身后,抬手扣住他的五指。
郗长林“嗯”了一声:“我们去书房看看吧,言歆婷的房间里除了这间‘密室’,别的没多少东西,而且刚才的视频我也让系统拷贝了。”
“总有机会用上的。”贺迟牵着郗长林往外,穿过这间越是香甜越是令人作呕的房间,重新回到走廊上。
第三个房间是书房。
系统切掉这里的监控后,郗长林径自走向那张沉沉红木制成的椅子,走下、拉开右手第一个抽屉。
“真是庆幸,这两人虽然分房睡,但书房并不分开。”郗长林面无表情开口。书房中的文件则要正式许多,大都和关家产业有关,他把这厚厚一摞全取出来放到桌上,一目十行地扫过。
贺迟走到他身旁,从左边的抽屉开始翻越。
这里的工程量比起关佟的卧室来说大了起码有两三倍,期间两个人用档案袋装走了一些去到隔壁,叫来外卖,边吃边看。
下午时候晴与雨交替过两轮,窗外绿植被洗得透彻明亮,而书房内存放的文件,也渐渐被翻阅至二十年前。
“郗喵,你从你出生那年的文件开始往回看。”静谧的室内,贺迟忽然出声。
“啧,我这里也有发现。”郗长林把几份文件翻到最后的署名页、放在地上——从隔壁吃完午餐回来,郗长林想起昨晚真人直播秀中,那两兄弟一语带过说道曾经在书房里干过的事,万分嫌弃起了这套红木桌椅。
贺迟问不出缘由,又拗不过,只好陪着他,坐到对面。
郗长林摆出来的都是时隔二十多年的老文件了,纸张虽然保存良好,但依旧略略泛黄,标题都与“盛铭制药厂”有关。
“之前我们一直没有想过去查盛铭制药厂的股份,因为深知宫家宫二少是大股东,但现在你看,言歆婷持有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应该是小股东中话语权最重的了。”郗长林手指划过签名下的日期,“第一份合同签订时间在93年,第二份在一年后,第三份又隔了三年,持股比例不断增多。”
时间一点一滴前移,经由郗长林和郗纯,再由关佟和言歆婷,郗长林的外公郗亭就这样奇异般地与盛铭制药厂扯上了联系。
但即使找到了其中某个关窍,疑团仍是无法理清,郗长林没在这个时候过于纠结,下巴一扬,问对面的贺迟:
“你那边呢,又有什么发现?”
后者将地上摊开的三份文件收起,重新放上几份,郗长林也没闲着,根据贺迟先前的话,草草将他出生那几年的文件扫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