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艾:“也可以是附生花的障眼法吧?谁也没说过替身具体怎么操作,说不定就是用障眼法蒙骗恶灵呢?”
况金鑫一张小脸皱在一起,很认真地思考半天:“好像也有这种可能……”
钱艾扶额。
所以只是单纯的没想这么多吗!
“不过,”况金鑫摸上自己心口,“第一次看见烧焦的树枝,这里就酸酸的,有点难过,也不知道为什么。”
钱艾:“……”
吴笙安慰性地拍拍队友肩膀:“第六感是一种很奢侈的东西,和财富一样,不能强求。”
钱艾:“……你这后半句更扎心。”
“我能提个问题吗?”一直安静听着的池映雪,蹙起眉头,也没等几个人回应,直接抛出疑惑,“一棵树,爱上自己开的花,不奇怪吗?你会爱上你的手吗?”
已经被打击够呛的钱艾,看看自己可爱的拳头,又看看池映雪:“你这是什么鬼比喻……”
徐望和况金鑫安静得很默契,十分清楚,这种科普时刻该谁登场。
“附生花不是树开的花,只是恰好依附在树上,它给树带来更多的水分,树则给它提供栖息之地,”吴军师敲黑板,给新队友划重点,“它们是两种植物,恋爱自由。”
池映雪:“……谢谢。”
从加入这个队,就一直存在的、难以言喻的微妙心情,正一节节向上攀登。
“队长,爱情线是清楚了,但怎么才算交卷呢?”况金鑫刚舒展开的眉头,重又打结。
“我也说不准,”徐望瞥向地上的附生花,“但至少得把它送回去吧?”
钱艾没转过来弯:“送回哪?”
“树上。”徐望说,正气凛然的,“这是树和花的爱情,我们拿着花不还,强迫分居,那不成法海了吗。”
“……”举例精准,比喻形象,钱艾有心反驳,无力回天。
还花归树,自然就要再入油画。
一行人以最快速度返回1310,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个动不动就起火的房间,一改先前的热情好客,冷清得像很久没人住。
墙壁上的油画还在,但色泽暗淡,平平无奇,再没那呼之欲出的生动与诡异。
钱艾为难地看向自家队长:“硬往里钻?”
徐望咽了下口水,脑补一下,已经感受到了咣咣撞大墙的疼:“闯个关而已,也不用拿命拼……”
“想把花还给树,就只有穿回油画这一个办法吗?”况金鑫问。
徐望目前只能想到这个,但显然,路子不对。
“未必。”一直沉默的吴笙,开口。
四个伙伴一起看他。
他却忽然走到窗前,望着下面满目狼藉的草坪,道:“你们过来看。”
四人不明所以,立刻聚拢过去,围观窗外。
吴笙指着挖掘机正步步逼近的、仅剩的一块完好草坪,问:“眼熟吗?”
那块幸存草坪约一个篮球场大,栽着一棵大树,树上葱郁,树下荫凉,同别处坑坑洼洼、草木倒伏的惨状相比,简直桃花源。
指向这么明显,四人要再不明白吴笙意思,就真可以晃荡脑袋听大海了。
但——
钱艾:“你这个是不是有点牵强……”
况金鑫:“笙哥,你不能看见一棵树,就说是油画里那棵。”
池映雪想起先前讨论时,吴笙浑身散发的智商优越感,勾起嘴角,故意模仿对方口吻:“证据。”
吴笙:“一,这里建造古堡之前,就是村庄所在地;二,这棵树和整个前庭草坪的设计风格并不融合,有故意突出惹人关注的嫌疑;三,你们仔细看它的树枝,好几处明显稀疏,有外力折断痕迹;四,我记得它什么样。”
从它甩枝条攻击徐望那一刻起,吴笙就把这位小树同学深深烙印在脑海,化成灰都认得。
钱艾翻个白眼:“你早说第四条不就完了。”
况金鑫跃跃欲试:“那我们现在就下去?”
徐望克制着花式赞美的冲动,深沉地拍拍自家军师肩膀:“还不错。”
“……”池映雪看着眼前的四个人,破天荒,脊背窜起一丝凉意。
这种毫无逻辑的盲目信任,是邪教吗,是邪教吧。
“轰隆——”
在所有人都没防备的时候,新的爆炸再起!
炸的就是仅剩的那块草坪,由于炸点距离稍近,冲击波直接把五人面前的玻璃震裂!
泛起的草皮、泥土在硝烟里漫天飞,五人心里一紧。
之于你的剧情关键,或许只是人家任务线上的路人甲,那帮刨地炸坑的人,才不会管哪棵树和你有渊源!
小伙伴们七手八脚把窗推开,硝烟尘土扑面而来,根本什么都看不清,只能依稀听见战斗和呼喊……战斗?
【鸮:有人对你使用了<[防]魔豆>哟~~】
被防具锁定的提示音,让疑惑中的小伙伴们措手不及,还没来得及想,一根巨大的绿色豌豆芽就在窗外拔地而起,转瞬,就长高到他们窗口,宽大叶片平坦而舒缓地探过来,就像邀请。
同一时间,硝烟散了大半。
那仅剩的草坪,也被炸成了坑,但奇异地,唯独那树还在,连同根下一米见方的草皮,就像汪洋中的孤岛。
它的树枝在阳光下,疯狂摇摆,一次次击退企图靠近的闯关者。
那五人已经放弃爆破流,派四人和它缠斗,剩下一人,驾驶着挖掘机,贴着坑边隐秘潜行,眼看就要从侧面逼近树下了!
池映雪第一个跳上叶片,回头见队友都没动,轻轻挑眉:“不下去吗?”
徐望这才看明白:“你的文具?”
下当然要下,但新队友的行动速度会不会太快了啊!
池映雪悠然一笑,跳过这显而易见的问题,直接进下一环节:“挖掘机,交给我。”
简单六个字,淡淡的语气,浓浓的期待,深深的幸福。
随着最后一个小伙伴在叶片上站稳,魔豆高耸的茎忽然改变方向,枝叶朝着战场那边疯长!
一眨眼功夫,徐望他们四个已被送到树下,竟比围剿大树的四个人,还要接近树干!
而池映雪早跳上另一片叶子,这会儿兵分两路,同时抵达挖掘机处!
落地一霎,池映雪一跃而起,压根不在意挖掘机的履带是否会卷到他,直接跳上挖掘机后身!
树下四伙伴甚至没看清他动作,就听见一声玻璃碎裂的“哗啦——”
另外一队的四个人,还没闹清怎么就从天而降四位,就被身后响动搅和得更懵逼了,本能回头,驾驶挖掘机的小伙伴,已经被从碎裂窗口钻进去的人,控制住了。
池映雪单臂勒住对方脖子,没用任何武器,也没恐吓威胁,就轻飘飘两个字:“停车。”
从树底下看,池映雪神情温柔得就像在和对方闹着玩。
可挖掘机在他破窗而入的那一刻,的的确确,停了。
“你干嘛呢——”树底下四个人急了,在他们看来,自己伙伴根本连挣扎都没挣扎,就投敌了,简直莫名其妙!
徐望他们其实也没太看懂,但对结果喜闻乐见。
只有挖掘机里的人知道,他已经快不能呼吸了。鬼魅一样的袭击者,用最小的力,精准压住了他脖颈上最要害的位置,让他处于一个渐渐缺氧,但又不至于死亡的可怕状态里。
那一声“停车”,越轻,越听得人头皮发麻。
因为,袭击者的眼睛在笑。
不是那种克敌制胜的得意,就是单纯的,让人毛骨悚然的,快乐。
树下四人没等来挖掘机小伙伴的回应,恨铁不成钢,也不管了,直接面对面和徐望他们交涉:“你们吃饱了撑的,插一脚我们的任务线有意思?!”
“不是有意思,是不好意思,这也是我们的任务线。”徐望安抚性地摸摸树干,像在告诉它,我们来了。
四人为首的一看就是暴脾气,当下怒不可遏:“我们他妈辛苦一晚上了,你们过来捡现成的?!”
“捡现成?就你们挖这些坑?”徐望简直要被好奇心折磨死了,“你们到底什么线?”
“事业线,”暴脾气喘着粗气,“把草坪刨了改成一片大湖。”
徐望:“酒店前庭改大湖?!”
暴脾气:“改完这里就叫天鹅湖古堡酒店!”
徐望:“……这是什么神奇的事业线!!!”
暴脾气:“你他妈问我我他妈的问谁!!!”
“咻——”
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中断了两队沟通。
然而那声音从树下而起,却是冲着挖掘机去的!
徐望只看到寒光一闪,根本顾不上去揪偷袭者,大声朝池映雪喊:“小心——”
可是他的呼喊哪有武具快!
话音还没落,那抹寒光已经“咚”一声刺透驾驶室正面的玻璃,直直戳进池映雪勒住司机的手臂里!
一枚长钉!
比他们第一次在无尽海守塔人那里遭遇的,还要狰狞的长钉!
几乎4/5钉进池映雪的手臂!
饶是如此,池映雪竟然一动没动。
这点被钳制的人最有发言权,长钉就在他眼皮底下,死死钉进了勒住他的手臂,可勒着他的力道,连一丝,都没松。
只是出于本能,颤了一下,极轻微,轻微到让人心底发寒。
被钳制者忽然不敢看挟持自己的人了,他甚至本能地想劝阻自己队友,别再盲目攻击了,这人危险,比以往遇见的所有人,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