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关总,好,这个问题我大概明白了。”记者已经被小K带得有丝分裂了,说,“接下来我想问一下您,离开青松,和Epeus的创始人,那位闻天和先生,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吗?”
天和抬头,看了眼记者,江子蹇趁机把手机拿走了,天和赶紧要把手机抢回来,与江子蹇一人抓着一边,用力拉扯,天和以表情示意江子蹇快放手!江子蹇示意交给他,他想到怎么回答了!
两人开始僵持。
小K按着耳机,一脸疑问。
佟凯忙救场:“这个问题很奇怪,您觉得除了Epeus,青松就不会再投其他公司了吗?”
记者说:“倒也不是,但是青松总部似乎对关总个人投资Epeus的行为,意见很大。”
佟凯:“从法律层面来说,并不触及竞业,我觉得也没什么问题吧?”
天和停下动作,思考时,外头喧哗起来。
另外几家记者终于到了,大喊关总关总,几乎是同时挤了进来。
“我看就这样吧!”天和马上示意江子蹇去开车,朝佟凯使了个眼神。
佟凯:“不好意思,今天来的客人太多了,咱们再另外约时间?”
天和:“你们可以打我们家总助的电话……”
佟凯与天和一左一右,护着小K出来,江子蹇的二手东风马自达停在公司外面,小K一时入戏太深,正要拉天和的手一起私奔。
天和把小K的手强行拍开,将他塞进车里。
佟凯坐进去,用力关上车门。天和转身说:“好了!谢谢大家!关总说,今天在场的各位,每位送一套房!六百平方的独栋别墅!”
记者们纷纷张着嘴,天和说:“谢谢,不好意思,公司还没开张,先闭门谢客了。”马自达吭哧吭哧地开走,记者们一时不知是去追“关越”还是回头找天和兑现那套别墅,或者是找Andy去要两套房。
公司的外铁栅门自己合上了,天和快步回了厅内,玻璃大门在背后关上。
“关越今天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新金融的记者朝助理问。
“不知道啊。”助理说,“我还以为你听懂了。”
两人一脸茫然相顾。
公司里。
天和:“普罗,录音笔。”
普罗:“已经全删了。”
天和:“完美,那家伙怎么还在聊?接冯嵩电话。”于是戴上护目镜,继续摆弄他的电子设备。关越的办公桌已经做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换换思路,轮到那台矿机。
傍晚五点,江子蹇开车,与佟凯一起将小K送走。
小K摘下墨镜,朝江子蹇赞叹道:“闻天和长得真是太帅了,太让人动心了。世界上怎么会有气质这么好的人?上一次我就想说了!”
江子蹇:“……”
佟凯:“……”
两人都想吼他,还真把自己当关越了啊!但是想想算了,别人才帮了忙。
江子蹇一手控方向盘,一手发语音给助理:“给小K付劳务费。”
佟凯与小K坐在后座,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你们怎么认识的?”佟凯说。
小K掏出手机收钱,满脸灿烂笑容,答道:“哦!就是那次,江总让我们排队过来……”
五分钟后,园区外。
“你到底谈过几任?!”佟凯朝江子蹇几乎是咆哮道。
江子蹇跟着佟凯在满是积雪的路上走,不发一语。
佟凯:“说话啊!还在数吗?要不要借你个计算器?!”
江子蹇:“……”
接着,佟凯打了个车,回家了。
到得家门口,佟凯一肚子气还没地方出。
佟凯在本地住了三年,家里连老埃德加,一共有七个男生,都在二十来岁上下。有时候佟凯简直怀疑这群家伙才是家里主人,每次回家,都看见穿着西服的小伙子们要么勾肩搭背,三三两两地在吧台前喝酒,要么在娱乐室打桌球,要么就是喝咖啡开视频泡妞,要么就打他的电子游戏。
自己家里就像个牛郎店般。
“咖啡呢?!”佟凯道,“懒死你们了!就没人去给我泡杯咖啡?!”
佟凯取下墙上一把装饰用的剑,挥舞着要砍人,才赶紧有男执事起身,去给佟凯泡了杯咖啡。
“埃德加又去哪儿了?”佟凯端着咖啡,在沙发上坐下,问。
“和闻家的方小姐出去逛街了。”一名执事回答他。
佟凯顿时就受刺激了。
佟凯:“那午饭吃什么?”
“不知道。”另一名正在打游戏的小伙子说,“我们叫了外卖,没想到你今天回来,你要吃披萨吗?”
佟凯:“………………”
“昨晚的海鲜饭还剩一点,”又一名男执事说,“帮你微波炉热一下?”
佟凯:“算了我还是先洗澡去。”
“浴盐上周就用完了,”男执事朝佟凯说,“我现在去买,你忍一忍,晚上再洗吧。”
佟凯终于疯了,摊在沙发上,呻吟道:“我看我还是回公司去吧……”
公司里,二楼的客人终于与关越谈完了,关越亲自送Johnny与肖琴下来,天和还在对付那台比特币矿机,抬头,朝他们点点头。
“慢走。”天和道。
“你不是海尔梅斯!”Johnny说,“你是赫菲斯托斯!哈哈哈哈!”
Johnny爆发出一阵自娱自乐的大笑,天和也笑了起来,Johnny于是扬长而去。
黄昏,关越回到桌前坐下,眉头拧了起来,自动贩卖机里滚出两罐热牛奶。
天和一看就知道他又在纠结了,把其中一罐递给他。
关越看着厅里的办公桌,又看另一侧,天和已经组装好的大型电脑裸机。
“加拿大的服务器数据做备份了?”关越说,“之后也许需要尽快做一次数据搬迁。”
“备份过程相当复杂,”天和说,“如果不是必要,我建议不去动它。而且现在想做数据搬迁,你也找不到合适的新机组。”
普罗在那个昂贵的服务器机组里完成了升级并获得了“生命”,某个意义上来说,加拿大的机组是它的身体,如果只是普通的程序,进行拷贝与数据备份,天和完全不担心。但现在这个过程涉及到人工智能,许多问题连天和自己都没搞清楚,万一在转移过程里发生致命性错误,将追悔莫及,不,几乎可以肯定,将大概率出现致命性错误。
因为神经网络运算,需要的是点对点传输,无数个代替神经元的运算节点与资料库相连,天和要做的事情,犹如一名医生,想将灵魂从人的身体移动到另一个身体里去。
这怎么可能?!
关越:“必要。”
天和:“我建议不去动它。”
关越重复了一次:“必要。”
天和也重复了一次:“我建议不去动它。”
关越却说:“不做数据转移,未来极有可能全部保不住,做了数据转移,你能保住人工智能的一部分。”
天和耐心地说:“关越,普罗米修斯不是一个文件,不是从这台机子拷贝到那台机子上就可以了,其中涉及到太多我尚不了解的东西,尤其普罗进行了自升级后,它所创造的自身,哪怕大哥甚至我爸爸在这里,也不一定能全搞懂。”
关越:“换个角度,成功率有多少?”
“我不知道。”天和坦诚地说,“这没法以概率来估测。”
“四月份,美国国会开始选举前,要把备份做完。”关越说,“我现在能确认,在这以前,是安全的,我向你保证,只要安全度过这段时间,我会予以Andy有力的反击。”
“你这么做很可能会毁了它。”天和说,“只有两个多月时间,你让我上哪儿去找服务器?”
普罗:“天和,冷静点,他并不知道真正的我是怎么样的。”
关越:“我来解决。”
天和相当生气,他想发火,但对关越发火没有用,毕竟关越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只得强自镇定下来。关越观察天和的神态,知道他已经开始激动了,也按捺着性子,说:“我知道这有相当的难度,只要数据搬迁结束,我就能专心对付Andy,他最后用来威胁我的……”
天和说:“你知道新的服务器机组,需要满足什么条件吗?”
关越说:“不知道,但想打败他,这是最快的方式。”
天和:“这不可能!我没法保证进行完整的转移!以我现在的能力,一定会出错的!”
关越:“成功多少算多少,核心数据?主要控制系统?保留下来一部分,剩下的再重新开发,这些我不懂,你就一点也不能留下来吗?哪怕一段代码?”
“失败的部分呢?”天和难以置信道。
关越:“不要了。”
天和:“……”
关越:“我说错了什么吗?”
天和:“如果连核心系统也在转移过程中出错并崩溃了呢?”
关越:“那就重新写一个,我相信你能办到。”
天和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朝关越解释,只得转身离开关越身前。关越跟在天和身后,说:“我知道这是你父亲、你哥哥的心血,它也是我叔叔的研究成果,事情还没开始做,能不能不要先预设一个最坏的结果?”
天和:“这不是最坏的结果!我不会放弃它!”
关越:“那你就只能彻底失去!服务器始终是我们最大的牵制!公司决策权在我,我答应你这不是这件事的最终解决方式,可你总要给我留出缓冲余地!为我创造机会对Andy展开打击!你能不能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
“它是人!它是我的朋友!”天和道,“它是我的爸爸、哥哥创造出来的!”
关越:“它是一个程序,以你的能力,我相信你可以重新创造出来。”
普罗:“冷静,天和,我爱你,鉴于我与关越的性格里有重合之处,他比我更爱你。”
关越也在努力控制自己冷静下来,快速地说:“下这个决定,你要知道,我比你更艰难。站在未来的角度上,我们迟早有一天要去解决这个命门,闻天岳把服务器放在加拿大,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天和:“我现在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了。”
关越:“这是工作,我是CEO,你让我全权决定公司的发展方向。”
天和:“不行!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