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房间很快便只剩下闻人诀,炎振、刀戈和飞驰。
飞驰很机灵,趁着炎振去关门,赶紧倒了杯温水,递到主上手中。
连喝几口温水,闻人诀才觉的自己真正活过来,嗓子不再干哑的冒火,看着坐回身前的炎振,他低声问:“我睡了几天了?”
瞳中激动还在,炎振也跟着不自觉的放轻声音:“主上,你都睡了足足五天了,你要是再不醒,我……唉。”
男人哪有不爱权势的,可真正权势在手后,炎振却觉的心累。
管理赌坊时意气风发尚不觉的什么,可管理战队后,还要应付王区各种心怀诡异之人就真的有些吃不消。
对他而言,一个命令之下,牵扯的就是无数关联之人性命,己方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牢你,最后所有的大主意都得你拿,他之前看主上老神在在的没有什么,漫不经心的似乎也没干嘛,可真正到自己上场,才知道,有时候光是下决策就够累的。
那是一种心理负担。
炎振及时止住话头,闻人诀也没准备听他长篇大论的抱怨。
微侧头看右手上吊着的药瓶,他左手一动,就把针头从手背上拔了下来。
“主上?”炎振想拦,没来得及。
这么粗蛮的拔掉针头,哪有不流血的,但闻人诀丝毫未在意,自己用手指按压了会,又扭回头看其他人,淡声道:“说说之后的事情。”
炎振无法,只好让飞驰先搬走药水架子,他沉思了会该从哪里说起。
刀戈则一动不动,背景墙般立着。
“一点东西都没问出来?”听炎振说了一阵,闻人诀低垂着视线,貌似在看被单上的花式。
炎振点头道:“潘肖队长怕是什么手段都用上了,那些被抓的活口,也没有松口说出什么。”
若有所思,他苍白的右手中指,不自觉敲击起自己左手手背。
刀戈站在角落,目光平静注视着床上之人。他手下组织中早有人无意间探知到消息,十三区联合王区内的一些家族,准备暗杀掉王。
自己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刻就把讯息传递给了主上,可是自己这个主上,却什么准备都没做。若真想立功,告知王消息成功阻止刺杀不就好了么,何苦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
他很是想不通,不过这个主上的行事作风,能让自己想通的也极少。
“对了,云家小少爷这些天往这打了不少电话,每天都在问您的情况。”炎振想起什么般,添了一句。
那天的刺杀就发生在云家门口,闻人诀救主的事情又传的太开,就算云暮再不管世事,也能听说起闻人的名字。
再一联系赌坊,他就去问了自己的哥哥,结果没想到,真是自己那个“特别”的朋友。
他一直惦记着和人出去玩,知道了对方受伤的消息便很是担忧。
以前不敢和人接触,是怕家里人责怪自己和下等人交往,但是……云暮雀跃的想着,王区第四战队队长,这个身份再不低等了吧。
是不是……以后自己就能和闻人,不遮掩的做朋友了?
这段时日王区气氛紧张,家里人不会让自己出门,但是电话还是可以打的。于是乎这一天数个电话,让炎振都习以为常了。
闻人诀自是没忘了云暮,听炎振说对方给自己打电话也没什么意外,只开了口刚准备说什么,“叮铃铃”的铃声就在房内响起。
炎振看刀戈一眼,静默站着的男人走过去把电话挪到了床头来。
炎振接起电话,嗯了几声,又说了句:“醒了。”接着视线询问般落到闻人诀脸上。
没开口,闻人诀伸手示意。
炎振忙把电话放到他手中。
“喂?闻人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是轻柔。
闻人诀“恩”了声。
“啊……”云暮听到他低沉又略微沙哑的声音,一瞬忘了该说什么,安静半晌,支支吾吾的憋不出一个字,怕人挂电话,急的憋红了整张脸,隔着电话终于闷出句,“你好些了吗?”
闻人诀又“嗯”了声。
那头云暮听见这一声回应,立马就开心了。
不再在床上乱转,对房间中担忧自己的仆从笑笑,终于安安生生在大床中央坐下,唇一启,刚准备再说什么,就听见话筒对面传来巨大的一声“砰!”
“闻人?闻人你怎么了?”云暮发愣,先把话筒本能移开耳边,而后又紧张的放回脸颊,可惜话筒那边的声音变得很是杂乱,没人回应。
闻人诀皱眉回头,看着被踹开“嘎吱”作响的房门。
标志性的波浪卷黑长发,雪白皮肤被浅绿衣服衬托的更为“娇嫩”,蓝岸以一种绝对“豪迈”的姿势,出现在房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迟到了,因为看见好多评论提恢复和维端。
于是我修改了下大纲。
CP:白
不要看见笔墨稍微重一些的人就喊是受受啊,这样他压力很大的。hhh
我会用心认真的去塑造许多角色,尽量不“同脸”,毕竟这是一个“广大”的世界吶。
第94章 挺想死的
身后跟着的一群赌坊护卫,表情全都不好看,脸上多少挂着彩。
刀戈一瞬掏出的枪,在见到门口出现的人后又收起。
炎振挡在床前的身子慢慢挪开。
闻人诀平静的和来人对视。
蓝岸收回还伸着未放下的脚,笑容含蓄:“你醒了啊,我听人说赌坊喊了医生就很是担忧,这不还在半路就听说你已经醒了。”
炎振刚才有交代过,在自己昏迷期间来看望过的人,其中蓝岸的次数不少。
只不过,他抬眼,未见什么波动,平视着对方的目光问了句:“我们很熟吗?”
“呃!”蓝岸身子有些僵。
手心中话筒里,担忧的呼唤还在不断传来,闻人诀面无表情的把话筒重新放回耳边,打断云暮一叠声的问话,说了句:“很抱歉,我现在有点事情。”
搁下电话,他靠回床头,看着僵在门口处的蓝岸。
对方身后跟着一群赌坊的护卫,想必是知道蓝岸身份,赌坊之人不敢真动手阻拦,而只要有一瞬间的犹豫,蓝岸的身手足够他闯到门前了。
这些日子他来看过闻人诀数次,赌坊的人不会真下狠手。
理解他们的为难,炎振挥手让人散去。
那边蓝岸终于回过神,抬脚进入房间,口中不满道:“闻大队长好生见外,你之前嗷嗷向我求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闻人诀依旧的面无表情。
蓝岸似觉无趣,终于摆出正经神色,道:“你为了得到王的信任,吃这么大苦头值得么?”
闻人诀没回应。
“好吧好吧,”蓝岸垂目,有些认输,“我来是想问问你,三个战队里,你为何单单选择告知我呢?”
“第四战队还没有能力独自应对袭击,且打扰了刺杀,背后之人定会恼羞成怒,有你蓝家挡在前头我会舒适很多。”没理会蓝岸难看起来的脸色,闻人诀简直知无不言,继续道:“我要的只是王面前的一出苦肉计,若真让他死掉,那我可太困扰了。”
蓝岸盯着他,面上表情已无法维持,笑容消失。
“你问我三人之中为何单单选择了你?”探身拿过水杯,他喝了口继续:“若是武广,我提早告知消息,他最可能的做法就是等我死了,或者干脆暗中杀掉我,他再救王。”
把水杯放回,勾起嘴角,他淡道:“若告知的是潘肖,他又怎么会让王以身涉险?那这出戏还怎么演?”
蓝岸盯视着床上的男人冷笑,阴柔道:“你现在说的这些话,就不怕我告诉王?”
“你不会。”闻人诀平静回答。
蓝岸本该气恼,可现下看去,他的神色别有深意,静了会,开口直接道:“那你呢?你要什么?你究竟要的是什么呢?闻人,我这个人的直觉很灵,从我见到你的第一面起,我就觉的你不会安生,这王区太平静了,平静的让人有点乏味,你说的没错,我乐于看点热闹。”
这王区平静?
一旁安静杵着,如同木桩子的炎振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十七区内权势争夺如此白热化,居然还有人说平静的乏味。
“不管什么人,玩家是谁,身上不还溢散着那股子相同的腐臭么。”把玩起自己波浪卷的头发,蓝岸话语中带着试探,目光清澈的和闻人诀对视。
没理会他话中试探之意,闻人诀只平静复述了一句:“你和他们是一样的人。”
“是啊!”蓝岸没否认,耸肩无所谓道:“所以有时候,我也挺想死的。”
呃……
飞驰一头雾水。
炎振差不离,看看床上之人,又瞥瞥蓝岸,一脸的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听什么的茫然。
对话终止的很奇怪,炎振看着蓝岸洒脱的转身离去,还是一脸的不知所云。
真是很奇怪……同样注视着人离去的背影,闻人诀想,一个人厌恶身周事物不稀奇,可厌恶到连自己都想毁掉,就够奇特了。
不过……之前的“配合”加上今天的这一番话,他无意探究对方究竟发生过什么,只要确定可用就行了。
一个可用的,稍微有点意思的 “人”。
这是他给蓝岸打的标签,而给眼前这个睁着大眼看自己的少年,标签则无害许多。
云暮,云家五子。
一身特意剪裁的白色长衣,儒雅得体,袖口云家纹绣精致高贵。
在前边跳跃着的步伐无忧无愁。
闻人诀对他这么执着于跟自己做朋友有些讶异,可毕竟救过自己一次,又帮过自己,于情于理都不好拒绝,且这些日子关注下来,只有云家的“运兵车”最合赌坊需求。
今天是十七区的交流会,月末这三天,区内所有城镇商人都会汇聚到王区来,交易各自的物品,人流和车流超过以往数倍,王区战队分散成组,散布在偌大城市中维持秩序。
作为新组建的战队队长,闻人诀自然不得闲。不过鉴于他前段时间刚为王受了重伤,这次的放假也不奇怪。
云暮很是开心,前不久发生在自家门口的暗杀掀起了轩然大波,虽然云家没受什么牵连,到底家里人也紧张了些时日,他自然作为重点关照对象,学校去不了,外边更别想。
等局势基本稳定下来,家里几位哥哥才点头放他自由。
迫不及待的打电话约了闻人,趁着王区最热闹的交流会出来放风。
可惜闻人是个闷葫芦,一路来自己雀跃不已,对方却始终冷着脸,不太说话,不过……
迎面几个粗壮男人抬着木架子从人群中挤撞过来,闻人诀快走两步,拽过云暮手腕,把人拉到自己身旁避开冲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