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年有点提心吊胆——这一幕,他们两个人的表达与原剧本的含义都有些出入,很可能过不了。
谁知,几分钟后,李延长出一口气:
“过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很好。”
岑年松了口气。
似乎是因为好不容易拍过了这一条,李延也放松下来。他看了看傅燃,打趣道:“完全用演技来演戏,没那么容易吧?”
在拍这一次之前,李延就看出了傅燃的想法。傅燃肯定是在想,既然不能共情,他就要保持绝对的冷静与理智,把每一个表情、行为都设计、构思好。李延猜想,傅燃说不定还拜托岑年做了点什么。
虽然失败了,但从结果来看,不算糟糕。
岑年:“……?”他们在说什么?
傅燃无奈地笑了笑,摇头,没多解释。
这条拍完后,之后都是配角的戏份,岑年今天就闲下来了。毕竟昨晚两点才到S市,岑年同导演和傅燃道了别,干脆回酒店补觉。
这一觉就睡到了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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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年是被方莉莉摇醒的。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小姑娘脸色苍白极了。
“……怎么了?”岑年打了个哈欠。
“年哥,”方莉莉脸色凝重,“你看热搜。”
岑年迷迷糊糊地打开手机看了看。
这么一看,他愣住了。
第19章 丑闻
“潜规则也就算了……还吸毒?”
“之前看他那个广告,还觉得挺可爱的。路转黑。”
“心疼傅燃,跟这么个玩意儿搭戏。”
“理智猜测,傅燃从没接过同性题材,这次怕不是被别人金主逼的……啧啧啧。”
“之前就觉得这男孩子瘦的过分,看来都是吸毒吸的。”
“有锤吗?吃瓜先闭麦可以吗,别被水军带节奏了。”
“楼上洗什么洗,我看您才是水军吧?”
“……”
匿名爆料微博,发布半小时,转发破万。
吴端阳看着那零星条中立态度的评论,哼笑了两声。
现在群众还没有完全下水,甚至有人在质疑有人抹黑炒作。但他一点也不急。
一切事情都要讲究个循序渐进,料要一点一点加,才能吊足胃口、达到最好的效果。
单单一个潜规则不够,吸毒却绝对够了。现今国情,对沾毒的艺人零容忍,这几乎是无可转圜的。即使岑年没有真的潜规则或者吸毒,还没出道就被打上这么个印子,以后的名声也臭了,路自然窄了。
“谁让你挡我的路呢,”吴端阳喃喃道,“这个角色本来是我的。”
他看着空气中的某个点,不知想起什么,面容都有点扭曲了。
手机铃响。
他听见那特殊设置铃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他接过电话,毕恭毕敬地说:
“喂,李先生……嗯,对,对……”
他走到阳台,带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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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年醒来时,距离那条匿名爆料微博被发出来,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虽然王月包那边动作不慢,很快就联系了删博,但谣言已经开始发酵。
这其实也不无道理。毕竟,岑年这条路走的太顺,资源和起点都不错,难免惹一些红眼病的嫉妒。
那条爆料其实没什么锤,就几个似是而非的聊天记录——是个人都能伪造的那种,这并没有什么。评论区也观望的居多。
但事情的转折发生在半个小时前。
一张极具暗示性的照片被发了出来,是岑年半跪在地毯上,拍的不大清晰,但能看清岑年的脸,因为角度的问题,他竟然像在吻坐着那人的手背。伴随照片的,是许多暗示性的言论,包括什么‘住在这个小区的是某某董事长’,‘某某董事长是《不寄他年》的投资人之一’。
而这位董事长在当天晚上六点,吸毒被抓,毒检结果都出来了。
上下哗然。
董事长吸毒,那这位董事长包养的艺人,怎么可能干净的了?
还有另一个自称是‘某二线小粉红的朋友’的人说,关寄年这个角色本来是他朋友的,李延很早前就看中了他朋友、还打了好多次电话,但到真正公布主演名单时,关寄年的演员却变成了岑年。
吃瓜群众顿时来了劲儿
真相是什么,其实根本没人在乎。他们所期待的是混乱、污秽,他们从不愿相信这个圈子里哪怕一点点清白的东西,偏要丑闻与黑幕才能满足他们的预期。
比如现在,即使什么有力的证据都没有拿出来,但许多人已经认定了岑年是潜规则上位的吸毒艺人。
甚至不需要多加引导,谩骂、侮辱、恶毒的言论好似不要钱似的,一个劲儿地往一个他们不认识的陌生人身上砸。
就连岑年刚开没多久的微博都被攻陷了。他之前的微博下面,还是一些吹他的颜,或者他和傅燃的cp粉来捡糖的,而现在下面几千条回复,一水儿的群嘲。
岑年手指在手机上划拉两下,按了锁屏。
“潜规则?”他捏了捏鼻梁,喃喃道,“潜规则能换来一个主角,还是和两金影帝搭戏的主角,现在……卖身都这么贵了吗?”
吸毒根本是无稽之谈,至于那个潜规则就更扯了——
那张照片,是那天傅燃在咖啡厅割伤了手,他帮忙包扎时,由于跪在地上更顺手,才那样做的。不知为什么会被人拍下了,还是选的这种刁钻角度,乍一看上去真像什么调教游戏。
方莉莉:“……”
刚听见消息时,她整个人都有点慌神。
但她此时发现,岑年这个当事人似乎比她还淡定。比如此时,他一点不见慌乱,甚至似乎感到十分无聊。
……他打了个哈欠。
岑年揉着眼睛,打开通讯录,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最后找出一个号码。
岑年看着方莉莉奇怪的眼神,没打算多说。
说实话,这种不痛不痒的骂,他上辈子见得多了。他一开始就是被骂着出道的,乃至到后来被全娱乐圈群嘲,什么恶毒的语言没见过?这些与上辈子那些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喂。”
岑年拨的电话响了,他缓声与对方交谈了几句。
“摄影助理……嗯,谢谢啊,小姐姐,改天一起打游戏。”
岑年弯起眼睛笑着说。
他真实年龄其实已经二十八岁了,但他很清楚自己的优势,这些话几乎信手拈来。喊二十来岁的女孩‘小姐姐’时,他是软着嗓子的,不显得娘,只让人觉得很乖,就像现在特别流行的、能让人母性爆棚的年下小奶狗。盲狙这些小姑娘,一喊一个准儿。
电话那头,刘玉晕乎乎地挂了电话,打开微博,开始与骂岑年的黑子对撕起来。
挂了电话,岑年的神色立刻平淡了下来。他沉思片刻,对方莉莉说:“大概知道是谁了。”
“啊?这就知道是谁了?”
岑年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
他虽然刚来剧组一天,但剧组就是个微缩社会,他提前摸了摸情况,把各种人际关系打点了一下。虽然,当时没想到,这人际关系第二天就派上了用场。
在剧组内散布谣言的是摄影助理,而摄影助理是临时招的,他以前在某位艺人的公司里打杂。
这位艺人嘛……目前正在《不寄他年》剧组里当个配角。
再结合一下岑年这次空降进组,挡了谁的路——是谁在诬陷他,几乎一目了然。
也是对方太蠢,根本不留个心眼去掩饰。
说实话,舆论这种事情,他向来不太在意。哪怕他在微博上被骂公交车、自甘堕落、瘾君子,甚至被诅咒全家出门二百码又如何?他的父母早就去了,他一个人不痛不痒,言论也对他造不出实质性的伤害。
更何况,王月包不是吃白饭的,合作了这么多年,岑年对自己经纪人的危机公关还是有信心的。
现在的问题是……
这个人,要不要报复,该如何报复?
岑年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扣了两下。
他沉思片刻,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往外面看了一眼。
有两个人鬼鬼祟祟地探头。
“狗仔这么快就放进来了吗?”岑年‘啧’了一声。
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他刚刚找了熟人,要了一份关于某位‘二线小粉红’的黑料实锤。
岑年大略看了看,实在是打开眼界。他关掉资料,嗤笑一声:“想诬陷别人,自己还躺在泥里呢。”
他从剧组通讯录里翻出吴端阳的号码,给对方发短信,他在短信里彬彬有礼地道:
“你好,我是岑年,请您停止污蔑我本人的行为,否则……”
发过去没两秒,对方把他拉黑了。
岑年:“……”
“好吧,”他耸肩,“我给过你机会的。”
他做这件事的过程中,方莉莉怔愣地看着他,跟不认识他了似的。
岑年在遇见这件事情时,表现出了超乎他年龄的冷静——他不过十八岁,在被全网群嘲、被诬陷、职业生涯还没开始就遇见这么大的危机,为何却这么镇定?
岑年没多解释。他打开微信,把黑名单里的王月包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