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锐咬牙切齿:“鹿。”
钱艾愣住:“难道是……”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第二栋房子里那个挂在墙上的鹿头。存档NPC第一次现身的时候在鹿角上戳死了,小雪以安全为由,用<[幻]复活彩蛋>让鹿从墙里跑了出去。
可这都是两个多小时前的事了……
“嗯,就是小雪复活那头。”背后传来自家队长的声音。
钱艾一回头,发现徐望、吴笙、况金鑫,都过来了。
这时候谁还管对手死活,钱艾立刻抛弃秦锐,关切地询问自家队友:“你们没事吧?”
三伙伴每人脖子上两个血点,回家方式和钱艾如出一辙。
“还行,”徐望想得开,“回去泡点枸杞吃点大枣,补补血就好。”
钱艾放下心来,又惦记起先前的话题:“小雪那头鹿还在?”
吴笙点头:“嗯,应该是幻具还在时效内。”
况金鑫补充:“小雪说了,既然都复活了,当然要物尽其用。”
然后就用幻具操纵那头鹿,拦路撞了车?
可如果是车毁人亡,秦锐肚子上那奇怪的伤痕又是什么?
钱艾心里好多问号,但有一点很清楚了——以后绝对不能得罪小雪。这位队友不会蛰伏十年的,等十秒再报仇他都嫌慢。
两米外的半空中,毫无预警开启一团紫色漩涡,傅文顷、赵沐辰、武彦超,接连从里面掉出来。
秦锐和贺兰山瞪大眼睛,没料到自家队友都被弹回来了。
徐望小分队这边看同行都回来了,立刻回头张望,果不其然,池映雪同学也在朝这边而来。
两队在路灯下,重又相逢。
池映雪看也不看对手一眼,只蹙眉摸脖子,和自家队友认真抱怨:“我讨厌吸血鬼。”
钱艾实在好奇:“你到底怎么把他们都送回来的?”
“哦,”池映雪耸耸肩,“就是之前用了复活彩蛋的小鹿。”
“小鹿?!”最后一个死回来的武彦超忍不了了,“撞碎挡风玻璃,摔进来继续顶人,身子毁了就剩个头,还他妈能攻击,那是鹿吗?!那是不死鹿魔!!!”
第174章 早安
“现在, 我们能谈一谈了吗?”傅文顷来到徐望面前,依然神清目明, 冷静自持, 如果不是衣服上被扯了个大洞, 都要让人怀疑他逃过了那场“鹿魔屠杀”。
“你确定要谈?”徐望的目光越过他,落在路灯下, 一众散发着怒火的狼狈同行身上。他可不觉得这些冤家们想谈。
“愤怒和冲动解决不了问题,一件事情如果有双赢的办法, 何必两败俱伤?”傅文顷没回头,显然在这件事情上,他说了算。
徐望沉吟几秒,懂了:“你们存档了。”
傅文顷说:“你们不也一样。”
正因为明天还会再遇见, 才值得一谈。
但, 鸮不能连续存档,所以徐望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谈判空间:“明天不管对于你们,还是对于我们, 都只有‘交卷’一个选择。”
“不,”傅文顷给出第二选择,“你们还可以退出。”
他说得太心平气和, 不是挑衅也不是示威,就像普通聊天的样子, 弄得徐望也生不起来气了,只觉得双方的对话频率好像搭不太上:“我们为什么要退出?”
“当然不会让你们白白退让,”傅文顷又道, “作为交换,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比单关交卷更重要的情报。”
“哦?”这倒是可以谈了,徐望问得更细,“关于哪方面的?”
傅文顷沉吟着,没答。
徐望皱眉:“想谈,你就得拿出点诚意,情报内容你可以先留着,但至少要让我们知道这情报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值不值得为它退三关。”
“你说的有道理。”傅文顷点头认可,亮出底牌,“提前离开鸮的方法,我指的是,彻底、永远离开鸮,”路灯下,他平静的眼底,是自信和笃定,“值不值得三关?”
徐望沉默下来,良久,心情复杂地回头。
背后的小伙伴们,脸上同样一言难尽。
“值是挺值……”徐望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傅文顷,十分无奈,“但是我们也买了。”
傅文顷怔了怔,完全意料外的回答,让他镇定如水的气场,终于出现一丝波动:“一百万?”
徐望惋惜,真心实意:“我们应该早点遇见的。”
虽说是拼单买的情报,但也三十来万呢,退三关换三十万,不是不能谈啊!
一场明明很有前途的谈判,三分钟不到,崩了。
傅文顷收拾情绪的速度很快,快得让徐望觉得,这人可能天生就缺乏丰沛情感。
“明天见。”留下简单的三个字,那人带队离开街巷。
“还以为要拿钱砸死我们呢。”钱艾看着对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喃喃自语中,有一种愿望落空的怅然。
徐望知道,明天又是一场苦战,不过当务之急,是该休息休息,该疗伤疗伤。
……
池总裁这次提前从弟弟那儿打听了“旅游地点”,早早把酒店安排下了,两个总统套,一个带两间卧室,一个带三间卧室。
没人喜欢当电灯泡,两间卧室的,自然而然就归属了徐望和吴笙。
“我们的存档点在电荷鬼那栋房子,明天进去之后先把它收了,”吴笙坐在沙发里,任由徐望摆弄着自己受伤的胳膊,大脑一刻不停,“得想个办法把两只鬼的归属锁定,不然后面打起来,还是容易被偷。”
徐望用镊子夹着沾了碘伏的棉球,低头仔细给伤口消毒:“怎么锁定?‘防火防盗防偷袭’那样的文具,我们现在一个也没有。”
“我有个想法……”吴笙的目光落到对面人因低头露出的光洁后颈上,嗓子忽然发紧,思路有一瞬间的停顿。
徐望毫无所觉,换了个新的碘伏棉球,继续清理:“什么想法?”
“咳,”吴笙清了清嗓子,极力隐藏声音中的不自然,“还不能确定,我要再想一下。”
徐望没再追问。通常吴笙说“有个想法”,那这事儿就已经八九不离十了,他需要的“再想一下”,只是要让其板上钉钉。
“对方明天也会先保证自己的两只鬼,”吴笙说,“不管他们的存档点在什么地方。”
徐望把棉球扔掉,拿过来干净纱布,剪一段叠成和伤口差不多长的条状:“那肯定的,怎么抓都清楚了。”
吴笙看着他把碘伏倒在叠成条的纱布上,浸湿:“所以明天的局面很可能还和今天一样,我们各带两只鬼,在那栋房子里相遇。”
徐望将条状纱布轻轻覆盖到伤口上,先问了一句“疼吗”,得到否定答案之后,才接茬:“最后能赶在进房子之前把他们拦下,先对付他们,再对付女鬼。”
干燥的新纱布被一圈圈缠绕在自己手臂上,吴笙在一跳一跳的疼痛里,竟然觉得心里很满,很安宁:“嗯,我也这么想。”
“行了。”徐望将剪开的纱布末端,不松不紧地打了个结,终于直起腰,相当满意自己的手艺。
吴笙抬起手臂,很给面子地欣赏了一会儿,点头:“比十年前有进步。”
徐望怔了怔,才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没好气地笑:“你这是夸我么。”
“当然是,”吴笙一本正经回忆起来,边回忆还边比划,“那时候我是摔倒,没记错的话,只磕破了手肘,对吧,然后你给我包得像整个手臂骨折了……”
“那是你非让我包的!”徐望阻止他再颠倒黑白,“我说去医务室,你死活不去。”
吴笙挑眉:“去了怎么说?说我俩好好在操场上走着,你一个心血来潮扑我后背上了让我背,然后我没背住,摔倒了?”
徐望黑线:“你就不能说是走路没走好,摔的?”
“那不行,”吴笙正气凛然,“班长不能撒谎。”
徐望磨牙,当时傻了吧唧没想通的,现在早回过味了:“你就是故意折腾我,打击报复。”
吴笙把缠着纱布的胳膊落到沙发靠背上,忽然侧身欺近徐望。
徐望吓一跳:“干、干嘛?”
“你是不是那个时候就喜欢我?”突来的记忆潮水,冲上了吴军师脑内,那个名为“爱情领悟力”的礁石。
徐望伸手抵上不断凑近的脑袋,毫不留情往外推:“你想太多了。”
吴笙一偏头,躲开不太真心实意的抗拒手掌,压过去,将徐望困在了沙发靠背和自己的手臂之间,坚定吻了下去。
徐望没躲,坦然接受了这个吻。
一吻结束,吴笙并没离开,而是又亲了他的眼睛,鼻子,下颚……
细细密密的吻,一路到徐望胸口,隔着薄薄单衣,吴笙轻咬吸吮,不亦乐乎。
徐望让他弄得又痒又战栗,实在扛不住了,笑着道:“你属狗的啊……”
“幸好……”吴笙停下来,头抵在徐望胸口,含混不清道。
徐望没太听清,隐约听着像“幸好……晚十年……”,可又觉得实在没道理,蹉跎十年啊,还幸什么好,不悔青肠子就算想得开。
吴笙没再言语,心安理得把属于自己的人圈住,听着彼此的心跳,渐渐同一频率。
如果十年前,他和徐望就互通了心意,真能一起走到现在吗?两个还没长大的孩子,连未来都是茫然懵懂的,当他们一路磕碰,一路跌撞,终于长成大人模样的时候,心和感情,还能如初吗?
幸好,晚了十年。
幸好,当他有能力守住一份感情时,找回了最想爱的那个人。
幸好,那个家伙还爱他。
这些“幸好”可能已经提前透支了他一辈子的福气,但是值得。
……
另一间总统套房里,钱艾已入梦乡,回到最灿烂的大唐长安,吃最清朝的满汉全席,左右邻座都是朝廷命官,时不时还凑过来,给他的直播双击666。
钱氏梦乡的隔壁,池映雪乖乖趴在床上,脱掉上衣,露出完整后背。
况金鑫正在给他抹烫伤膏,轻了他喊痒,重了他喊疼,简直没有更难伺候的了。
但况金鑫不生气这个,他气的是,伤成这样竟然不让队长用文具!
鸮里的光线暗,加上池映雪反应也冷淡,他还真以为伤得不太严重,结果回来一脱衣服,整个后背一片红。
烫伤膏已经抹了大半管,他心头的气还没消,他又不能严厉批评,毕竟这人是为了救自己,于是只能咕咕哝哝。
池映雪一开始没想搭理,忍到现在,实在听烦了,搜肠刮肚,终于想出个理由应付:“治疗幻具难得,不能随便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