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亦抬手,戳戳他倾在自己面前的胸肩:“不累。”
“嗯。”林间顺着答应哄男朋友,没跟他争,“以后觉得累了,撑不住了,必须跟我说。”
时亦点点头。
“咱们俩一块儿。”林间说,“使劲儿也好,拼命也好,都一块儿。”
小书呆子这种时候都非常听话,答应得特别好,在他胸口点头点头点头。
林间也没指望他太长记性,笑着揉了把脑袋:“今天在这儿睡?”
时亦犹豫一会儿:“撑不住。”
“……”林间:“啊?”
时亦有点担忧,从他胸口探出来个脑袋,看了看坐着的弹簧床。
林间:“……”
大意了。
千算万算,忘了弹簧床选手是单人的。
还经历过风吹雨打。
哪怕搬回来的时候睡两个人还勉勉强强,但经历过一场差点儿散架的浩劫,也已经成了老骥伏枥的弹簧床准退役选手。
时老师更懂物理,时老师说它现在撑不住它就是撑不住。
两个人讨论了半分钟,决定用尽量不让弹簧床选手反应过来躺上来了足足两个人的力道,在床上稍微躺着歇一会儿。
时老师说的很对。
林间听着弹簧床嘎吱嘎吱的动静,挺担忧:“我们俩会一起掉下去吗?”
“不会。”时亦说,“修的时候我做过受力分析,我这边会掉下去。”
林间感动得不行:“那我这边呢?”
时亦:“飞出去。”
林间:“……”
考虑到弹簧床的承重极限和飞出去的效果,林间没再折腾,枕着胳膊老老实实平躺下来。
时亦也枕着他的胳膊,挪了挪,抻着被角拽开。
“礼物。”林间帮他把被掖好,握了握小书呆子的手,“收到了,特别好。”
时亦愣了下,跟着抬头:“什么?”
“……”林间张了张嘴:“期末考试考第一名不是给我的礼物吗?”
时亦摇摇头。
林间:“……”
“来。”林间说,“我们盘一下,我送了林女士一个多功能电磁按摩仪。”
时亦点头:“嗯。”
“我同桌送了林女士一个超牛的hifi耳机,听重金属摇滚效果爆炸好那种,直接碾压了我的礼物。”林间说。
时亦抿了下嘴角,点点头:“嗯。”
“我同桌还嗯。”
林间挺难过,抵着他的额头蹭了蹭,接着往下盘:“林女士送了我一根特别好看的钢笔,送了我同桌一根特别好看的情侣款钢笔。”
小书呆子这次没嗯,耳朵有点儿烫,把口袋里的东西往回藏了藏。
“我不跟我同桌抢。”
林间今晚至少看他偷着看八十次这根笔了,拍拍他的背:“我送了我同桌一个带药包的蒸汽眼罩,和按摩椅一起被林女士嫌弃了。”
时亦靠在他胸口,又点了下头:“嗯。”
林间在空中画了个三角,重新低头:“是不是少了一环?”
小书呆子眨了下眼睛,点头点头抬头。
男朋友彻底学坏了。
深得林女士真传那种。
林间决定用更直接的办法。
他没再多组织语言唠叨,低下头,叼住同桌颈间的一小块儿:“快,时老师,我的礼物呢?”
刚学坏的小书呆子暂时还有点儿晕车,整个书飞快连烫带僵地绷住:“林间——”
“林间同学被礼物迷惑了心智。”
林间搂着他,齿间轻轻磨着他颈侧那一点儿肉,说话的时候热气就跟轻微震动一块儿贴在他颈间:“要是时老师再不拿出来,可能要再咬一口——”
小红僵尸:“关灯。”
……
林间抬头,有点儿震撼地看着他男朋友。
时亦意外地猜出来了他在想什么,绷了下嘴角,摸出上铺神器痒痒挠,抻长关了顶灯。
四周转眼彻底暗下来。
黑暗潮水一样没过胸口,视觉被剥夺了,听觉和触觉紧跟着变得格外清晰跟明显。
林间喉结轻滚了下,听着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动了动不知道是谁的手。
还没等他问问具体情况上车暗号,手里已经被塞了个扁平的遥控器。
小书呆子有点儿烫的手摸索过来,握住他的,按下开关键。
藏在墙角的灯跟着亮起来。
林间下意识看过去,愣了下,没出声。
灯。
一看就是手工做出来的灯。
外壳打磨得格外平整,暖色调的灯光从球形外壳的内部柔和温润地透出来。
做得尤其认真的,星球造型的小夜灯。
暗红色和淡灰色交融着的星球。
林间看着那个眼熟的星球,反握住拢着自己的那只手,一点点攥紧。
在科技馆的时候,他给小书呆子指过一次,后来有次直播的时候,也当个课外拓展跟同桌随口聊过。
冥王星终年不变的厚重冰壳下面,有一片颜色不同的区域。
因为不明原因被推定为疑似冰沙,被认为在冰盖下依然没有冻实,还在缓慢流动。
和其他区域都分界清晰的,格外明显的,真实存在于浩瀚太阳系边缘的星球上的,一片标准的心形区域。
冥王星。
林间看着那盏冥王星的灯,心跳又有点儿快:“时老师。”
时亦在他胸口应声:“嗯。”
“有……”
林间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个要求有点儿过分,喉咙动了下,清清嗓子:“卡戎吗?”
“有。”时亦说。
林间愣了半天,彻底躺不住,撑着胳膊在抗议的弹簧床上坐起来:“在哪儿?我看看,遥控器——”
“没有遥控器。”时亦摇摇头,“冥王星亮了,卡戎就会跟着亮。”
林间怔住。
时亦听着他的心跳,轻声跟着数:“一,二,三。”
房间的另一个角落,早被藏好的、星球造型的小夜灯干干净净的亮起来。
冷色调的白光应和着照亮有点儿浓深的黑暗。
冥王星亮了,卡戎会跟着亮。
林间低头,看见时亦眼睛里映着的光。
第132章
两盏小夜灯被林间同学一路抱回家, 放在了卧室床头跟书桌上。
留给河高同学们的时间不多了,两个星期的暑假差不多塞满了卷子跟练习册,老师们都已经磨刀霍霍地等着小同学们返校补课, 提前迈入残酷的高三。
“残酷,真实,试试见血!”
返校一早年级主任就举着大喇叭站在高三楼门口, 气壮山河地震声给小角马们鼓劲:“不苦不累,高三白费!不疯不狂,高三白忙!”
梁见正好跟大当家二当家一路过来, 抱着脑袋想偷偷溜进去, 被主任一眼看见:“跑什么跑!”
主任记性很好, 看了他两眼:“上次巡考靠门坐着那个是不是你!飞快地打开卷子飞快地答题飞快地错……”
梁见:“……”
吴涛猴子一堆人蹲在楼梯口幸灾乐祸地乐了半天。
高三楼的学习气氛要比高二浓郁不止一倍, 一楼公告栏专门用来放每次考试的年级大排名, 两边全是可能全国高三都通用的各种标语,红通通的大字不允许任何一个小同学看不见。
高考正式推翻了其他所有的次要矛盾,成为了这一年里同学们直面的终极挑战。
哪怕还没到正式开学, 补课的紧张感已经带着压力迎面轰轰烈烈地来了。
“第五个了。”
梁见在紧张和压力下坚持不懈地往门口看,在算草纸边沿画了一笔正字:“今天的第五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