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干巴巴地问:“什么?”
“她说懒了几年,干不动了。”刘经理恶狠狠地吸了口烟,“先是用老男人给的分手费做生意,赔了个底掉,之后就跑去一个不正规的会所做公主。一开始信誓旦旦跟我说不做那种勾当,可没多久再见她,就跟换了副皮囊一样……我以为她被染上艾滋,结果更糟糕,是毒瘾……她跟我说,都是虚荣心害了她,那些什么狗屁气魄、爱慕,全是假的。一个男人有钱,这就是他的魅力,有钱人做什么都显得与众不同,有钱人稍一示好就会让人受宠若惊,他们利用的就是你的虚荣心。”
陈星犹如一盆凉水泼到头上。
刘经理眼神锐利地看着他:“恕我直言,陈星,你太小,乍一看挺机灵,其实还单纯得很,比她更容易上当,尤其那个蒋董比起一般的有钱人又高了几个段数。陈星,我干这一行算是见多了世面,有时候他们说一些东西的时候不忌讳被我这种服务生听到……陈星,你想象不出他们这些有钱人有多会玩弄人。”
陈星僵硬地笑着:“刘经理,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真不是同性恋,你放心吧。”
“我说这些就是想让你警醒着点。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像姓蒋的这种人,一举一动都牵扯着股价,就更得爱惜羽毛,他不敢在外面胡来。你就按部就班地工作,能躲就躲,实在躲不开也没什么,这是在外面,他不敢把你怎么着。”
陈星脖颈僵硬地点点头。
刘经理拍拍他肩膀,“再跟你说件事,我要走了。”
陈星吃惊:“去哪儿?”
刘经理说了个外籍连锁酒店的名字,“公司还没放出消息,不过也是早晚的事了。听说天盛收购檀阙的项目基本定了,到时候整个酒店都得停业装修,需要大批裁员……”
陈星怔怔听着,等他说完,问道:“那我师父呢?”
刘经理抽烟的姿势一顿,“他也知道了,不过他不走,以他的资历想留下不是难事。”
“刘经理……”
刘经理摆了下手,偏过脸把自己的神色掩藏起来。
陈星走出消防通道后,发现自己的双手有些抖,忙攥紧拳头,指尖一触上掌心才惊觉入手竟是一片冰凉。
是虚荣心吗?自己对蒋弼之……是虚荣吗?他仔细揣摩,认为不是。可如果不是虚荣心,那又是什么?
陈星浑浑噩噩地回到胡同,平时工作日的时候陈月不回来,他就还来黄毛儿家睡,上下班能方便些。
高个儿也住这里,他明天早上有个实习的面试,陈星一回来就被当成救星抓过去,让他帮忙打领带。
陈星十指灵活一动,领带就打出一个工整漂亮的三角,高个儿和黄毛儿大为赞叹:“星哥现在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陈星得意地扬眉,转脸看见高个儿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对话框,说的都是他们游戏设计专业的东西,陈星看不太懂,唯独对那个陌生的头像有些在意——用软件绘制的画,陈星见过高个儿画这种画,但是高个儿绝对不会画这种内容——两人男人搂抱着接吻……
“卧槽高个儿,你跟谁聊天呢?这头像是几个意思?”
高个儿忙跑过来,还没来及说话,这时电脑突然自己出声了,是一个年轻的女声:“你觉得是几个意思?”
陈星吓了一跳,原来这电脑一直开着音频呢!
高个儿不好意思地说:“是我学姐,我问她面试要注意什么来着。”
对方的声音笑吟吟的,“薛志,你朋友是几个意思呀?我头像怎么了?”
高个儿知道陈星恐同,支吾着和稀泥。
对方似乎是个小辣椒,二话不说就发了个图片过来,又是两个男人的,尺度相当大,放微博上肯定会被屏蔽的那种。
高个儿也愣住了,以至于手上慢了一拍,等他反应过来“啪”地一声合上电脑时,陈星已经飞快地蹿走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陈星悲剧了,他少有失眠的时候,这会儿左边那个已经打起胡噜,右边那个开始磨牙,只有他自己燥热难耐,翻身趴在床上,像条大虫子似的一下一下蹭着身体。
黄毛儿的胡噜停了一拍,然后像马一样打了个响鼻,吓得陈星一动不敢动。
“星哥……”黄毛儿半梦半醒地咂了下嘴,含糊地说道:“你要想撸就去外屋……mia……都把我吵醒了。”
陈星屏住呼吸,等黄毛儿自己翻了个身,呼噜声再次响起后,他才长长地呼了口气。
第二天早晨,陈星在一片泥泞中醒来。缺少独立空间的年轻人少有自/慰的机会,所以对于这种早晨醒来后,腿间一片冰凉濡湿的感觉并不陌生,只是他略一回想昨晚的春/梦,整个人都不好了。
黄毛儿已经出摊去了,高个儿今早有面试,也起得早,不知在外屋忙活什么。
陈星把湿内裤和湿床单扔进盆里,幸好床单下面有凉席,要不凭他这次的量,估计能把褥子都湿透。他随便套了条大裤衩,一脸丧气地端着盆出去,高个儿看见他盆里的东西,坏笑起来。
陈星冲他比了个中指,去公共浴室冲了个快澡,然后接了水,拿上肥皂,蹲在院里洗床单。
他洗着洗着就走神了,一边搓着床单一边想昨天晚上的春/梦。都怪那幅该死的画,陈星恨恨地想,那两个男人穿什么不好,偏偏穿西装!那个高个子的男人面无表情的样子真是像极了……还有那只手,手掌宽大、手指长而有力、指节分明……
他低下头将床单攥在手里一阵猛搓。
可是画里那个高大的男人只是给另一个用手,他却梦到了更多……不,不是他梦到的,是他的身体记得的。如果不是做梦,他自己都快忘了……
陈星的头越埋越低,手上搓得也更用力。
身后的院门响了,陈星连头都不用回,只从那踢踏的脚步声和清嗓子的声音就能知道是同院的徐大爷晨练回来了。
徐大爷扯着沙哑的烟嗓喊他:“陈星,你认识这人吗,说是找你的!”
陈星回头看去,在心里大呼了一声“卧槽!”整个人都傻了。他是不是还没睡醒呢?!梦中梦还是咋地?!
蒋弼之看他光着膀子,脖子里挂着一条毛巾,只穿了条大裤衩蹲在地上,清晨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洒满男孩儿光裸的脊背,裤腰下滑,露出一小截迷人的沟。
高大的男人站在这个与他衣着和气质都格格不入的小杂院里,微微歪了下头,翘着嘴角,很是和蔼地同那目瞪口呆的男孩儿打招呼——
“陈星,早。”
90、
蒋弼之走到陈星面前,作势要蹲下。他显然不经常做这个动作,两手很是刻板地拎着裤腿往上提,然后才慢慢地矮下、身去。
这份生疏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坏心眼,他看见陈星的脸颊犹带着晨起后的红晕,之后更是在自己的注视下红的越发厉害。他满眼戏谑,扬着嘴角笑问:“一大早就洗衣服?要我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