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人当即冷笑:“朋友,谁,陆九吗?”
楚歌心中一跳,意识到了策略的错误:不应该暗示陆九的!
“……当然有事情,全拜你所赐,哥们儿几个在号子里待了这么久,到现在才被放出来。”
“天天吃的是冷饭,挨的是打骂,活的比狗还不如……你说,楚歌,楚同学,我们找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怎么,忘了?当初是你有种去报的警,现在就不敢承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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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心脏渐渐沉了下去。
这三人的来意再明显不过:就是为了寻仇的!
当初一切后事都是由陆九处理,楚歌没有沾染过半分,这两年来过得顺心顺意,他断没有想到,那本应该还在牢狱里的几个人,居然在这时候被放了出来!
还刚好找到了他!
“救命恩人?”其中一人重复道,满眼阴郁,“这名头听上去倒是挺不错……怎么,小子,打着这个名头,你过得很不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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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陆九大张旗鼓四处宣扬,从来都没有想过藏着掖着,甚至添油加醋,层层渲染,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个学校里,太半都知道了当初那件事儿。
楚歌知道,陆九只是想要找个借口,好让他光明正大的接近。
又怎么会料到,竟惹出来如今的祸事来!
分明就是有备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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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不可能打得过的。
就算这两年来,他的身体比当初好上了不少,但面对这样的肆意滋事,也只有抱头挨打的命。
他抿了抿唇,装作了一副十分害怕的样子,插在口袋里的手却悄悄摸到了手机。
只要让他把电话拨出去……
楚歌心中划过了一丝绝望。
可是他的那个老式破旧手机,是翻盖的款式,根本没有办法悄悄地拨出。
他想要虚与委蛇,想要再周旋一阵子,想要寻找到一个机会,或者向经过的人求救。
然而偶尔有经过的行人,被三个小混混厉声呵斥了几句,就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匆匆的离开了,生怕麻烦找上了自己。
蛋糕落地上了,钢笔盒子也落了,手机被人摸出来,“砰”的一下,摔成了几块。
他被推推搡搡,直接按入了一旁的巷子里。
狰狞的笑容,侮辱的谩骂,还有加诸于身的,如雨点落下的拳脚。
仿佛是要把这些年来受到的遭遇全部都发泄出来,施暴的人使尽了全身的力气,连眼睛都已经打红了。
“你说我们为什么被放出来?呸,所长是老子亲叔叔呢,要不是陆九那个小杂种,当初老子就不会进去!”
“哟,优等生嘛,成绩好嘛,都可以跳到其他地方去读书了……打的就是你这种傻逼优等生!”
“还敢不敢了,老子在里面,天天都想着,出来了怎么对付你。”
……
谩骂与毒打,反抗被镇压,迎来了更加猛烈的拳脚。
浑身上下都在痛,口腔里冒出了血腥气,“咔嚓”一声后,连手臂都被折断了。
或许手指被踩断了,或许腿骨被打折了,或许肋骨都陷入了内脏中……
恍惚间似乎被人强行拽着,进入了一片黑暗而狭窄的空间,沉闷而不透风,连呼吸都困难。
鲜血大股大股的涌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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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仿佛都漂移,万般无奈的离开了身体。
他漂浮在空中,看着自己被装入了一个蛇皮口袋,一动不动,连抽搐都快没有了。
那几个小混混并没有停留在这里,把他打得奄奄一息后,就上了一辆面包车。
车上那个司机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咋了咋舌:“老大,你们别把他给打死了吧,王哥那边还等着要人呢!”
为首那人笑了一声,扬眉吐气:“放心,我有分寸,死不了的。”
王哥……
哪个王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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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车门被大力关上,隔绝了外界的景物。
楚歌怔怔的看着窗外,被站台挡住了的、只露出了一角的包装袋,上面画着精美的花纹。
落下的钢笔,跌落的蛋糕。
他在橱窗前守了那么久,才终于做出来的。
被人当做垃圾一样扔在了地上,想来奶油散了、水果坏了,再也不能吃了吧。
时光仿佛重合在了一处。
他小心翼翼捧在手里的生日蛋糕,他千挑万选才终于敲定的生日礼物,终究是送不到那个人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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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包车在道路上疾驰,楚歌不知道他们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他茫然的飘进了蛇皮口袋里,贴面看着昏迷不醒的那个自己。
狼狈而落魄的,满身是血,累累伤痕,如此的可怖。
鲜血从伤口里渗了出来,染透了轻薄的衣衫,蛇皮口袋里,布满了浓重的血腥气。
视线所及处,一片狰狞噬人的红。
铺天盖地,都是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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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备箱前坐着的人在意气风发的交谈,说起了这个被逮住了的倒霉鬼,满满都是得意。
楚歌蜷缩在狭窄而黑暗的空间里,怔怔的听着,无数线索繁杂做了一处,他勉强的想要理出来,却怎么理都理不清。
被他报警给关到了号子里的四个混混,其中为首的那个,与王治是远房表兄弟。
一表三千里的关系,八竿子没有个往来,却偏偏在这个时候联系上。
——恩怨又从何而起?!
楚歌恍惚间想起,当初王治被陆九强按着道歉。
后来两人疏远。
自从翻脸以后,王治就看不惯陆九,连带着记恨上楚歌,前些日子,又遭逢了告白迟秋月失败那件事情。
新仇旧恨,交加在了一处,嫉妒成狂,实在是自然不过。
一个小县城来的穷学生而已,以为救了陆九就攀上了高枝?
呸!
不狠狠报复,怎么出得了心头的那股恶气!
第335章 Act8·终焉
楚歌竟然想要笑。
原来他有这么大的面子, 可以劳动这么多的人。
发动机轰轰作响, 震耳欲聋,他蜷缩在后方, 吃力的撑起头, 朝着外界看去。
后窗的玻璃上满是灰尘, 黯淡且不清, 他看了好一会儿, 才发现,入目的竟然是熟悉的景物。
楚歌有点儿迟疑。
——这是他上学的那条路么?
从家到学校的公交车, 正常时间里只有一路。后来楚歌和陆九住在一起, 住在学校家属楼三层的那套小房子中。那之后他就很少回家了, 但他依稀还记得这条路上的风景。
收费站总是不会错认的。
他看见了驶入主城区以后的站台,看着面包车驶过一处又一处熟悉的景物。
渐渐进入了学校所在的那个区,前方车流拥堵,面包车行驶的速度放缓下来。
前方是一条宽阔的大道。
从这条道路驶过去,靠边的地方将会有一个公交车的站台。每一次楚歌从学校大门里出来后, 坐车的都是那里。
此刻即将进入高峰期,车流拥堵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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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包车内出现了骂骂咧咧的声音, 因为被堵在路上, 为首的小混混看上去非常暴躁。
也不知暴躁的究竟是堵车这一件事情, 还是因为看见了警服的心虚。
前面的车辆一动也不动,只看得见冰冷的铁屁股。
似乎是前方的路口出现了一起轻微的车祸,两辆车擦挂了,交警进行调解, 但其中的一个车主不肯私了。
“操!”
刺耳的电话铃声突兀炸开在面包车内,原本精神就有些紧绷的小混混怒骂了一声,他看着前方一动也不动的车流说不出的烦躁。但接起电话后又换了一副谄媚的面孔,只差点头哈腰,匍匐在地。
“……快了,王哥,我们已经走到路口了,就是前面出了车祸,交警正在疏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