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金鑫愣住,看了他一会儿,才茫茫然地点下头:“哦。”
“哦?”池映雪挑眉,眼底酝酿着阴云。
况金鑫有点为难,尝试着哄:“名字不重要,能分清你们两个就行。”
池映雪定定看着他:“名字很重要。”
况金鑫叹口气,索性实话实说:“他说他是池映雪,是主人格,你又说你是,你俩还都拿不出证据,我该信谁?”
池映雪理所当然:“我。”
况金鑫很认真地思索一番:“行,你在的时候,就信你。”
池映雪:“……”
况金鑫不能确定他们俩谁是主人格,但上一个池映雪说“这一个池映雪能听见、感知外面的事情”,确凿无疑。
或许连这个池映雪都没察觉到,他在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已经远不是上次的陌生,甚至,带了相处多时的放松和熟稔。
况金鑫还是有一肚子问题,还是好奇在摩天轮上的他,为什么要抱着自己跳下去。
但来日方长。
“你什么时候看出来我是我的?”动身去卧室前,池映雪忽然问。
况金鑫说:“你从衣柜里出来,我就知道了。”
池映雪轻睨着他,不是很信。
况金鑫说:“他脸上是热的,眼里是冷的,你脸上是冷的,眼里是热的。”
钱艾端着煮面出厨房的时候,就看见况金鑫和池映雪要敲卧室的门。
“你们干嘛?”他莫名其妙地问。
池映雪没言语。
况金鑫替他说:“自首。”
钱艾:“……”
手里的碗太烫,钱艾没坚持多久,带着满腹疑惑,一溜烟回客厅。
待放好泡面,左思右想,还是不踏实,一狠心,撂着泡面不理,先奔卧室。
一进屋,就见况金鑫看着徐望,徐望看着池映雪,池映雪看着床上的信。
信?
钱艾悄悄靠到床边,斜眼去看,只见五张信纸上内容都不多,字很漂亮,信纸也挺好看,淡雅素色,仔细看,信纸四周好像还有暗纹花边,凸起的纹路在灯光下,依稀可见。
“你的意思是,他现在是阎王?”徐望上下打量新队友,实在没办法像况金鑫那样火眼金睛。
“不是,呃,还是池映雪,”况金鑫记得这位同学的要求,“但不是上一个池映雪了。”
徐望扶额,这一晚上的事情太多,他脑容量有点跟不上了。
池映雪已被那几张信纸彻底吸引了过去,全然没注意这边在说什么。他伸手捞过来一张信纸,歪头看了几秒,像遇见了什么好玩的游戏,兴致勃勃问徐望:“母本在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 鸮:你的助攻已上线。
第102章 解密
“母……本?”徐望茫然看着池映雪, 别说听懂,就连对方说的是哪两个字, 一时都不太能确定。
“有了暗码当然就要有母本, ”池映雪莫名其妙道, “不然怎么解密?”
“暗……码?!”徐望陡然升高的尾音,暴露了内心的震动。就像海上漂流多时的人, 终于遇见了过路大船!
池映雪不着痕迹后退半步,此刻的徐望给人一种随时可能飞扑过来的感觉, 这让他很不安。
“什么母本?什么暗码?你们到底在说什么?”钱艾用全部意志力抵抗着隔壁飘来的泡面香,本来就没剩几根思考神经,这下更懵了。
池映雪叹口气,他只是想玩个解谜游戏, 为什么还要讲解这么多不相干的事。
心里一百个不甘愿, 信纸却还是举到钱艾和徐望面前:“看到信纸周边一圈的数字了吗?”
经这样一提,再加上距离近了,钱艾终于看清, 他以为的“暗纹花边”,其实是花体阿拉伯数字,无任何其他颜色, 就是在信纸上直接造的凹凸感,类似钢印效果, 乍看就很像凹凸不平的暗纹花边。
不过就是现在看清了,他还是没懂:“000143056002260130023041000……”一口气念了一大串,他差点缺氧, 冒着金星看池映雪,“这有什么意义吗?”
“你把所有连续的0摘掉。”池映雪轻抖一下举着的信纸,示意他再看一次。
钱艾刚定睛重看,徐望已开口:“143056,226013,23041,10204,4101,17017。”
整整一圈,六组数字,一个不差。
他十年前就看见了这些花边一样的数字,但一直以为是信纸本身自带的纹理效果,毕竟这是吴笙写的信,选个“数学风”的信纸,实在合情合理。谁会去想这些数字还有别的含义?
“0前面的数字是页数,0后面的数字是序号,143056,143页第56个字,当然也可能反过来。”他收回信纸,轻轻摸过纸边的数字纹理,像是陷入了某种遥远的、快乐的怀念,但很快,他就抬起头来,随意耸耸肩,“我小时候和我哥总这么玩,你这封信只能算入门版。”
钱艾似乎有点明白了:“所以母本就是能找到这些暗码字的书?”
“正确的顺序是,先选定一本书或者一份代码表作为母本,再根据母本编辑密电。”池映雪淡淡道。
“你看这本……像吗?”徐望从床边铁盒里摸出一本书,缓缓举起。
他已经没心思自己去破译了,如果池映雪可以,他愿意提供一切便利条件,只求最快速度给他答案!
池映雪皱眉歪头:“这是?”
“瓦尔登湖,”徐望叹息着点一下头,像是在提前打预防针,“英文版。”
池映雪:“……”
钱艾:“……”
况金鑫:“……”
两分钟后,第一封信,也就是池映雪捞过来那封,便破译了。
六组数字,分别对应六个英文单词,连起来是一句话——
I always remember that rainy night.
(我一直记得那个下雨的夜晚)
“译电员”池映雪的工具就一支水性笔,一张便条纸,字迹十分潦草,可这句话一写出来,徐望就傻那儿了。
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世界像被按了暂停键。
但另外三个伙伴的世界并没暂停,很快,另外四封信也破译完毕,和第一封连起来,基本可以窥见编码人的心情——
I always remember that rainy night.
(我一直记得那个下雨的夜晚)
I pushed you.
(我推了你)
And I found that I love you.
(然后我发现,我爱你)
I am waiting for your answer.
(我在等你的回答)
I am waiting for your answer.
(我在等你的回答)
信息并不复杂,作为情书,言简意赅,就是信纸首行明晃晃写着“徐望:”,信尾落款潇洒留着“吴笙”。
于是在破译到“I love you”的时候,钱艾就和自己队长一样,傻了,高中三年生活的各种片段疯狂在脑内闪回,然后灵魂在一片爆炸声中,升天……
剩下况金鑫,错愕,但还在能努力消化的范围。
以及更错愕的池映雪。他对什么谁爱谁的感情线毫无兴趣,只是突然看见了落款日期——十年前?
他不可思议地看向徐望:“你解了十年没解开?”
徐望:“……”
根本没人告诉他这是一道解密题啊啊啊!!!
不行了,徐望一连深吸几口气,捂住濒临暴走的心口,也顾不得尴尬什么秘密被队友窥见这些细枝末节,他现在就一个要求:“我想一个人静静……”
……
走在最后的队友,体贴关上房门。
徐望一个扑倒,把脸闷进枕头里,开心、雀跃、郁闷、生气……截然相反的两股情绪像激流一样,在他的心脏里猛烈冲撞,各不相让,扯得他想喊,想吼,想笑,想哭。
吴笙喜欢他?
吴笙喜欢他!
哪怕只是十年前,依然让他一想,心里就流出甜来。
可甜着甜着,就酸了,就涩了,就想拿瓦尔登湖呼他脸了!
到最后,郁闷和生气占了上风。
用密码表白?
这是正常人会做的事吗?!
自己能懂就以为被表白的人也能懂?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他就是个理科学渣他当不了科研型西施啊!!!
“呼——”
徐望终于把脸从枕头里解放出来,翻身仰躺,胸膛起伏地看着天花板。
天花板白得刺眼,有助于让人冷静。
吴笙去了河北大客户那里,今晚不会出现在1/23。
徐望定定看着灯,直到光影模糊,光晕慢慢变成那张英俊的脸。
“大客户救了你。”他一字一句,真情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