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海:“这怎么可能,他怎么会帮我!”
齐辉:“那就要看你手上掌握着什么关键信息了。”
周大海:“这……我、我——”
齐辉:“你先别急着说。”
语毕,齐辉清了清嗓子,又道:“荣弋,你在听吗?你还没有找到通关的钥匙对不对?还有十二乐章,你不知道十二乐章,哪怕通关都毫无意义。我们再做个交易怎么样?”
电话那头没有应答。
周大海那边倒是几度想说话,但他也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不敢打断。齐辉继续喊话,余光却一直留意着唐措,好像看到他那么镇定,自己也能镇定下来。
就这么一直喊了十分钟,就在周大海都快绝望的时候,荣弋终于出现了。
“靳丞呢?”
齐辉下意识看向唐措,唐措面无表情,黑白分明的眼睛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仿佛要看进他的心里,把一切都看破。
“没有靳丞。”齐辉咬咬牙,“这是我和大海跟你的交易,我们要活下去。”
话音落下,唐措这才提笔继续写字。
荣弋似乎略有些惊讶,隔了两三秒才回复:“你想交易什么?”
齐辉:“我们可以给你提供一些情报,换你去帮大海把时间调到十二点前。”
荣弋:“你能有什么情报提供给我?”
齐辉:“琴房,你还没有打开琴房,对吗?”
荣弋没有答话,而这时,靳丞也过来了。他跟唐措站在距离电话较远的地方说悄悄话,两人凑得很近,连齐辉都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荣弋再度出声的时候,唐措的指令也来了。
“我答应你。”
“好。但是你得先帮大海调时间,等到确认他那边的时间变了,我再把情报告诉你。”
“你确定你有资格跟我讲条件?”
“就是因为没资格,所以才要讲。如果我给你的情报是假的,你完全可以把我们两个都杀了,轻而易举,但如果你拿了情报却反悔,我们毫无办法。”
说这话时,齐辉的掌心都在出汗,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大佬,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荣弋沉默着,但他没有动怒。唐措敢让齐辉这样说,便是已经摸准了荣弋的性格。荣弋可以阴靳丞、可以使手段,但那是副本里的正常较量,他已经算是A区脾气很好的一位了。
甚至比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林砚东更好打交道。
如果是疯子苗七或冷缪、姚青等任何一个人在这里,齐辉这么说,那就是在找死。
最终荣弋答应了齐辉的条件,短短十分钟内就帮周大海调好了时间,齐辉便把剪刀和获取小姐腰间钥匙的信息透露给了荣弋。
荣弋知道小姐腰间有把钥匙,但他没能阻止小姐放火,是通过不断调整时间来避过火灾的,自然没拿到钥匙。他听齐辉那么说,心里便信了七分。
待双方挂断电话,齐辉激动得眼泪差点都要掉下来,看向唐措的目光更是感激不已。虽说唐措和靳丞没出声,可他们相当于让出了自己的情报,成全了周大海。
好人!
大大的好人!
齐辉为自己先前的恐惧和猜忌感到羞愧,连连道谢。唐措却无动于衷,他的目光盯着客厅的钟,依旧与靳丞说着悄悄话。
大约二十分钟后,唐措再次望向电话,“就现在,再打给周大海。”
齐辉已对他全然信服,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电话很快接通,那头的周大海也激动不已,语气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大海,你在1923还发现了什么,赶快说出来。一定不要有什么遗漏,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齐辉叮嘱道。
周大海也不含糊,“我又重新检查了一遍地下室,发现地下室有关押过谁的痕迹。墙角似乎摆过一张小床,床脚的拖痕还在,而且地上有头发,看着不像是于望月尸体上掉下来的。”
闻言,唐措立刻道:“你问他,是不是比短发稍长一些的卷发。”
齐辉问了,周大海给了肯定的答复。
唐措和靳丞对视一眼,答案显而易见。被关在地下室里的是阁楼住客,12月16日,阁楼住客被关地下室;17日,于望月被关阁楼。这个时候于望年虽然受了老婆出轨的刺激,但还没有丧心病狂到杀人,他只是把他们关了起来。
一个礼拜后,25日,于望月死亡,于望年便把两人调换了位置。
那厢周大海又说:“地下室的墙壁上隐约有写过什么的痕迹,但是很淡很淡了,基本上看不太出来。我看得眼睛都要瞎掉了,也只看出一些线条和歪歪扭扭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原先应该是红色的,好几年前写的了吧。”
线条?是乐谱么?
另一边,1936。
荣弋调快了时间,与小姐隔着落地玻璃窗相遇。他按照齐辉给的线索,成功拿到剪刀跟小姐搭上了话,但因为演技不够、忽悠能力有待加强,过程不如靳丞那么顺利。
小姐要么拒绝与他交换钥匙,要么直接怒而放火,荣弋只得一次又一次把时间倒回去,从头来过。
可调整时间不是无节制的,次数太多,荣弋也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如果超出了原有限制,他被削弱太多,那后面再遇上靳丞,就只有认输的份了。
一滴一滴的汗顺着荣弋的鬓角滑落,电话响起,他也来不及去接。
唐措打的就是这个算盘,琴房里没有十二乐章,泄露这个消息不会损失根本利益,但却可以暂时拖住荣弋。
就算荣弋顺利进入琴房,拿到小姐房间的钥匙,那也得回到1926才能拿到日记本。而想要打银行电话,也得在1926。
就看他有没有那个胆量过来硬刚。
“你确定荣弋的时间操控是有限制的?”他看向靳丞。
“当然。”靳丞保持微笑,“你知道荣弋有个很著名的座右铭吗?”
“?”
“荣弋,我活得不怎么容易。”
第74章 黎明之前(十三)
距离1926的十二点,还有最后的两个小时,唐措依然没有找到管家从银行带回来的礼物。
三人又回到电话旁。
齐辉积极思考,“说到底,管家为什么要提前把礼物取出来?是于望年授意他这么做的吧?”
靳丞抱臂靠在花架上,见他越来越上道,“继续说。”
齐辉:“于望年是不是已经预料到惨案的来临?大家一起在于公馆这个牢笼里生活那么久了,精神到极限都快崩溃了吧。他可能察觉到了什么苗头,所以提前把礼物取出来送给女儿,就像、就像料理后事一样?”
这话说得不无道理。
从各个鬼的表现来看,夫人被亲生女儿所杀,死前又一直在服药,怨气最重,所以成了厉鬼。而本该最可怕的于望年却跟小鬼们是一个级别的,可见他死时的怨气一般。他或许是真的预料到了于公馆的结局。
对于于望年来说,这何尝不是一个解脱呢?弟弟被他间接害死了,夫人也死了,所有的爱而不得和愧疚悔恨都会因为死亡而烟消云散。
可说来说去,礼物还是下落不明。
唐措又去了趟管家和小姐的房间,而后再去于望年的书房,几乎要把所有房间的墙皮都剥下来了,也没找到任何线索。
到底遗漏了哪儿呢?
唐措最终站在于望月的房间深思,大门开着,从这里他可以遥遥望见夫人的房间,但礼物会在那里呢?
夫人的房间打不开,钥匙多半在最后一个时空里,难道要去那个时空拿了钥匙再回来开门?
小姐在1936取走了日记本,多半是为了日记本上记录的礼物的信息,她并不知道礼物已经被提前取出。
可见礼物还没交到她手上。
管家去银行取的东西,那东西极有可能仍被管家保管着,他会放到哪儿呢?这么重要的东西……
唐措再度望见夫人的房间,灵光乍现,火速奔向厨房。
齐辉正站在客厅通往厨房的必经之路上,看到唐措几乎是踩着楼梯扶手滑下来,急忙让开。随后他又跟上去,“唐哥,怎么了???”
唐措言简意赅,“密码箱。”
装药的密码箱。
在1924年,唐措在厨房找到一个带密码锁的铁皮盒子,里面装着夫人的药。他将它打开后便弃置一旁,因为一个装药的箱子,实在没什么可注意的。
他下意识地忽略了它。
可如果在1926年,这个箱子里装的东西已经改变了呢?
很快,唐措在原来的位置找到了箱子,用第一次打开的密码去试,已经打不开了。
齐辉兴奋起来,“密码换了,里面的东西肯定也换了吧!”
唐措没有答话,专心地破解密码。他先是用小姐的生日试了,打不开,又试了取回礼物的日期,依旧打不开。
靳丞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晃出来,倚在门边,说:“既然是十八岁的礼物,可能于望年仍然希望女儿在十八岁那天打开,你试试那天的日子呢。”
这真是个奇妙的思路。
小姐的生日是1918年2月6日,那十八岁时就是1936年2月6日,唐措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输入“360206”,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齐辉目瞪口呆。
唐措也沉默了两秒,随时又淡定地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八音盒。八音盒很重,纯银打造,镶嵌着十几颗红色和蓝色的宝石以及水晶,造价不菲。
底下还压着张卡片,上头用钢笔写着——爱你的父亲,于望年。
唐措把八音盒打开,上了发条,却没有音乐传出,于是唐措决定把它给拆了。
齐辉觉得这也太猛了,忍不住问:“这不要紧吧?拆了还装得回去吗?”
唐措没说话,只是抬头看向靳丞,眨眨眼。
靳丞觉得他可爱,一时被冲昏头脑,“拆吧,我给你装。”
唐措遂看了一眼齐辉,又低下头继续拆八音盒。齐辉觉得怪怪的,有哪里不对,但究竟什么不对又说不出来。
总之怪怪的,而且觉得自己很多余。
五分钟后,八音盒已经变成了散落的一堆零件。唐措盘坐在地上鼓捣,靳丞就蹲在他前面支着下巴看。
等到唐措终于确定八音盒里没藏着东西,他就把零件一股脑儿推到靳丞面前,靳丞便无可奈何地给他装。
两人全程没说一句话,但那自然流淌的默契把齐辉足足劝退到十米开外,守着电话孤独寂寞。
比他更孤独寂寞的是1936的荣弋,他不光孤独寂寞,还身心俱疲。1936的这些NPC真的动不动就暴走,动不动就放火,靳丞和唐措是黄金搭档,两个大脑两幅身手,他就只有一个人,疲于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