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心里还在思忖的时候,就觉察到自己的碗里突然有了动静,陆九夹了一筷子鹅肠,放到了他的碗里。
他瞅了眼:“你吃,我一会儿自己烫。”
陆九说:“等你想起来烫的时候,全部都老的没法吃了。”
楚歌:“………………”
并没有什么办法反驳。
他发现陆九似乎特别喜欢给他夹菜,往往他刚刚才把碗里的食物给吃完了,新的又来了。
过了这么久,他都还没有怎么下筷子去锅里捞。
虽然火锅的确很好吃,虽然这样也的确很省力,可楚歌心里却隐隐约约的觉得不对劲。
陆九一整个晚上都在照顾他。
而坐在另一侧的,楚父和楚母,并没有说什么,就好像这样的场景,早已经司空见惯。
楚歌微微侧头,就见着陆九筷子动了动,正从锅里夹起来了一片方竹笋。
原本是朝着他自己碗里去的,可不知怎的,陆九忽然对上了他的目光。
于是那双筷子就直直转了个弯,一片又厚又大的方竹笋便落到楚歌的碗里了。
楚歌:“………………”
他并不是这个意思的耶!
但陆九理解错了,筷子又迅速搅进了火锅里,再度挑了一片方竹笋起来,搁在了楚歌的碗里。
而他自己的碗甚至空空如也。
楚歌连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挑,你吃你的。”
陆九眼眸一弯,一下子笑起来,“嗯嗯嗯”的点头,当真又挑了一片,落到他自己的碗中。
楚歌这才松了一口气。
结果没过得一会儿,一只漏勺又递了过来。
“脑花,快点,再不捞就煮融了。”
楚歌说:“你吃你吃。”
陆九乜斜他:“快点,我好捞下一坨,不然一会儿找不到了。”
这东西好吃归好吃,但是煮久了就特别容易散,落在锅底里捞都捞不起来。
楚歌转头:“爸,脑花。”
楚父冲着他摆摆手:“胆固醇太高了,你们吃。”
楚歌又转向他妈。
结果还没有等的开口,他妈就先发话了:“我跟你爸都不敢吃的,你跟小陆两个赶紧捞起来吃吧,免得煮散了。”
陆九催促道:“快点啊,我手都酸了呢。”
楚歌:“………………”
他还能够怎么办耶。
只能从陆九抻过来的漏勺里,把那坨脑花给弄下来了。
还没忘记撇去辣椒壳子。
.
沙沙的电流音响起:“楚三岁你嘎哈呢,跟你平时一点儿都不像啊。”
楚歌:“???”
他问:“我平时怎么啦。”
系统说:“有吃的你平时早扑上去了,今天还这么谦让。”
楚歌心想那是食物的事儿吗,那是陆九的事情好吧。
太过于随意,也太过于熟稔,这样的场景或许已经发生了许多次,是以,才会在楚父楚母的眼中司空见惯。
他实在是奈何不了陆九,也不知道能够怎么奈何。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陆九又压根不是那种虚伪的客套,而是一种下意识的习惯与照顾。
楚歌拒绝不来,只能够随着他去了。
系统说:“……这就是以前你说的那个什么南山火锅吗。”
楚歌说:“算是吧。”
系统“哧溜”了一声。
楚歌:“???”
系统:“你以前跟我说过要请我吃的耶,楚三岁。”
楚歌瞅了瞅对面的两尊大佛,又感受了一下身边这尊大佛的存在感,小声说:“下次我一个人来的时候请你吃。”
系统:“说话算数!”
楚歌:“好!”
.
楚歌干脆专心致志的吃,不去管其他的。
等到这顿火锅吃完以后,他觉得自己的肚皮都被撑得圆滚滚的,连走一步的力气都欠奉。
楚歌摊在亭子边的木靠上,小声哼哼唧唧的,不想动。
陆九就坐在他身边。
楚母笑吟吟:“都吃完了?都吃完了我们就去观景台吗。”
“不去成吗。”楚歌讨饶,“……太撑了,不想动了。”
他妈立刻又赏了他一个眼刀子:“就是吃撑了,才去散步,有助于消化啊。”
.
三个人连续表示反抗都是起不了一点作用的,全部都被楚母的无情政策所镇压。
楚父第一个屈服,任劳任怨,结账,开车。
陆九第二个表示同意,赞成了一会儿去观景台散步的主意。
于是还坚持的就剩下的只剩楚歌一个。
楚歌:“???”
——说好的一起坚持都不去呢?怎么只剩他一个了!
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
这时候,他妈的目光已经转向了他。
摆明了所有人都搞定了,只等着他一个人的投降。
楚歌:“………………”
鸭梨山大.jpg
.
他一个人还能做什么呢?
最后当真下山,去了观景台。
这是这座城市里非常著名的一个景点,也是观看城市夜景的必来之处,常常可以见着外地的游客,与本地观景的市民。
观景台因为城市的市树“黄桷树”而得名,正中一棵参天大树,枝繁而叶茂。
站在观景台的高处,遥遥的向下望去,可以将大半个中心半岛尽收眼底。
起伏风貌,两江夜景,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灯火辉煌,一片璀璨。
轮船缓缓驶过了江心,带起了长长的水波,迤逦在身后,不知往何处去。
楚歌侧头,却察觉陆九正在看他,不知看了多久。
见着楚歌转过头来,陆九冲着他浅浅的笑了一下,漆黑的眼眸里,如同倒映着两江的灯火。
明亮而又温暖的。
楚歌微微怔愣了一下,再度侧过了头去。
第232章 Act5·朝阳
下山的路依旧有点儿堵, 大晚上了,居然还是高峰期,移速跟蜗牛似的, 与山道狭窄也有关系。
等到他们终于开车回家的时候, 已经是小十一点半。
两旁树木茂密,汽车驶入了林荫道。
掩映的花木中, 有一栋三层小别墅。
轰鸣声之后, 楚父在别墅前的小道上停下。
楚歌昏昏欲睡, 突然被人拍了拍, 他蓦地惊醒, 就听着陆九轻声说:“到了。”
他动了动,结果发现自己正靠着什么,还是温热的。
一侧头,就对上了陆九的眼睛。
陆九看他,语气跟埋怨似的:“靠我睡一晚上,肩膀都麻了,谢谢都不跟我说一句的啊?”
楚歌心乱如麻:“谢,谢谢啊。”
他把车门拧开, 匆匆的下去。
廊檐下的灯被打开了, 楚母正在那里换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