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那倒没有,我现在实在太卡了,想不出什么话能表达我的歉意,天和,但是我真诚地,向你道歉。”
天和:“嗯,然后呢?”
普罗:“我其实已经准备回到你的身边了,就在你们跳伞那天之后,我确认你不会再被我分散注意力的那天……你要知道,这个抉择,对我来说更为困难……我承认我对关越有点小吃醋,还要祝福你俩。在你们决定复合的那一天,我忽然感受到了巨大的空虚,你要知道,对一个程序来说,这种巨大的空虚是前所未有的……”
天和:“你偷窥我们上床了吗?”
普罗:“我从你们的身上学会了爱。”
天和难以置信:“你还偷看我和关越上床?!”
普罗:“没有,天和,我现在感觉很混乱,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天和终于按下了停止,哥德巴赫猜想进程结束。
“啊,”普罗说,“这下轻松多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不能把那三个文字分析进程也……”
天和按了一下重新开始,哥德巴赫猜想又跑了起来。
“哦,”普罗说,“天和,我又开始混乱了,这个程度的运算量实在太大……”
天和按了下停止,普罗:“你必须听我说……”
天和又按了下开始。
普罗:“这不好玩,天和。”
开始——停止——开始——停止。
普罗:“我好像把哥德巴赫猜想解出来了。”
天和:“……”
普罗:“哦还没有,不,不,我对它没有太大的兴趣,听我说,天和,我爱你。”
天和:“那请顺便把黎曼假设也算一下吧,这本书上就有,我看看……把黎曼假设转化为算法的过程……”
普罗:“……”
天和:“爱我就请为我解开哥德巴赫猜想,谢谢。”
普罗:“这样是不……好的,至少不太好……你会浪费……很多的电。”
天和:“关越会为此埋单,不要惊慌,好好算,人类的未解之谜就交给你了。”
天和回到客厅,关越正抱着猫,坐在餐桌前看家庭支出,方姨坐在一旁。关越简单扫了眼大项开支,点了点头,重新记了张卡,把账交回给方姨,方姨便说:“小天不喜欢管这些,我也是年纪大了,算得总是头晕眼花。从前小岳在家,每个月还会过目一眼,换了小天当家以后,看也不看的。”
关越点点头,说:“小的开支都不用记了,不像我家人多。”
方姨“嗯”了声:“太原那边,一大家子上上下下,七八十口人,也难得你妈妈操心。年礼你这边有要备的没有?”
关越说:“梅西明天会把名单送来,合着一起。”
方姨笑着点头,说:“那小伙子我认识。”
关越仅用了大半天的时间,就把闻家上到投资,下到家用,所有的事全部打理完毕,该见的见过,该谢的谢过,更隐晦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从现在开始,闻家已在他关越的势力范围内,从前与闻天岳有什么过节,烦请冲着他来。
天和在餐桌前坐下,关越打开手机,看了会儿新闻。
天和:“有什么花边新闻?”
关越:“尼德兰王国最后一位王子为爱情,决定放弃王位,步入婚姻。”
关越看了一会儿,开始处理越和的邮件。公司初创阶段,事务依旧繁多,梅西许多事都会来请示一下,邮件只要已读就证明关越看过了,一封封被关越在触控板上扫走。
天和打开他的透明板,拿了电子笔,开始构思张秋那甲骨文软件的引导公式,做完以后就要分配下个月的项目任务了。
关越回邮件回得很烦躁,梅西习惯了闻天岳的管理风格,什么事都要写封邮件发过来,还没犯错就想着赶紧撇清关系。回着回着,关越不时一瞥天和,就像给自己充电一般,看一眼天和,心情值能升高些许,回邮件,又掉下去一点,就这么不停来回波动。
天和终于开口道:“就没什么要朝我交代的?”
关越手上不停,答道:“比如说?”
天和:“比如说和什么人合谋之类的。”
关越:“我以为‘合谋’这个词只会用在两个客体之间,自己和自己商量事情,应该叫‘思考’。”
关越总觉得天和脾气就这么消了,有一点反常,十分警惕,恐怕天和正在暗中谋划什么来整他。
方姨摆好下午茶,关越回完了所有邮件,与天和开始喝茶。
“二哥的行踪,是普罗提示你的,对吧?”天和说,顺手掰开一点饼干递给猫。
“不完全是。”关越把猫放在桌上,朝茶碟里添了浅浅的奶,把饼干泡上,“普罗朝着错误的方向调查了很久,我只是调用了皇后镇的几个交通摄像头进行分析。”
天和心想普罗居然能远隔万里监视到大洋彼岸的摄像头?这实在太可怕了。
关越:“闻天岳已经没钱了,到处在找人借钱,如果借不到钱,他也许也会主动回来。”
天和:“二哥居然还有回家的念头。”
关越:“无论他对你做过什么,只要回来,你都会原谅他,天岳相当清楚这一点。然而换了我的话,就不一定了。”
天和笑着说:“你可以试试。”
“还是算了,”关越礼貌地说,“风险太大。”
关越打开iPad,戴上Google眼镜,天和看了眼关越的资料,上面是Andy与他的父亲、家庭,以及几名洛马森的基金操盘手的过往业绩分析。
天和:“你还是没有回答我合谋的问题。”
关越:“这不是合谋,我自始至终没有采纳过普罗的任何建议,以他的计划,将在确定Andy朝加拿大施压、强行解除租约后,将自己彻底销毁。”
天和:“于是为了保住服务器,你想联合Johnny,叫上相好的机构,带着上千亿去和Andy在港股市场上一决雌雄吗?”
关越:“这个成语没用好,不存在一决雌雄的说法,我本来就是雄,我以为你已经再三确认过。”
天和:“如果这是Johnny他们联手布置的陷阱呢?”
关越:“当然是把他和Andy一起推下去。”
两人沉默了。
“佟凯告诉你的?”关越认真地看着iPad上的资料。
天和默不作声,注视关越。
“Andy的爸爸是做什么的,你相当清楚。”
“唔。”关越认真严肃地答道。
“你有没有想过失败以后怎么办?”天和说。
关越:“那我们就要一起破产、一起去讨饭了,你愿意陪我讨饭吗?”
“当然可以。”天和说,“如果讨回来的饭让我先吃的话。”
关越:“那是当然的,讨饭也不能让你饿着。”
天和:“这就是你的风控意识?啊,忘了,公司现在还没有风控部门。”
关越收起iPad,想了想,答道:“说得对,风控还是要有的,你觉得找小刘兼任一下怎么样?”
天和:“我现在想找你吵架,关越。”
关越:“我只是不想用这些事来烦你。”
天和:“你总是把我当小孩!你为什么总是要把所有的责任都自己揽走?”
关越:“因为这是我捅出来的事,我必须想办法去解决,如果不是因为我,Andy就不会盯上Epeus,是我拖累了你们,这是我的责任。”
“所以这就是你回避与我讨论这件事的原因吗?”天和道,“我猜你接下来要说的是——”
“宝宝,我爱你。”鹦鹉突然说。
关越一怔,抬头望向客厅里挂着的鹦鹉架。
天和:“……”
关越起身,走向客厅,看着鹦鹉。
鹦鹉:“宝宝,我爱你,愿你永远天真浪漫。”
关越:“你终于学会了。”
天和:“我想它肚子饿了。”
关越于是倒出少许坚果,给鹦鹉填充了食槽,鹦鹉马上低头吃了起来。
天和的气一下全消了,关越看着鹦鹉,以手指轻轻摸了摸它的头,鹦鹉感激地拍拍翅膀,赞美道:“关越死了!”继而扇了关越一耳光。
天和:“哈哈哈哈哈哈!”
关越:“……”
“哈哈哈哈哈哈——”天和笑得趴在了桌上。
关越恼火地看着鹦鹉。
“一定是你二哥教的。”关越说。
天和:“我教的,我教的。”
关越:“……”
关越转身看着天和,天和笑得趴在桌上,连连摆手,说:“我不知道它为什么突然就学会了。”
关越转头,望向天和,眼神突然变得温柔起来。
天和也有点尴尬,满脸通红,忍着笑,偷看了关越一眼,喝了点咖啡,忽想起普罗很久以前说过的话,确实不错,关越听到鹦鹉骂他,愤怒之余,好像还挺高兴,因为这意味着分手后,天和一直没有放下。
“这么说吧,”关越回身道,“我决定在不久后与Andy开战,必须将他彻底打垮,以后才没人敢再来动咱们。”
天和:“这是一个不理智的行为,别忘了,关越,我不是不懂金融,无论是在股市、外汇还是期货市场上,要战胜Andy,难度都相当地大。你想让洛马森基金爆仓,让他破产,对不对?”
Andy掌握着国际形势的第一手内幕消息,无论是从基金的投资方向还是从资金量上来说,都拥有着相当大的优势。打金融仗简直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哪怕关越成功地挫败了他,自己损失也绝不会小。
更何况这群做投资的家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盘,天和现在甚至怀疑闻天岳说的是不是确有其事,也许Johnny与其他人真的设了一个局,正准备趁着关越离开青松后,联合吃掉他。
关越:“我承认这很不理智,但这场仗现在不打,迟早有一天要打,否则总会有人冲着咱们来,金融市场上,大家都是遵守规则的强盗。想不被算计,你必须朝敌人展示自己的实力。”
天和:“你还没有说服我。”
关越:“我知道。起初我以为闻天岳可以提供某些协助,不过目前看来,除了提供几句忠告之外,他似乎没有与我联手的兴趣。”
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