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地给参朗修完了眉,又为了上镜清晰,用眉笔淡淡描绘了一下,上了点唇膏,打了点阴影,使他看上去略显成熟一些,然后试着用一点啫喱把他的头发往上拢了拢,风流而又随意地,露出光洁的额头,看向镜子里的青年:“你看,当你三十岁的时候,这个形象会让你成为一名英俊的绅士。”
看着化妆镜内的男人,幻想三十岁的时候,和爱人执手而行的画面。
想起商宇贤。
参朗有点不自在地笑笑。
在柯崇的摆弄和赞美下,任何俏皮话都说不出口,除了道谢,只能任由他摆弄,偶尔说几句话逗他:“小学弟,别紧张,安东尼是个颜控,只要演员足够上镜,他就会一直赞美,哪怕不会演戏也没关系。”
参朗化完妆,就起身去更衣间脱衣服。
对,不是换衣服,而是脱衣服。
这次的广告剧本,背景是从清晨的卧室开始。参朗是一位精英,也是一个奶爸,从起床之后到孩子站在门口目送爸爸上班,镜头里的一切儿童用品都是呀呀的,包括餐桌上的安全餐具、厨房用具、儿童服装、饰品、玩具、文具等等,主要体现呀呀对儿童用品的覆盖性、便捷性和安全性。
在更衣间脱了衣服的参朗,围着浴巾,在柯崇的赞叹声中又抹了点着色剂,让他适合东方审美的肌肉更有光泽,看上去不夸张却相当紧实。
“可以了,我就说他合适,怎么样,各位鉴定下?”柯崇在门口拍了拍巴掌。
参朗从更衣间走出来的时候令众人侧目。
柯崇注视着站在门口不动的青年,朝他伸了伸手,参朗有点难为情,对他苦笑了一下。柯崇笑着一把将他拽了过来,给在场众人欣赏自己的杰作。
之前青年穿着休闲而又随意,但那并不影响专业人士看出他的好身材,现在他脱下衣服只围了浴巾,不由得让心存疑虑的工作人员也跟着赞叹起来。
人鱼线清晰地探入浴巾,腹肌线不深却极美,身材高挑劲瘦,细腰,翘臀,却不显得女气,加上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儿,浑身都散发着年青雄性的力量和魅力。
暗处的男人刚来不久,当他抬眼远望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参朗在众人围观下,有点尴尬地看向导演的方向,片组有人小声吹起了口哨。
商宇贤从别人眼中,看到了一种很诡异的贪婪,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柯崇的脸上,他的手还抓住自家小朋友的胳膊。
毫无预料地,一万吨水银直灌进脑子,睡眠不足的他,站不稳地往侧边倾身,手掌扶住了椅背。
自己的小朋友太招人怎么办?
就是在这样的场景下,青年不经意地抬眸,看见了站在远处身边的男人。
商宇贤?
参朗一瞬间怔愣在原地,惊讶和惊喜轮番轰炸,大脑嗡嗡作响,只想冲上前拥抱他。
两人远远地对视了一会。
商宇贤刚下机,直接打车赶过来的,整个人都显得疲惫。
依然一袭西装革履,高定面料十分考究。
虽然仍是衬衫扣子系到脖底的禁欲模样,但这次他的穿着和以往的正装不同,主要是这身西装有一些收腰,从靠近腰部的地方略微收紧,裤子也比往常的贴身些,显出了他的长腿和匀称的身材。这种当下年轻人青睐的款式,将商宇贤的另一面的某个气质展现得淋漓尽致,让那种禁欲感与呼之欲出的魅惑感矛盾地撞在了一起。
爱人穿西装,就是用来卖萌的啊。
在参朗看来,身体被那身衣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商宇贤,充满了迷人的吸引力,令他只想把爱人藏在屋里,谁也不给看。
而在商宇贤的眼里,爱人当众不着寸缕围着浴巾的模样,又何尝不是在挑战他的忍耐底限?
参朗披上一条浴巾,一步一步走向他,像怕惊动了幻觉,脚步也变轻了,他走到商宇贤的面前,确认了眼前的人确实、确确实实是他,心脏钝重地狂跳着,看了一眼旁边的柯崇,有点不自然地说:“商、商总,你怎么来了?”
商宇贤的视线从青年的光裸上挪开,毫不避讳旁人的目光,帮他紧了紧低低挂在腰上的浴巾,贴近他的耳朵,语调轻轻:“来接你回家。”
青年心跳更快,余光注意到周围有人,伸手扯了扯自己的浴巾,微微低头小声说:“我们去更衣间。”
桃花眼儿看着男人的脸,余光却落在他的脖颈稍往下,接近锁骨附近动脉位置,那里有一块紫红的吻痕,此时被衬衫的衣领遮得不露痕迹。
和导演打了招呼,两人来到更衣间,参朗背过手关上了门。
不知为什么,两人离开了他们的家,不拌嘴,不挖苦,不说俏皮话,换了一座城市,身边都是陌生人,反而莫名其妙地收敛起来了,连说话也变得客气。
和男人面对面站了一会儿。
青年朦胧着桃花眼儿注视他,紧接着,将男人慢慢地抵在门上,刚倾身想对他说什么,商宇贤忽然轻笑出了声。
身在风云商场,多少女人躺在他的鸡尾酒杯里,无数次对他放射雌性电波,已是中年的男人认为自己早已对情爱产生了抗体,没想到,他竟然会因为青年被别人触碰而条件反射,因为他不在身边而魂不守舍。
商宇贤失神地看着眼前的爱人。
空荡的化妆间,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参朗注视着风尘仆仆的男人,指尖轻扫他额前的发,嘴唇轻轻地贴上他的额头,久久不曾离开。
过了很久,青年的唇慢慢往下,触过他的鼻尖,掠过他的脸,轻碰到他的嘴唇。
参朗小声问:“想我了?”
商宇贤垂着眼,难以察觉地轻点了下头。
换做是以前,青年一定会因为大叔的一个点头回应而兴奋激动地笑出声,但此时,面对来寻他的商宇贤,他的心底只有说不出的心疼和愧疚。青年轻轻地吻他,带着无尽压抑的温柔,唇一点点吸允他,渐渐地,舌尖触在一起。
商宇贤身子发抖,手落在他的胸膛,被他温柔地掠夺了全身力气。
参朗打开柜子,从钱包里拿出一张房卡,塞进商宇贤的手里:“这是我住的地方,趁现在风景园门口还能打到车去市内,你先去宾馆休息。”
商宇贤接过房卡,刚想说话,听见隔壁传来门声。
“绅士们,我可以开始吗?”安东尼导演从另个房间出来。
“拍摄顺利。”商宇贤贴近青年的侧脸轻声说,忽然微微偏过头,用他的鼻尖擦过他的侧脸,然后转身开门,和安东尼礼貌地颔首,往片场外走。
两个人已经交往一个月,以现在的亲密度来看,这种轻描淡写的亲近再平常不过,但参朗却觉得心猛地悸动了一下,他追到门口,声音也跟着颤抖:“商……”
男人驻足转身。
青年看着他:“我拍完就回去了。”
“嗯。”
*
安东尼导演是一个颜控,他很少接国内的电视广告,每一部作品都拍摄得十分高大上,他笑盈盈地看着参朗,转身往布景的方向走,“小家伙,只要按照我的要求把过程走一遍,我就能争取让你一遍过。”
参朗并不是专业的模特或演员,安东尼决定亲自指导他的表演和走位,值得庆幸的是青年站在镜头前竟然一点也不紧张打怵,自然而然,不油不腻,还没有表演痕迹,丝毫不逊色于那些明星,而且他和小童星也的默契度也相当高,就像平时经历过无数遍这种奶爸的家庭生活。
清晨的阳光洒在卧室里,房门一点点敞开,小孩躲在呀呀童趣吉祥物后面——那是一只巨型的呀呀兔——偷偷地潜入了爸爸的房间。
光线从窗帘缝隙洒在床前,熟睡的青年有着极盛的容貌,他似乎听见了动静,长睫微微抖动,然后慢慢地睁开了那双迷人的桃花眼儿。
青年缓缓地睁开眼睛,迎面看见床边的呀呀兔,慵懒的睡眼中露出一丝笑意。
“完美的五官,他太适合上大荧幕了。”
“很不错,参朗,唇角勾起来很好看,它会让你得到一大票的女友粉!”
“太美了,快,特写!”
小孩的笑脸从呀呀兔后面探出来,将小闹钟伸到爸爸的眼前,这次的叫醒服务得到了爸爸盖在小手上的一个章,是呀呀童趣的商标。
青年从床上坐起,雪白的蚕丝被从他的上身滑落,一点点地露出他的紧实精致的身体。
随着他起身的动作,片场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
青年慵懒地下了床,长腿长身,身材劲瘦,再加上那张英俊得要命的脸,浑身散发着难以掩饰的色气,画面太具美感,得到了那位把“颜值”两个字当成信仰的导演的各种赞叹。
青年抱起了小孩,父女互动的画面十分自然,虽然走位不算相当完美,但那张脸足以让导演将拍摄继续下去。
监视器里的画面就像一部时尚大片。
青年在小孩的“帮助”下,换上了小孩选择的衬衫和西装,一丝不苟地系上了领带和袖扣。
过于出众的容貌和身材,以及他的举手投足,都像一个职场精英,或者说更像一位贵族。
长期和商宇贤接触的青年,早已将大叔在更衣间穿衣的优雅动作模仿得惟妙惟肖,那份气场与魄力虽不及那人,但只要模仿十之二三就足以让导演先生大为惊喜。
没有一句台词。
让人几乎忘记了这是妇女儿童用品的广告。
但呀呀童趣的区域负责人似乎并不在乎这一点,他们的目的是帅帅帅,吸住女人们的眼球,对年轻的辣妈们打个直球。
也确实吸引了片场所有女性工作人员的侧目。
从厨房用具到儿童餐具,从少女饰品到画笔玩具,一直到小孩站在门口送爸爸上班,她得到了爸爸奖励给自己的最后一个小红章,年轻的精英奶爸一身西装革履走出了房门。
广告结束将会打上四个大字“呀呀童趣”。
大家都以为这次要拍至少两天,结果在安东尼的“太棒了”、“太完美了”的赞叹声中,整个拍摄过程只用了将尽五个小时,尽管如此,真正剪出来的成品也不会超过一分钟。完整版的用于视频网站,精简版的将会大剪裸露部分,春节期间投放到电视台。
*
参朗回到更衣间,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柯崇给他卸妆:“等会安东尼还有个拍摄任务,如果等片组的大客一起走,大约要凌晨左右。”
参朗犹豫了一下:“我记得风景园大门外,有个公交车站吧?”
柯崇让他去洗脸:“要走很远,园子也大,走到车站半小时,末班车早开走了。”
参朗看了眼时间,不愿爱人在宾馆苦等,用凉水抹了两把脸:“没事,我用跑的。”
安东尼想了想,打量只穿了件长袖衬衫的青年:“……算了,跟我来。”
两人来到摄影棚门口的拐角处,安东尼从小屋里推出一辆单车,瞟一下单车后座:“上车啊,哥送你一程。”
出了拍摄基地大门。
晚上快九点,地处偏僻,果然没有一辆计程车经过。
高新区这一片公车站就这一个,从主干道拐个弯,柯崇顶着风骑着单车,后面载着参朗,漆黑的小路上,远远的看见亮着广告灯的站牌。
这条线路没什么乘客,站牌下等车的一个人也没有。
参朗从后座跳下来,“你先回去吧,谢谢你了。”
柯崇侧转过身,打量一下他单薄的衣服:“你是不是有病啊,大冬天就穿件衬衫?”
“穿保暖背心了,南方不是热吗,羽绒服扔酒店了,没想到晚上这么冷。”参朗打了个喷嚏。
“刚才拍摄的时候是不是冻着了?”柯崇看了看远处黑漆漆的小路,直起身,放开车把手,将身上加绒卫衣脱了下来,“我里头还有一件厚的,这个借你,等回去之后改天还我。”
参朗有点呆。
柯崇穿了个羊绒衫,甩了甩凌乱了的碎发,二话不说抖开衣服,直接就往参朗的脑袋上套去,又胡乱地使劲儿往下扯。
操。
参朗一窘,卫衣的衣领卡在他的耳朵上,他闷在衣服里,疼的骂了一声,两只手乱摸着,“疼,不用给我穿,特么你身上还有香味儿……”
柯崇:“有味儿也比冻死强。”
参朗一把抓住他的手,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柯崇越大力地往下拽衣服,他越挣扎地往上抬他的手腕,咕哝着:“都说了不冷,你还要骑车吧,还是你穿着……雾草,耳朵,别给我套了……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