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他骂了一声,抬手就要开枪。
扳机扣动,枪口却没有子弹射出。
卡弹?高个子大惊,就这一眨眼的功夫,少年已经扔了矮个子还没死透的身体正面冲了过来,在他想要再次开枪之时,少年一把抓住高个子握枪的手,以爆发性的可怕力量猛地一抬,迫使惊骇中的高个子枪口歪斜地对准了自己的脑袋,扣动扳机——
砰!
火光迸发,高个子的脑袋像个西瓜一样爆开,三秒钟后,身体轰然倒地。
董临海喘着粗气,后退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床上。
血迅速蔓延,淹没了木质地板。
他闭上眼睛,用力咽了口唾沫,手中还留存着匕首利落割开人喉管的触感。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杀人。
在哈默尔恩的厨房里,他曾经一己之力杀掉了蜥蜴仆役和厨师,那时给他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而现如今,他杀的是真正的人。
但是……好像也没有很难过,没有多恐惧了。
董临海抬手用力搓了搓脸,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刚才那声枪响,一定惊动了很多人,会有人过来查看情况,他得赶快离开才行。
他捡起还在滴血的匕首,重新别在腰间,在高个子残缺的尸体旁蹲下迅速翻找,最终在他口袋里摸到了黄铜钥匙。
【任务更新:进入储物间】
那把火枪也被他带在了身上,做完这一切,董临海在床单上蹭去鞋底和手上的血以免留下踪迹,迅速离开了四层。
他没有走楼梯,如果有人赶上来,会直接撞个照面。
将走廊上的窗户彻底推开,临海翻身出去,踩着管道和三楼的窗户上沿,一点点向下爬。
在高个子朝他开枪的那一瞬,他隔空将枪内的金属撞针形变,所以扳机扣动后根本就没有敲到火药上,而在他第二次扣动扳机之前,又将形变恢复,杀掉了高个子。
隔空进行两次极其微小细致的金属形变,对现在的董临海来说已经是能力的极限了,也就是在生死危机的紧张时刻迸发出了潜能才能做到,放在往常,他估计还要试几次才行。
他下到二楼的时候,听到了四楼一声女人的尖叫,有人发现那两人的尸体了。
趁着现在。临海直接从三米高处跳下,落到后院里,他绕到前面,马厩里拴着一匹棕色的马正在吃草,可能是那两个人的,悄悄推开旅馆的正门,确认前台一个人都没有,董临海迅速溜进去,寻找储物间的位置。
储物间的话,应该在一层或者地下室吧?
.
呼……呼……
身后那东西似乎怎么也甩不掉,汪雀不记得自己跑了多久,肺部痛的就像快要炸裂一样,就连喉咙深处都泛出些微血腥味道。
一只她无法形容的怪物正追在身后,事实上,她自从醒来后至始至终都没有看清过那东西的样子,在她睁开眼的那一秒,就听到逐渐迫近的恐怖呼吸声,硕大的任务提醒逼迫她爬起来。似乎有种从心底里油然而生的恐惧,没有缘由,只是鞭子一样用力挞着她,迫使汪雀顺着铺就黑白块地板的笔直道路,朝未知的前方一路狂奔。
她非常想要回头去看那到底是什么,但恐惧压得她根本拗不过头去,只能向上了发条的木偶,或者穿上红舞鞋贪婪女孩那样,无望地朝着前方奔跑,永远也无法停止。
而无论她跑得怎么快,身后的呼吸都近在咫尺,清楚地告诉她,只要放松一点,她就会被咬住喉咙。
【你必须不停的跑,才能让你保持在原地。】
冥冥之中,似乎有个声音在这样说。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
汪雀用力咽了口唾沫,感觉喉咙疼得像快要裂开了,这感觉比当年学校测试八百米还要难受一万倍。
正当她大脑飞速运转,想着怎样脱困时,一扇门出现在了前路上。
门?!
在这一瞬间她脑中浮现出了如果门打不开该如何应对的方案——
门被猛地撞开,她冲了进去,在她彻底进入房间的那刻,就像有看不见的一双手暗中出现,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将那几乎要将汪雀逼疯的呼吸声隔在了外面。
终于……终于可以停下了。
【挑战任务:逃离■■■■(完成)】
汪雀抬起头,熟悉的少年正从另一边的门进来,两人相隔二十米,视线相触。
“临海?”
“雀儿?”董临海面露喜色,进来盒子这么久了,他终于碰见了队友,见汪雀一副快要脱力晕过去的模样,他赶紧过去扶住她,“你怎么样?”
“没事。”汪雀努力平复着呼吸,她几乎整个身子都被董临海搀着,知道在剧烈运动后不能立刻坐下来休息,她绕着房间走了几步,最终靠在墙壁上,抬手擦去脸上的汗,问,“有遇到其他人吗?”
“还没有,你呢?”
汪雀摇摇头,道:“我不确定,我之前可能遇到小夏姐了,但她好像变成了一个男人。”
在被黑衣大汉抓住后,汪雀发觉问题就出在他说的那句“停下来”上,崔左荆身为囚徒应该不好被安排特定身份,那么能做到这一点的,就只有使用了言灵的夏琼云了。
她简单和董临海说了下,道,“上个场景大家应该都被赋予了不同的样貌和身份,所以才没有相互发现的,这个应该不会了,毕竟咱俩都是原本的样子。”
“我觉得也是。”董临海已经将整个房间看了一圈,这是个可以说完全封闭的空间,一点能透气的地方都没有,刚才两人进来的门已经关死了,而且没有金属门锁,他也无法打开。
房间里空空如也,除了他们两人之外,一无所有。
进入储藏室的任务明明标注的完成,可他怎么看这里都不像储藏室啊,谁家储藏室会这么干净什么都没有?
“你有没有觉得不太对劲?”临海话音刚落,便看到了任务界面发生了变化。
【任务更新:离开蓝色房间】
蓝色房间?
董临海看向汪雀,突然看到对方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下一瞬,一段话出现在了他脑中。
【亲爱的挑战者,欢迎来到蓝色房间。
很多人讨厌做出选择,我也一样。
于是我将选择的机会交给你们。
致命的毒气很快会注入这里,当房间内只剩下一个活人时,门会自动打开,生者可以离开。
吸入毒气并不会立刻致命,只要离开房间,任何阶段的中毒症状都会被立刻缓解。
最终谁会离开呢?
期待你们的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你必须不停的跑,才能让你保持在原地。
出自《爱丽丝镜中奇遇》
第217章 致命气体
死一样的沉寂。
董临海难以置信地把这段话反反复复看了十遍,简直不敢相信盒子竟然会发布这样的任务。
这是……让他们两个自相残杀?!
汪雀一动不动, 石化了一样。
最终, 还是董临海用力咽了口唾沫, 道,“那个……我收到了一条新任务。”
“我也是。”汪雀看向他, 压住眼中的惊慌,她撑着墙站起来,道, “先看看能不能出去吧。”
两人默契地没有谈论额外给出的提醒, 他们花了十五分钟将这个20x10的空旷房间翻了个遍, 都没能找到任何出口。
最终,他们在房间中央坐下。
就在这时, 汪雀听到了什么东西被打开的声响, 她立刻抬头, 看到房顶上开了一个两只粗细的小口, 黄绿色的气体从中喷出,肉眼可见地迅速散开。
非常呛的味道立刻涌入鼻腔, 汪雀和临海即刻站起身, 躲到角落里, 紧紧捂住口鼻。
它的密度比空气要重, 缓缓沉到两人脚边, 贴近地板的位置。
味道实在太浓太呛了,仿佛一下子被噎住,整个鼻腔和口腔都要向外喷气, 短短一会儿,汪雀便感觉胸口发闷,呼吸费劲起来,诡异的酸味从舌根泛起,眼睛发涩的同时不受控制地流起泪来。
“是氯气!”虽然成为艺术生后文化课落下了不少,但有之前良好的底子在,汪雀仍一下子就根据这毒气的特点判断出了成分,她脑中闪过了化学书上除去氯气的几种方法,可现在手边根本没有任何能用的材料,他们除了躲在角落里,什么也做不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实在太呛了,汪雀捂着嘴不住咳嗽起来,脑中一团乱麻,她很慌张,但不至于害怕到脑子一片空白,身边的少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她不是孤身一人,还有同伴陪在身边。尽管目前让她陷入困境之中的,也是同伴的存在。
她愿意去相信董临海。
董临海眉头紧锁,似乎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汪雀的情绪,努力不将惊慌和紧张表现在脸上,看上去完全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了。但那神经质一样不断用力摩擦着的拇指和食指,仍然将他出卖。
他肺活量比汪雀大不少,从氯气注入时起就屏住呼吸,还没有像她这样难受,虽然只能短暂的支撑一会儿罢了。
但无论是临海还是汪雀,都清楚明白他们需要看的不是能在这里存活多长时间,而是谁会比谁坚持更长时间。
后面死的那个人会获得生的机会。
汪雀试图通过呼唤虫子来找寻有没有隐蔽的出口,很快发现她的能力好像被屏蔽了一样,以往能够轻易从心底发出的声音这下彻底哑住,就连会伴随着她意识出现的透明虫都不见踪影。
“我不能使用能力了。”她轻声道。
“我也是。”董临海越发笃定这绝对是Kether的诡计,他在海姆达尔中看过那么多挑战盒子的报告,没有任何一个出现过让同一个队伍中的两人决一死战的剧情,或者说,就连刻意让朝圣者相互残杀的都没有。他收到盒子提示后就在心中呼唤维克多,一直没听到叔叔的回复,就连两人之间的召唤兽链接都变得模糊起来。
“并且我不能和叔叔交流了,这个房间把我们从各个方面都和外界隔绝起来了。”确定除了两扇紧闭的门外,真的没有其他出口,董临海站在房间中央,手上来自矮个子的血已经干了,稍微一蹭血痂便簌簌落下。
尽管束手无策,他仍安慰汪雀:“一定会有办法的。”
汪雀哪能不清楚临海是在安慰自己呢?她其实没有对方想象得那样脆弱,眼里不受控制的刺激性生理泪水,氯气还在远远不断的注入,已经到了没到了小腿的位置,她比董临海矮二十厘米,身体也不如他好,如果没有意外,肯定会比临海先倒下。
现在最好保持安静不要说话,但必须要商量出一个对策才行,汪雀脸色已经很差了,她拼了命地跑进房间,心率本就没有平复,呼吸速度快吸入更多毒气,强撑着才没让自己倒下去。
“如果剧本是被故意更改的,那它很有可能真的不会设置其他出口,可如果这样,会违反纯白地界的规则吧?”
临海点头,他低头望着汪雀,一缕头发从她的皮筋中跑出来,但他完全没有注意,汪雀通红的眼睛里还在不断涌出泪来,董临海也被呛得要命,连他都已经开始浑身难受了,肺好像要从身体里消失了一样,逐渐失去张力。
就更别说汪雀。
黄绿色的气体根本用不着没过口鼻,只要再过几分钟,他们就会因为呼吸道衰竭死亡,或者在氯气浓度大于一定阈值时,神经中枢被麻痹,闪击性死亡。
没有时间了!
那些他从未说出口的话,一股脑地全涌到了唇边,从心底里悄悄冒出的悸动,羞涩而躲躲闪闪的注视,一起训练生活的点点滴滴都在眼前浮现。
那是爱吗?董临海不知道,他只知道,在汪雀身上,他时常会有一种陌生的感觉,那是他在面对从前那些的女朋友时也从未出现过的、奇特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