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是荷尔蒙。”

　　年长者摇摇头：“现在的演员，长得漂亮的多，有味道的却很少，云邵这个新人虽然演技没磨练，但是却非常有味道，我想，他应该会更适合灭佛。总之把他留下来试试吧，不行再换。”

　　他说完之后就起身离开，留下年轻的那个一头雾水地坐在那里——荷尔蒙？荷尔蒙……这、这东西谁知道啊，他是怎么看出来的？最重要的是，灭佛可是反一啊！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来试呢！

第10章 送盒饭的那位

　　云邵才知道原来剧组还有盒饭可以吃。

　　原本他今天不是来拍戏的，而是试镜，不应该有盒饭，但是云邵从试镜的房间里出来之后，却被刘宇叫住了。对方神情有些古怪，他将云邵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盯住他，仿佛在重新审视他似的。

　　“刘哥，有什么事么？”

　　刘宇摇摇头：“你先别走，吃过中午饭还有场试镜，一起试完再走吧。”

　　“啊？”

　　云邵一时没明白他说的话，疑惑地看着刘宇：“还有一场？”

　　一个只有三句台词的路人反派，居然需要试这么多场？云邵以前虽然没在演艺行业就业过，但是也明白角色戏份的轻重问题，这种小角色根本不需要试来试去吧，总之观众也不会在乎。

　　刘宇笑着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无奈：“还以为你变了，怎么还是这么不机灵，刚刚试镜的时候表现不错，主编说让你试试一个反派。”

　　云邵听得愣了一下：“主编？”

　　刘宇见他这种反应，笑着拍拍云邵的肩膀：“刚刚在屋里给你们试镜的一个就有主编，你小子也是走运，本来这种小角色试镜根本不用主编亲自来，今天他也是随便过来转转，哪知道就看中了你了呢。下午要试的角色可是反一号，你好好准备准备。拿下这个角色，可不只是两个月生活费这么简单了啊。”

　　云邵见刘宇表现得这么开心，也跟着装出很兴奋的样子，但是心里其实没有多开心，他本来对演艺事业不太感兴趣，这个角色拿不拿得下来都没关系，再加上他更多的钱都赚过了，所以就算在别人看来天大的幸运发生在自己身上，他情绪也没有太大波动。

　　可是他脸上可不能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啊，显得太傲慢了吧。

　　云邵笑着对刘宇道谢，然后道：“我还没吃饭呢，刘哥，附近有吃饭的地方么？”

　　“等会儿有盒饭，你就在剧组吃吧。”

　　刘宇说完：“我帮你报个名额。”

　　这个世界还真是够现实的，云邵能明显感觉到刘宇对待他时态度的转变，仅因为自己拿下了一个比较重要的角色的试镜而已？

　　不过这倒是意料之中，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愿意对一个无用的人展露善意。

　　这些想法也只是在云邵脑海里一闪而过，他很快真诚地笑着说：“那太好了，谢谢刘哥。”

　　刘宇很能理解云邵的高兴，平时见多了他的拮据，一顿免费的午餐就能让他高兴起来。但是他今天好像确实跟平时又不太一样，云邵从来不让别人知道他经济困难，有同事主动请他吃饭，他也会露出一丝羞涩而尴尬的笑容——这样落魄的生活让他感到面子上过不去。可是今天的云邵对自己说谢谢的时候，却是一种非常自然的状态。

　　只有自信的人才会呈现出云邵现在这个状态。

　　一个自卑的人为什么能忽然表现出这种自信呢？

　　刘宇感觉到了奇怪，但是对这件事他没有深究，能被主编看上，可能真的说明他有潜力吧。

　　电影跟电视剧不一样，电影的好坏主要看导演，电视剧的好坏却要看编剧，如果是非常牛逼的编剧看中了云邵，那他将来肯定会在这条路上走得很顺利。

　　恰好，今天这部电视剧的主编就是圈内非常有名的一位，不知道云邵是不是要时来运转了呢。

　　刘宇叮嘱云邵到一旁等着领盒饭，然后去忙自己的了。

　　如今正是仲夏，到了中午，太阳非常毒辣，户外温度也很高，片场没有空调，云邵便想找个凉快的地方待一下。

　　他往周遭大略看了一圈，一眼就看见一处温度明显与周围都不一样的地方，那里搭着凉棚，凉棚底下有一大片阴影，桌上还有一杯仿佛能冒出冷气的饮料。云邵不知道那是什么饮料，不过这种温度下能喝杯冷水也觉得舒服。

　　但是奇怪的是竟然没人过去坐。

　　云邵立刻往那边走过去——别人不过去他可要过去，这天也太热了。但是云邵刚想在躺椅上坐下，就被人叫住了。

　　“喂。”

　　有人远远地喊了一句，云邵下意识看过去，对方是个看起来非常年轻的男人，见云邵注意到他了，那名年轻人立刻很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他走开：“那是凌哥的专属位子，闲杂人等不要靠近。”

　　云邵下蹲的姿势顿了顿，然后一屁股坐下去——妈的什么人，居然敢叫他闲杂人等。

　　云邵坐下之后，那个年轻男人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云邵竟然跟他对着干，他皱眉朝这边走过来，云邵见状，立刻把桌上那杯饮料拿起来往嘴里倒。

　　“喂！你别喝啊！那是凌哥的！说你呢！”

　　云邵余光里看到那个人越来越近，便加快了吞咽饮料的速度，那人走到他面前，云邵正好将整杯饮料都喝完。

　　“……”

　　“嗝……”

　　云邵放下杯子打了个嗝，然后非常舒爽地叹出口气，这才仿佛刚发现他似的，侧过头朝那年轻人笑了笑：“嗯？”

　　那个人大概是那位“凌哥”的助理之类，他被云邵厚颜无耻气到七窍生烟，他指了指桌上的空杯子，又指着云邵的脸，胸口剧烈起伏着，一时间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云邵倒不是非要喝这杯饮料，他只是不满这傻逼的态度，故意跟他作对——自从他经济独立之后，连他爸妈都管不到他了，这傻逼谁啊，还想管他？“凌哥”又是谁？凌这个姓氏还蛮特别的，难道就是他手机里那个凌天渡吧？

　　双方相顾无言时，忽然听人喊：“开饭了！”

　　云邵干脆利落地站起身，径直越过那人往人群聚集的地方走去。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先吃了饭再说。

　　云邵走到领饭盒的地方，一抬头却忽然看见了个熟人，正是坐在摩托车上、摩托后面还挂着一堆白色塑料袋的路庭君。

　　……这家伙居然来片场送外卖。

　　该说这个世界真小，还是该说冤家路窄，怎么在哪儿都能遇见他。

　　路庭君送外卖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一直露在外面的手臂都晒得黑了两个度，他上军校的时候都没晒成这个鬼样子。他额头上挂着汗水，身上的衬衫都被晒褪了颜色，他这副样子跟如今路上跑得那些送外卖的完全没区别了！

　　云邵走到他面前，路庭君头也不抬地递过来一盒盒饭，云邵没接，就沉默地盯着他。路庭君许久没感觉到手里的东西被接走，下意识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正好跟云邵的视线对上。

　　路庭君微微一愣，云邵则盯着他眯了眯眼睛，伸手轻轻握住盒饭的一边。

　　——这种情形下见面，其实有些尴尬的，他们两个以前都是社会无可替代劳动者，现在却都在做AI也可以做的工作，多么可笑。

　　路庭君先反应过来，他没主动跟云邵说话，察觉到他在看自己时，第一反应居然是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云邵盯着他咬了咬牙，从他手里把盒饭抽过来。

　　云邵正想着要说点什么，却听到刘宇在不远处的桌子旁边喊了一声：“云邵！过来吃饭！”

　　云邵微微愣怔，然后立刻笑着朝他点点头：“来了。”

　　路庭君听到这声喊，抬头往云邵脸上看了一眼，再次与他的视线对上，路庭君视线微凝，竟叫人觉得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云邵脸上的笑容很快消失了，他面无表情地盯了盯他，往不远处走过去。

　　刘宇挑的位置离这边不远，是工作人员聚餐的地方，云邵坐在这里还能看见路庭君给他们分外卖的样子。

　　看着看着，云邵的眉头不由自主跳了一下，心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非常爽还是非常不爽——他应该觉得爽的，路庭君现在吃瘪了，他应该觉得痛快才对，但是云邵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看着他这么伺候这些愚蠢的、没信息素的古人类，云邵有种说不出的微妙感觉。

　　不过这也是他自找的，切，自己都穷得快揭不开锅了，还顾着劝自己不要动用别人的钱财，他暂时借来用不可以么？他不相信在有本钱的前提下路庭君还会如此潦倒。

　　但是他的性格真叫人讨厌啊……装个大头鬼的正人君子，瞧见了吧，正人君子只能沦落到给他们送盒饭的地步。

　　正到路庭君这种程度的傻逼，这辈子都别想发达。

第11章 Alpha的恐怖之处

　　剧组的盒饭没有什么丰盛的东西，菜只是普通的炒青菜，一个肉黏糊糊的看不懂内容，如果不是太饿了，云邵肯定不会吃它。

　　他往饭盒里戳两下，看了一眼不远处还在给众人分盒饭的路庭君，越发觉得不舒服，云邵忽然放下手中的餐具，提高声音道：“哎，刘哥，问你个事儿呗，我支付密码忘了，怎么能找回来啊？”

　　——路庭君这傻逼，居然告诉他不要动用别人的钱？他就非要当着他的面用这些钱。

　　云邵其实有点生气，他是很乐意看见路庭君倒霉的，但是那也仅限于他被自己整倒霉，如果自己整不到他，反而要借着别人的手叫路庭君倒霉，这令云邵感觉非常挫败。

　　云邵不知不觉陷入了一个逻辑怪圈——他自觉自己不比这个世界任何一个人差，连他都没使唤路庭君给他端茶倒水呢，这些人凭什么对他呼来喝去的，搞得他有种自己也低人一等的错觉。

　　尤其发生了刚刚那件事之后，他越发讨厌这里的人。讨厌他们仗势欺人，讨厌他们狗眼看人低……连带着就连路庭君被他们使唤他也会觉得不爽，路庭君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果然，路庭君在听到云邵的话之后，下意识侧头往他这边看过来，云邵一直盯着他，很容易便注意到路庭君在看他了，这时刘宇放下筷子问：“你的手机呢？”

　　云邵便把手机拿出来递给他，刘宇看了一下，正指着云邵的手机给他讲：“这里有个修改密码啊，直接改密码就好了，你当时绑定的手机是这个手机的话，可以直接改。”

　　云邵很聪明，一听就明白了，他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声，然后就当着路庭君的面把密码改过来，他一边改还一边往路庭君那边看，恨不得让他看着自己一步一步把密码改过来、怎么把这里面所有的存款花光似的。

　　——他不让他用，他就偏要用，他倒要看看，路庭君这道貌岸然的家伙，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云邵稍微滑了一下手机屏幕，账户里只有两千多块钱，昨天知道了他们这里的物价跟自己那个世界差不多，粗略一算，这点钱对于以前的他来说，都不够吃一顿饭的。云邵当然也不在乎这点钱，看完之后他就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只不过他的报复却不至于此，云邵转了转眼睛，笑嘻嘻地看着周围的工作人员：“哎，我前几天遇见个有趣的事，给你说了听听啊。”

　　刘宇吞下一口米饭，下意识问道：“什么事啊？”

　　云邵斜着眼睛往路庭君身上瞥了一眼，娓娓道来：“前几天吧，我遇见个老乡，老乡跟我一样，也是从乡下进城来的，他前些日子刚进城，人有点傻，暂时没找到工作，穷得捉襟见肘。”

　　路庭君听到云邵说的话，分盒饭的动作微微顿了顿，脸色也肉眼可见地沉下来——他显然明白过来云邵不打算讲什么好话了，又没弄完手头的事情，不能离开。

　　当然，他可以选择不听，但是他们军人在听力、视力甚至于嗅觉方面都特别敏锐，想不听见都难。

　　云邵这时更加提高了声音：“但是有一天，这个傻子家的阳台上忽然掉下一袋钱。”

　　刘宇顿时来了兴趣：“这么神奇？哪儿来的钱？”

　　云邵冷冷地勾起唇角：“谁知道呢，大概傻人有傻福吧。不过傻子嘛，就算有傻福也享不到，你猜他把钱怎么了？”

　　刘宇忍不住笑着问道：“不会是上交了吧？”

　　“比上交了还傻呢！他挖了个坑把钱埋起来了！”

　　云邵说完，故意停顿一下，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路庭君，挑衅意味十足。

　　他一边盯着他一边说道：“问那傻子原因，他就说，这不是他的钱，不能用。又问他，那你准备把这笔钱怎么样呢？你现在需要这些钱啊。然后傻子说，不知道这钱是谁的，谁都不能用，就算烂在地里，也不能动一分！”

　　刘宇这时配合地嗤笑一声：“太莫名其妙了！”

　　云邵微微挑起眉毛：“可不是么，莫名其妙！”

　　——路庭君就是莫名其妙！非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活该。

　　路庭君大约不再想听云邵讽刺他，云邵讲完之后，路庭君已经恢复了之前那副冷漠的模样，也不再看他了，跟剧组确定了盒饭的数量之后，就打算离开，他全程都没主动跟云邵说过话，除了瞪他那一眼，其余时候完全当他是陌生人。

　　云邵端着盒饭扒了两口，听到摩托车的发动机声，他撇撇嘴，有些不爽，刚刚充满恶意的攻击就好像打在棉花上似的，路庭君完全不接招。

　　云邵嚼了两下口中的饭粒，越发觉得烦躁。他猛地抬起头，对着路庭君的方向释放出一道恶意的信息素，信息素像箭矢一样结结实实钉在他背上。

　　这充满恶意的一击本来应该像鞭子一样抽在路庭君身上，再狠一点或许直接就在他身上打下烙印了，相当于短暂的标记——这是属于Alpha的挑衅和攻击，但是云邵完全忘了，他现在是个Omega！

　　所以那道信息素的意味就从恶意挑衅变成了缠绵悱恻的……勾引。

　　柑橘香的信息素缠缠绵绵地糊到路庭君背上，像只绵软温柔的手，轻轻抱住了他。一瞬间，路庭君脑门的冷汗都下来了——作为军人他经受了信息素训练的洗礼，本不该这么敏感，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了个时空，他对Omega信息素忽然变得异常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