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霁扑过去抱住了奶奶:“我考得挺好的。”
“我就知道!”奶奶笑眯眯地搓了搓他的脸。
“这我朋友,”丁霁指了指林无隅,“林无隅。”
“奶奶好,”林无隅冲奶奶笑了笑,又探头冲屋里笑得很慈祥的爷爷笑了笑,“爷爷好。”
“好,好,”奶奶对着他招了招手,“你就是我们丁霁说的那个神仙吧。”
“嗯?”林无隅愣了愣,走到了奶奶跟前儿。
“学神,”丁霁说,“不过跟神仙也差不多了。”
奶奶笑着伸手捧住了林无隅的脸:“这孩子真俊啊。”
“……谢谢奶奶。”林无隅吓了一跳,但坚持着没动,让奶奶又在他脸上轻轻捏了几下。
奶奶高兴地进屋的时候,丁霁凑到他耳边小声说:“看相呢,职业病。”
“看出什么来了?”林无隅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还残留着奶奶手里的热乎,“能说吗?”
“一般不说,”丁霁说,“我奶奶就是喜欢看这些,问她她也不一定告诉你,说这是封建迷信,让你别信。”
林无隅笑着进了屋。
箱子都拿进了丁霁的卧室。
把箱子放好之后丁霁在屋里转了一圈:“欢迎,这是我长大的地方。”
“还挺大的。”林无隅看了看。
屋里的家具都是旧的,老式的设计跟丁霁的气质明显不搭,但让他有些吃惊的是,丁霁的床和书桌,还有旁边的柜子,似乎都是红木的。
难怪没换。
他凑到书桌前,弯腰盯着看了一会儿:“这是黑酸枝吗?”
“可以啊,”丁霁过来,胳膊撑着书桌,手指在桌面上摸了摸,“你还能分清这些?”
“分不清,”林无隅说,“我们宿舍陈芒,有一块黑酸枝镇纸,我就能认得出这一种红木……”
“我爷爷做的,”丁霁很得意,“老头儿以前是个木匠,超级牛逼的那种,我小学的时候还有人专门上门来请他去做家具,这几年做不动了才不干了。”
“你会吗?没学着点儿?”林无隅仔细地摸了摸桌子。
按说这桌子应该从丁霁很小的时候就归他用着了,但上面居然一点儿破损都没有,连笔划的道子都没有。
别的不说,丁霁应该很心疼爷爷奶奶。
“我真会,”丁霁说,“你后头的椅子就是我做的,全手工,没用电动的工具,全是我从木方开始做出来的。”
林无隅立马回头看了看。
他身后的墙边,放着一张小板凳。
圆的,三条腿儿,大概到他小腿肚子那么高。
“就这个?”林无隅说。
“嗯。”丁霁点点头。
林无隅过去摸了摸,虽然很简单,但做工居然还挺不错,漆上得也很好,对于一个小孩儿来说,算得上是……
等等。
“你多大的时候做的?”林无隅问。
“高一的时候。”丁霁说。
“……那你得瑟个屁啊?”林无隅忍不住笑了,“我以为你小学的时候做的呢。”
“靠,”丁霁很不服地过去拎起了凳子,“你看看这手工!这刨得横平竖直的……”
“你做这么个凳子干嘛啊?”林无隅拿过凳子,放到地上,坐了上去,仰头看着他。
丁霁皱了皱眉,过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给我爸做的。”
“那怎么在这儿?”林无隅愣了愣。
“他觉得我心思没在学习上,成天琢磨这些没屁用的东西,而且做得也不怎么样。”丁霁说。
的确做得一般,但这是丁霁的一份心,他爸说出这样的话很伤心。
“那会儿他们刚回国没多久,我跟他们关系挺……差的,就是别扭,”丁霁说,“有一天爷爷跟我说后天就是我爸生日,他意思是想让我有点儿表示,缓和一下关系。”
“这样啊。”林无隅轻声说。
“我觉得行吧,爷爷开口了我肯定照办,”丁霁说,“其实我买点儿东西就行,但是想想,做的东西更有诚意些,就想做个木工活儿,我手艺不错的,就是时间太紧了,我还要上课,紧赶慢赶做出来的。”
林无隅叹了口气:“后来就没送了是吗?”
“当场拒收。”丁霁说,“送个屁,就没离开过这个屋。”
林无隅看了看丁霁,丁霁很快地偏开了头。
看样子是想哭。
林无隅有点儿着急,他要知道这凳子是这么个来历,根本就不会多问。
为了快点儿转移丁霁的注意力,他想也没想就说了一句:“要不你做一个什么东西送我吧。”
“嗯?”丁霁转回头看着他。
“比如……一个小书架什么的,”林无隅说,“搁书桌上放点儿书什么的?”
“行啊,”丁霁说,“不过得等啊,我得先去挑木头。”
“黑酸枝的吧,颜色好看。”林无隅说。
“你要不要脸,”丁霁说,“一个破书架你还好意思点名要木头!你知道这玩意儿多少钱吗!”
林无隅笑了起来:“那你看着办。”
“嗯,”丁霁点点头,“你什么时候生日?当生日礼物送你吧。”
“已经过了,”林无隅说,“上个月。”
“那明年……”丁霁想了想。
“别了吧。”林无隅赶紧打断他。
“那……”丁霁又想了想,“省状元的贺礼吧。”
“万一状元是你呢?”林无隅笑笑。
“那就是状元赐你的。”丁霁说。
“行。”林无隅点头。
“差不多吃饭了啊!”奶奶在客厅喊。
“来了!”丁霁应了一声,一边往外走一边问,“还有什么菜要我做的吗?”
“拍个黄瓜吧!”奶奶说。
“好嘞。”丁霁点头。
林无隅跟着他进了厨房,有些不知道该干什么,搓了搓手之后他随口问了一句:“要不我来吧?你奶奶忙活这么半天,坐着等吃多不好意思。”
“也行。”丁霁立马同意了,从洗菜池里拿出洗好的黄瓜,放到了案台上,“我给你给你拿个盘子,还得弄调料……奶奶!”
“哎。”林无隅被他突然一声吼吓了一跳。
“别瞎占便宜,连老太太都愿意当啊,”丁霁瞪了他一眼,又冲客厅喊,“奶奶——拍黄瓜搁点儿什么啊——”
“酱油!醋!香油!蒜泥!你想吃什么味儿就搁什么!”奶奶在外头回答。
“知道了。”丁霁开始准备调料。
林无隅洗了洗手,走到了案台前,看着砧板上的黄瓜。
深吸了一口气,拿起了刀。
他没做过菜,连看人做菜都没有过,毕竟他从初中就开始住校,他在家也不可能有在厨房看妈妈做菜的亲密经历。
而且他根本也没吃过拍黄瓜,就算桌上有这个菜,他也不会注意到。
有肉吃谁会吃黄瓜?
不过这都不是问题,他起码知道这是个凉菜。
“用这个砧板,”丁霁递了个小砧板过来,放在了原来的大砧板上,“这个是切熟食用的。”
“嗯。”林无隅把黄瓜放了上去。
然后瞄了瞄,先从中间切了一刀,把黄瓜切成了两半,短一点儿比较好操作。
然后拿了半根儿,瞄了半天,切下来了一坨。
还不错,厚薄均匀。
他信心满满地把半根儿黄瓜切成五坨之后,丁霁站到了他旁边:“无隅哥哥。”
“嗯?”林无隅应着。
“你进过厨房吗?”丁霁问。
“怎么了,”林无隅看了他一眼,“进过,帮着端菜。”
“吃过拍黄瓜吗?”丁霁问。
“没吃过。”林无隅如实回答。
“你成天在外头大吃大喝的从早吃到晚,”丁霁有些吃惊,“没吃过拍黄瓜?”
“……没有。”林无隅说。
“拍!黄瓜,”丁霁叹气,“不是切!黄瓜,知道了吗?要拍!PIAPIAPIA!拍!不拍叫什么拍黄瓜啊,你这样切出来就叫腌黄瓜段儿知道吗。”
“啊!”林无隅感觉自己大概刚才是脑子卡壳了,这会儿突然眼前闪过一片拍黄瓜的照片,“我知道了,得拍碎了……”
“拍吧。”丁霁点点头。
比切简单多了啊。
林无隅很愉快地拿起刀,对着黄瓜一刀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