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你的时候还不懂感情,离别了才觉得刻骨铭心,为什么没有发现遇见了你,是生命最好的事情。”
蒋弼之盯着屏幕,半晌一动不动。他又被陈星感动到了,陈星是在向他表白吗?他竟然把自己当做他生命中最好的事情?
他说要把那些不好的都忘记,只记住那些好的。他说到就做到,可自己何德何能呢?
“一幕幕都是你,一尘不染的真心,与你相遇好幸运……”
蒋弼之眼眶突然发热,忙端起酒杯借喝酒来掩饰自己的表情。陈星以为自己有一尘不染的真心?他曾经混杂了征服欲与情/欲的肤浅的喜爱,怎么配称得上“一尘不染的真心”?即使是现在,面对陈星一尘不染的爱意,他都感觉自惭形秽。
陈星有些羞涩地将音乐关上,殷切地看着他:“您看见歌词了吗?您就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大大的幸运,是我——”
蒋弼之装不下去了,他放下杯子,用嘴唇堵住陈星那些爱意满溢的话语。
这一次不是他抚慰陈星,而是陈星抚慰他。他终于明白陈星之前那些话了——当他以为他在忙碌、在成功、在享受、在刻意回避失落、回避孤独、回避一切负面情绪的时候,他其实并不在场。
陈星说的对,那其实不能算是真正的活着。
陈星用舌尖顽皮地碰着他的舌头,“一会儿您喝酒的时候,让酒在这个位置停一下再咽进去。这样鼻腔里会留住一股香气,然后慢慢往下走,一直走到喉咙里面。”
蒋弼之认真地看着他,“嗯。”
“您别老是‘嗯’,您也试试。”
蒋弼之便按他说的试了试,鼻腔口腔里满是贵腐菌神秘的香气。
“蒋先生,我又想起个有意思的!”
“嗯?”
“我发现啊,气味的记忆特别牢固,而且能勾起情绪。就是,一回想那个味道,或者又闻见那个味道,如果当时高兴,想到这个味道时就高兴,当时要是不高兴,想到这个味道的时候就会不高兴,而且整个人好像回到当时那个场景里,尤其特别容易回到小时候。其他的像视觉啊听觉的回忆好像就没这么清晰。”
“您看我现在一喝贵腐酒,就想起之前和您一起喝冰酒——闻起来是有些像是不是?——然后就好像回到了那个吸烟室,就好像闻到了雪茄,闻到您身上的香水——哦对了,您用的到底是什么香水啊?为什么早晨和晚上的味道差那么多呢?”
“哪个更好闻?”
“都好闻。早上的那个味道会让我想起……松林在早晨的味道,您闻过松林在早晨的味道吗?松叶的味道比别的时候都明显,很清爽、很潮湿,还有种新鲜木头的香味。”
“我没闻过松林在早晨的味道。”
“怎么可能!您刚还说您,那什么,对我一见钟情,”他忍不住咧着嘴笑,“那天在天水那个早晨,那旁边就是松林啊,您怎么没闻到?您是忘了吧?”
蒋弼之只是笑了笑。
“那不说松林,清早的草地您总闻过吧,有些类似的,但都要是清晨,要沾了露水的那个味道,这个您总能想起来吧?这院子里那么大一片草坪呢。”
蒋弼之还是笑。其实他都没有印象。如果不是陈星,他不要说早晨的松林、草地,就是朝阳、落日、鲜花、微风,他都不会在意。
“您那个香水,到了晚上就会让我想起雪茄,也可能是雪松木……怎么又提起雪茄,蒋先生,您昨天答应我今天要抽雪茄。”
“嗯,等晚饭以后。”
“我给您点?”
“嗯。”
“我能吸两口吗?”
“可以。”
“您看您看,一提雪茄就好像闻到了,”他耸了耸鼻子,“您闻到了吗?雪茄的味道,烟叶烧出来的气味已经进到鼻子里了。”他闭上眼睛,嘴角带着轻盈的笑意,“我好像又回到那个吸烟室了……”
蒋弼之也闻到了,他身下的沙发似乎变成了檀阙吸烟室里那个酒吧凳,漂亮的男孩儿就在他的眼前,被他轻易地用酒精和尼古丁轻易俘获,好奇又着迷地看过来,而他自己,也深深地沉醉在那双如梦似幻的眼里。
“您说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嗅觉记忆这么神奇呢?”
“你说的这个我有印象,我记得是有科学依据的,好像是因为大脑里处理嗅觉的那个部位——我记得是两个,一个杏仁体一个海马体,同时也是处理情绪和空间信息的。”
“蒋先生,您怎么什么都知道!”
蒋弼之笑了,“因为我也有好奇心啊。你说的味道唤醒记忆,这种感觉我也有过。”
“真的吗!”陈星万分好奇:“什么样的记忆?”
蒋弼之犹豫了一下,“我母亲常用的香水。”
“啊……我听钟管家说……”
“他倒是什么都和你说。没关系,你别在意,我母亲去世的时候我已经成年了,而且我当时有准备。”
“那您当时一定也很难过。”
也……蒋弼之紧紧握了握他的手。
“蒋先生……”陈星也想让他高兴起来,“我想到一个游戏。”
“嗯。”
“我们来比一比谁的嗅觉记忆更厉害,好不好?”
“怎么玩?”
“一人说一个东西,看谁先闻到,不能耍赖。”
蒋弼之挑眉,“好。”
“我先说个简单的!草莓!闻到啦!还尝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