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渐手指紧了紧。
江淮抬眼,带着点看不出笑意的笑:“因为我妈也不知道……我没爸。”
他初一,江俪刚好出国工作。
等学校体检报告下来,江俪已经在国外了,她给江淮打了个电话问情况……江淮把学校发下来的印着他名字的秦予鹤的血样检测单给江俪发过去了。
他低声,自言自语似的问:“不打抑制剂,以后还难不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到头,每个星期都来找你咬我一下吗?”
薄渐从没听江淮提过他家的事。江淮没提过,他没问过。
他猜出江淮家只有江淮和江星星两个人了,江淮家门口只放着两双拖鞋,只有两个住人的房间。他去那回,江淮家冰箱除了堆了几层的饮料,只有少得可怜的两根香菜。
“为什么不行?”薄渐问。
他低头望着江淮:“我是你男朋友。”
江淮静了,半晌,声音不大:“男朋友?”
“嗯。”
江淮从薄渐桌上抓了支笔握着,面无表情地说:“但一年有五十二个星期。”
“嗯。”
“你要每个星期都咬我一下么?”江淮问。
薄渐:“不可以么?”
刚刚进标记期,江淮脑子里想着许许多多乱七八糟,龌龊十分的事。薄渐瞥见江淮耳朵红了:“你咬我,我会进标记期。”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五十二个星期,全年标记期。
小江算完数,觉得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主席:一年五十二个星期余一天,留一天给你放假●°v°●
第68章 放假
已经过了十二月份, 白日气温也跌下来,呼一口气都看得见白气, 学校中央空调集中供了暖,玻璃窗上雾蒙蒙地氤氲着冷水汽。
周三下期中考试成绩。
老林进教室时, 今天班里就显得格外骚动。
这是高二, 分了文理班的第一次市统考, 不少同学如临大敌, 老林一进门,都心里咯噔一声响。
从昨天起,就有消息灵通,常常往各科老师办公室跑的同学先回来传了不知道真真假假的消息……这次考试物理难, 听说级部就两个满分,这次考试, 咱们班上英语最高分是148……诸如此类, 不胜枚举。
临第一节 上课了,第一节上的也不是数学,老林进来睃了一圈,却没多说:“这次期中考试成绩也都下来了……许文杨过来, 待会下早自习把成绩单贴到教室前面公告栏上……课间都自己看看成绩, 咱们班具体考得怎么样等下午班会再具体分析。”
老林脸色还可以。
底下同学想:估计是考得还可以。
许文杨应声起,去接了成绩单……还没回座位, 他先觑了眼单面。他压低地“嘶”了口气,往教室后排瞥了眼。
早自习下课铃一响,同学一窝蜂地冲向前门边的公告栏。
江淮“啧”了声, 靠在后桌桌边,单手拧开了矿泉水瓶,慢腾腾地喝了几口水……眼睛却也黏在教室最前头的公告栏上。
他听见后面带着点笑音地问:“不去看看么?”
江淮放下水瓶,没回头,也没什么表情:“答案都发了,我考几分我自己有数。”
“那你考了几分?”后桌又问。
“四百……”江淮稍停,“没到五百。”
不用江淮本人屈尊降贵人挤人地去看,好兄弟就给江淮发过来了。
桌肚里的手机震了两下。
江淮掏出来,卫和平给他发了两条微信。
一条高清拍摄小图,拍的成绩单,从第一名到倒数第一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第二条:
扶我起来浪:[呲牙笑][呲牙笑][呲牙笑]
周一周二先发了考试答案,江淮自己一道题一道题地对分,对出来他大致是在四百六到四百八之间……上下浮动的二十分取决于批卷老师看不看好他的作文狂草字体。
结果是大概不看好。
江淮考了个最低分整,460。
上次模拟考江淮是三百九十多分,级部一千三百多名。
这次四百六,一千一。
这个级部位次倒和江淮预想的差不多……他要是没考到五百,肯定进不了级部前一千。
级部一共就一千六百名学生不太到,所以这个前一千其实也没啥含金量……但就是没有含金量,对于江淮这种分数低保困难户来说,也是一大关。
江淮从成绩单最底下往上数……倒数第十二名。
这回没了江淮,赵天青同学垫底,总分176,数学才8分。
江淮往上翻。
翻到最顶上,江淮手指头顿了顿。
0001,薄渐,741,01,0001。
以上依次为学号,姓名,总分数,班级排名,年级排名。
在费好大劲才考到460分前,江淮同学从来没有觉得薄主席的这个分数这么震撼他妈过。
七百四十多……这分数得市一了。
要是高考还能考七百四十多,那就是省状元。
六门扣九分,平均一门扣1.5分。
而小江六门扣了二百九十分……单单作文卷面,就疑似扣了二十分。
小江物理和化学两张卷子加起来,还没有薄渐一张数学卷子值分。小江物理五十,化学八十,薄渐数学一百五。
江淮失去表情地移除了卫和平的微信消息记录。
课间没过半,赵天青咋咋唬唬地冲过来了:“卧槽,江哥,你这次四百多分!”他无限浮夸,无限大声:“都快五百了!!”
班中同学纷纷侧目。
四百郎当的分,说高就是在扯淡,换个人来,这就是赤裸裸的嘲讽……然而赵天青是发自一个年级倒数学渣的真情流露:“你这次考得也太好了吧,年级一千一百多名!下次考试你真就不和我一个考场了!”
在认识江淮的前俩月,赵天青一到江淮跟前就弱柳扶风,说话都不敢大声喘气儿。
可现在吼得第二排的卫和平都抻着脖子往后看热闹。
“……”
江淮静了会儿,说:“你说话能小点声吗?”
“嗨,我这不是兴奋吗?”
江淮:“你兴奋个屁。”
“别别别,江哥,话不能这么说,”赵天青从江淮背后挤进座位来,一屁股坐下,哥俩好地搂住江淮肩膀,“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苟富贵,勿相忘……”
“铛”的一声响,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
江淮下意识低头看……一支钢笔。
“江淮,”薄渐嗓音轻和,“我笔掉到地上了,可以帮我捡一下么?”
江淮猛地扭头过去。
薄渐朝他弯弯唇角,眼神却凉飕飕的。
赵天青同学不愧体育生出身,脑子天真烂漫,身体反应极快,他麻利地捡起笔,扔回主席桌子上:“不用谢。”
薄渐:“……”
江淮扭回头,低头咳了声。
主席平常对同学温和有礼貌……这事简直全校共识,但赵天青等了小半分钟,没等到谁跟他说谢谢,还觉得主席脸色不太对劲。
“怎、怎么了?”
主席似笑非笑地问:“赵天青,你今天体训么?”
“不啊,”赵天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今天讲卷子,停一天……”
“哦,”薄渐说,“可惜了。”
江淮独善其身,装作无事发生地一个人转笔。
许文杨刚好从前门进来,他向后招了招手:“江淮,老……林老师找你,让你去德育处一趟。”
江淮立马起身:“好的我马上去。”
老林不找他,江淮都快忘了他期中考试前还打了次架的这事儿了。
一推德育处门,江淮瞥见几个人……老林,刘畅,德育主任,俩不认识的老师,还有刘毓秀女士。
刘畅水淋了的鸡似的,耷拉着头,不知道是刚刚被谁给训了还是装鹌鹑。
刘毓秀女士在边上坐着,脸色倒是十分不好。
江淮没抬头,也没偏没倚,朝林飞走过去:“老师,你找我?”
老林叹了口气:“今天找你们来,主要是就为了处理期中考试你俩打架的问题的。”
刘毓秀冷笑:“林老师,可别这么说,刘畅那不叫打架,亲眼看见了的同学多了……刘畅就是被人打了一顿!”
德育主任压了压手,示意让他说:“刘老师,林老师,首先两位同学都有错,江淮不该动手,刘畅也不该主动惹事……这两天学校课程都安排得紧,不耽误大家时间,按校规下处分,江淮记过,刘畅回家反思……但校规也不是死的,如果两位同学都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好好反思,保证绝对没有下次,下不下处分这件事我们也可以再探讨……”
江淮懒洋洋地插着兜,有一搭没一搭地听。
有刘毓秀女士,就没有刘畅说话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