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明明,他只是一只鸟,一只生活在深林中的鸟啊。
为什么会觉得这些东西很寻常,不感到惊讶,甚至明白这些怎么用。
觉得自己很奇怪的郑之南想不通这些事情,但他也不会太给自己找麻烦。
既然想不通,那就顺其自然,不去想。
他这两三个月的鸟儿生涯让他学会了及时享乐,而不是沉浸在迷茫中。
把事情都看得很开。
毕竟我只是一只鸟,是的,鸟。
“小白——”
听到这个名字,郑之南下意识的扭头去看赵元忆。
小白,这是这个少年给他起的名字。
从前他没有名字,但现在他有了名字。
而且是这个人类少年救了他。
真是奇怪,有的人类伤害他们鸟儿,而有的人类又拯救鸟儿。
为什么人类这么矛盾?
有些事情郑之南想得通,有些需要深度思考的东西,郑之南便没有那么明白了。
不过好在他也并不是很在意,只是感慨了一下而已。
赵元忆看到郑之南听到自己叫他小白时扭头看他,心中为之欣喜。
“哇,小白,你知道我在叫你吗?”赵元忆上个月刚参加完高考,正是等待录取通知书的放松时刻,没有什么压力,心情本来就好,现在看到郑之南越来越有精神,似乎还很通人性,心情就更加愉快了,笑脸大大的,十分灿烂,很感染人。
郑之南看到对方天真烂漫的样子,那份警惕更加的放松。
身体不再紧绷,精神也不再警惕。
按时吃药,及时用餐。
三天后,裴知意已经可以跳到吊棍上闭目养神,肉眼可见,他的伤口正在恢复,精神更是不错,连羽毛都看起来比之前昏迷不醒时要有光泽。
赵元忆每天都把郑之南的情况拍照记录下来。
一个小区的同学过来找赵元忆玩的时候,看到笼子里的郑之南,模样稀奇。
“这是什么鸟?太漂亮了吧,比我爷爷家的珍珠都好看,真美。”
赵元忆去厨房的冰箱给他拿果汁,一边走一边回答道:“我舅舅说这叫白绶带鸟,我上次跟他去山里捕昆虫的时候看到它的,受伤了,我们就带回来想救一下,现在已经在恢复中了。”语气里都是骄傲,有种做了大善事的那种光荣感。
赵元忆的同学叫王洋,王洋闻言忍不住凑到笼子前逗郑之南。
“你给它起名字没?叫什么?”
“你叫它小白就行,它好像特别通人性,我叫它小白,它好像知道我在叫它,不信你试试。”赵元忆拿着果汁走出来,放到桌子上,和王洋一起凑到笼子跟前。
王洋试着叫郑之南小白,但郑之南闭着眼睛,并不理会王洋。
王洋摊摊手说:“可能得你叫才会回应你,我这个陌生人,它不会鸟我的。”
赵元忆试着叫了郑之南的名字。
“小白?”
郑之南这才睁开眼看向赵元忆,还微微歪了歪脑袋,那模样别提多可爱了。
王洋被萌的拿着手机狂拍郑之南的照片。
“哇,真是越看越可爱。”
“我也觉得,它很可爱。”赵元忆颇为自豪的样子,仿佛与有荣焉,同时拿住水瓶给郑之南的水碟里挤了水进去。
郑之南低头喝水,虽然翅膀还在痛,但已经能感觉到力量,没有之前那么虚弱无力,身体也能移动,不会觉得随时都要晕过去。
王洋和赵元忆坐在电视机前玩了一阵任天堂的游戏才离开。
回到家后,王洋的堂弟王晓立即凑到哥哥面前。
“为什么出去玩不叫我!”
王洋揉了揉他的脑袋说:“我走的时候你正在午睡,难道要把你叫醒吗?”
“你去哪里玩了。”
“去你元忆哥哥家玩了。”
“你下次去,要记得叫我,我睡觉你也记得叫我。”
王晓家不在H市,暑假过来玩,因为都是男孩子,比较黏着王洋。
虽然堂弟偶尔调皮任性了点,但还是蛮听他这个堂哥的话,所以王洋闻言,点了点头说:“行啊,过两天我去找他玩,就把你带上。”
王晓上小学五年级,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偶尔也比较任性,王洋答应他了后,他就一直记着这件事。
周三那天,王洋告诉他,要出去玩,还要带他去看一个漂亮的小东西,却没告诉他是什么。
到了赵元忆家,堂哥领着他走过去,他才知道,原来这个漂亮的小东西是一只鸟。
的确挺好看的。
和爷爷家的那只比起来,还要可爱美丽,除此之外还有一种他说不出来的感觉,就是好看的让人心痒痒。
那种心痒痒,在哥哥和赵元忆专心打游戏的时候,他终于知道是什么了。
那是一种想要据为己有的感觉。
这样想的王晓趁赵元忆去上厕所,哥哥专心玩游戏的时候,打开了鸟笼子。
他把吃了药闭目养神,迷迷糊糊的郑之南从鸟笼子里拿了出来,然后捂住他的嘴巴塞进口袋里,对王洋说:“哥,我困了,想回去睡觉,我先回去了。”
因为两家离得不远,只是上下楼而已,王洋并不担心,闻言头都没回嗯了一声说:“都说了你不睡午觉会困,你偏要跟着我过来,困了就赶紧回去吧,知道密码吧?”
“知道的。”王晓回复完就走到门口,打开门出去了。
到了外面,他也没记着把鸟儿拿出来玩,他五年级了,已经知道监控这回事儿。
等到了自己,他才把郑之南从口袋里拿出来,然后把他捧在手里摸来摸去。
郑之南的翅膀伤口虽然结痂了,也慢慢掉了痂,但翅膀还是会隐隐作痛,特别是那个地方的肉特别嫩,碰一下都疼。
他本来吃了药就不舒服,没力气,但因为被粗暴的塞进口袋里让他感觉到了窒息和痛苦,立即就清醒了一些。
然后他就开始挣扎。
然而鸟儿的力量和人类比起来是如此的渺小,他的挣扎无济于事。
王晓依旧把它捏在手中把玩。
一会儿摸摸他的脑袋,一会儿捏捏他的尾巴。
这让郑之南苦不堪言,极不舒服。
但他也不敢去贸然叮啄王晓的手,担心这会让王晓暴怒,从而做出更可怕的举动。
好不容易活过来,郑之南还是很惜命的。
他现在只能等一个空隙,王晓总有玩累的时候,等到那个时候,他就逃走。
这样想的郑之南忍耐着被折腾,一声不吭的被王晓捏在掌中。
赵元忆是等王洋准备离开的时候才发现郑之南不见了。
他看着开着的笼子和开着的窗户,茫然了片刻说:“小白呢?”
王洋也看过去。
“咦?怎么不见了?”
“鸟笼子的门我记得我插上的。”赵元忆走过去,看了看笼子。
他还没有想到鸟是王晓带走的,因为他不知道鸟儿离开的具体时间。
也根本没想过王晓会把鸟带走,因为在他的印象里,这个王洋的堂弟在他家还是蛮乖的,挺听他和王洋的话。
王洋站在门口说:“会不会是王晓玩的时候没有关鸟笼,他走了后,鸟儿自己跳出来,顺着窗户飞走了?”
“有可能。”赵元忆语气犹疑。
王洋说:“不如我回家问问王晓。”
“行。”
“我问完了给你回个信息。”
“好,我也下楼去看看,如果真的是它自己飞了出去,我要去楼下看看,担心它飞的还不是很稳,万一摔了就糟了。”
“行,我问完了王晓,真是他忘记关笼子了,也下去帮你找。”
“好,你去吧,我先下去看看。”
王洋走后,赵元忆拿了一些鸟食,乘电梯去楼下的绿化带。
第261章
如果郑之南自己飞走了,赵元忆还不是很担心, 鸟儿本来就应该回归天空, 它要走,他一定不会因为他过分美丽就将它豢养在鸟笼里供人欣赏, 从此失去自由。
他只是担心它的身体恢复的如何,担心它不能长时间飞, 甚至忧虑它会不会刚飞起来不久就跌落在了草坪上。
当赵元忆下了楼在窗外的绿化带附近搜寻的时候, 王洋也回到了家。
王洋回到家就叫王晓的名字。
王晓此时已经回了自己的房间,听到动静立即把郑之南扔到了床底下,随后擦擦手从房间里走出来, 出来的时候还把门给带上了。
王晓已经11岁了,他知道他随便拿别人的鸟不对,但实在是太好看了, 所以没忍住,因此也不敢让王洋发现这件事, 才急匆匆把郑之南塞到了床底下,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样。
他听他们说这鸟受过伤,所以扔到床底下也不怕它飞走。
王洋看到王晓从房间里走出来, 把他叫到客厅, 对他说:“你今天在你元忆哥哥家看那只鸟的时候, 有没有把笼门打开?”
王晓又不笨,这个时候说没打开, 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所以他用迷茫的表情说:“我也不知道, 忘了。”说话的时候挠了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