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好说了句:“我会成为其中之一。”
语气十分的平常,每个字里面却都裹着自己的决心。
江暮行的目光落在宴好的发顶上面,看他早上扑了水,还是翘起来的一撮毛迎风飞动,朝气蓬勃。
单纯,美好,又炽热。
宴好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等他回到现实中,全身刷地火烧火燎。
沙滩上多了“江暮行”三个字。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划出来的,字很大,划得很深,像描过。
宴好慌慌张张抹掉江暮行的名字,装作淡定地垂着眼睛刷手机,却不知黄绪已经无意间全记录了下来。
黄绪还没怎么看,江暮行就起身走过去。
“视频发到我邮箱,尽快。”
黄绪神态懒散:“发你可以,你要怎么谢我?”
江暮行拿走他的DV,看镜头里的人:“等你将来有了孩子,题不会做可以找我,免费讲解。”
黄绪:“……”
用一个视频给孩子找个厉害的家教,值了。
——
距离五点还差七分钟,天际出现了一条橙黄色的细线,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拿着一支大画笔,在一点点把细线拉长,往两侧涂画。
那颜色的面积越来越大,色调越来越浓。
然后,红日跳出海面,霞光万丈。
一时之间,海边沸腾,惊叹大自然之美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多个镜头都在记录这个画面。
江暮行往后退一点,他也像周围其他人一样拿起了手机,出现在镜头里的却不是日出,是拍日出的男孩。
宴好拍完日出回头,一眼就找到江暮行的身影,他飞快跑过去,轻喘着气,眼睛因为兴奋显得黑亮无比。
“班长,你拍了吗?”
江暮行看他染一身霞光:“拍了。”
宴好刘海被吹开,露出饱满额头,眉眼带笑:“好看吧?”
江暮行眼帘半阖,从他小小眉心痣上掠过:“嗯。”
宴好满眼好奇:“那你给我看看你拍的。”
“明年这时候我会把照片洗出来。”江暮行说,“给你看。”
宴好不是很信,抬头直直看他:“你说的啊。”
江暮行跟他对视:“我说的。”
第37章
蚁岭是A市最有名的景点, 宴好想陪江暮行爬上去, 脚疼也能忍。
但江暮行说自己肠胃不舒服,弋岭就没去成。
俩人只去了不需要太折腾的景点,散散步, 拍拍照,听听昆曲, 吃吃东西。
周三下午宴好跟江暮行回了T市。
江暮行在出站口说道:“去我那,我有几本资料书要给你。”
宴好没意见, 只要跟江暮行在一块,怎么都好。
到了邻里中心,宴好见江暮行气色还可以, 回来比去A市要好一点, 就唠叨说有几个景点没去成,还把买来的地图摊开,指给他看。
江暮行捏捏鼻梁:“考上了A大, 想去什么时候都可以。”
宴好眨眼:“也对。”
他叠起地图拿手上, 犹豫着问:“班长,你觉得我上A大的几率是多少?”
江暮行把帽檐往上抬抬:“讨论这个没有意义。”
“我爸听说我要上A大,就问我是不是喝酒喝多了, 还让我给出一个理由,不然我妈会以为我精神跟心理出现了问题。”
宴好手伸进刘海里,挠挠额头笑:“名校我也敢想,疯了。”
就像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一样, 疯得无可救药。
左耳边响起喊声:“宴好。”
宴好条件反射地转过头,模样乖顺:“嗯。”
江暮行看着他:“敢想是第一步。”
宴好直视江暮行的眼睛没超过三秒就移开了:“那第二步呢?”
江暮行道:“敢做。”
宴好瞥江暮行垂在腿边的手,舔了舔嘴角:“然后就能实现目标?”
江暮行给出一个回答:“可能。”
宴好垂眼:“哦。”
有摩的过来了,江暮行把宴好拉到里面:“但是你不敢想,连可能都不会有。”
宴好被他碰过的胳膊一阵颤栗。
街道喧闹嘈杂,江暮行的嗓音沉着,凌厉,格外有穿透力,他告诉宴好:“有些东西,你以为遥不可及,其实就是属于你的。”
宴好脑子里还没转过来弯,江暮行就来一句:“好好复习吧。”
“……”
——
宴好第二次来江暮行的住处,白天看比晚上要更心酸,环境差到无法形容,楼道里的墙都裂了,住着太不安全。
而且楼梯是真的窄,一个不慎就能摔下去。
宴好心里盘算着怎么让江暮行去他那,一直心不在焉,直到江暮行拿出一摞资料书,新旧不一,高三生的苦逼气息扑面而来。
“不是说就几本吗?”
“九本。”
“……”那确实可以说是几本?!
“三本物理,一本化学,一本生物,剩下都是数学。”江暮行把书往桌上一放,“我看过了,适合你。”
宴好脑阔有点疼。
江暮行屈指在最上面那本资料书上点一下:“这里面折起来的几页,你回去做完,同时理出题型,我周六晚上过去的时候会检查。”
宴好翻了翻,脑阔疼得一抽:“这么多。”
江暮行打开角落里的台式电风扇:“你都可以做,这是你能力范围内的。”
宴好满脸的惊讶,他现在这么强了?
江暮行没把风扇正对着他吹,调了调方向:“我给你补的课,你的进度我最清楚。”
宴好捣蒜一般点头:“班长,我肯定是百分之两百信任你的,就是……唔……怎么说呢……”
他词穷,磕磕巴巴,突然就红了脸:“算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你当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江暮行突兀道:“自信。”
宴好没反应过来:“班长,你说什么?”
“我说,”江暮行强调一遍,“你要有自信。”
宴好的呼吸一窒,眼神躲闪着没去看江暮行,他心说,除了喜欢你这件事,其他的我都有自信,可是好像我所做的每件事,都围绕着喜欢你。
所以我的自信总是拾不起来。
小客厅里响起清脆声。
宴好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发现置物架一角挂着一串旧风铃,被风扇吹得轻轻晃动。
江暮行沉着嗓音:“宴好,我在跟你说话。”
宴好收回视线:“在听。”
江暮行目光逼人:“不是在开小差?”
宴好心虚地把头垂下来,嘴里嘟囔了句什么。
江暮行皱眉:“大点声。”
宴好脑子一热:“你都看出来了,那还问什么嘛。”
说完就慌乱地倒抽一口气,头垂得更低。
周遭气氛微妙。
宴好心里既忐忑又惊悚,他竟然跟江暮行发牢骚了。
一定是目标一样样实现,太顺利,就有些忘乎所以了,宴好撕咬着嘴皮,小心偷看江暮行,不知道该怎么办。
江暮行若无其事地拉开椅子坐下来,接着先前的话题:“暑假一个月的学习计划,周六我也要见到。”
宴好一愣,连忙应声,不敢再走神:“知道了。”
江暮行又开口:“还有……”
宴好闻言,一颗心提了起来,还有?
“再读一篇课外文章,写一份800字以上的观后感,中英文都要,”江暮行说,“同样要在周六晚上交给我。”
宴好:“……”
这都已经周三下午了,就几天时间,好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