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来之前正在咖啡厅里站着,如果是托管还好,可如果被人占了……他宁愿身体去自杀,被热心市民捆住送医院。
郁承默默坐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回去的迹象,便起身开门,打算出去看看。
这是一座很有古韵的建筑,建得恢弘而大气。
他出了院子,顺着走廊往前走,跨过一个门,视野瞬间开阔。
他站在高处,脚下是九组台阶,每组之间有平台作为缓冲。
台阶宽百米,如蛟龙入海,浩浩荡荡向下铺展,通向下方占地极广的广场。而广场尽头,从左往右架着九座飞桥,一字排开,气势磅礴,另有瀑布之声隐隐传来,整幅画面堪称波澜壮阔。
郁承深吸一口气,尚没发表评价,只听旁边有人道:“王,来吗?”
他扭头一看,是上次在树林里见到的黑袍人。
那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他们老大每次加班累了就想活动一下身体,试问有什么比酣畅淋漓地打一场更爽呢?
郁承看着他,不知道他说的“来”是什么意思。
那人见老大盯着他不动,便知道是同意了,在等他动手,于是冲过去就是一拳。
郁承能看清,但做不出反应,这一下挨得结结实实,顺着台阶就滚下去了。
那人:“……”
其余护卫:“……”
死寂过后,罪魁祸首一副灵魂出窍的状态,惊悚道:“我我我……他他他……”
其余护卫跟着回神,一齐痛心疾首。
你他妈明知道他最近发情期,身子都给憋虚了,怎么还敢对他动手!
他们急忙跑了下去。
郁承摔在平台上,慢慢爬起来,心想:你死了。
第04章
郁少爷除了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差点没救回来,这二十多年一直过得顺风顺水,受过最大的伤也只是磕破一点皮,谁知最近倒了血霉,接二连三地遭遇重创。
一次坠河,一次被树砸晕,一次滚下台阶——都和这鬼地方脱不了关系。
他勾起嘴角,压着火理了理衣领,感受一番身体状况,发现竟不怎么疼。
他想起上次单手捏断树,暗道这具身体真是结实。
护卫们恰好赶到,关切地围着他:“老大,你怎么样?”
郁承收敛表情,平淡道:“没事。”
护卫们松了一口气。
郁承转过身,看向哆哆嗦嗦蹭过来的罪魁祸首。
其余人也看过去,有些于心不忍。
他们王工作狂,不找媳妇把自己憋成这样,怪不得别人。
可话虽如此,他毕竟是妖王,众目睽睽之下被弄得滚了一遭,心情肯定不好,心情一不好,他们都别想好。
最惨的就是这个兄弟,首当其冲。
他们念着彼此的革命友谊,主动掏出绳子把人捆上,抬起横放在平台边缘,利落地退开,让老大动手。
被捆成粽子的护卫闭上眼,等着被踹。
郁承:“……”
挺好,训练有素。
想想上次的一排脑袋,他估摸这个王的脾气可能不怎么样。
郁少爷入乡随俗,溜达过去,把人踢下台阶。
护卫“骨碌碌”地滚到下一层平台上,趴着不动。
就有点开心,老大虽说不是个东西,但一向很有原则,既然接受用这种方式惩罚他,那就不会再另外折腾他。他皮糟肉厚,表示毫无压力,哪怕滚到底也无所谓。
其余护卫也有点意外。
他们抢先给老大提供一个选项,其实把握不大,没想到他竟同意了,看来是没往心里去……哦,也或许清楚是自己的原因,所以没发作。
哎呀,不愧是一界之王,敞亮!
他们望着老大缓步迈下台阶,越过地上的粽子继续走,知道这事翻篇了,便解开兄弟的绳子,追了过去:“王,你去哪儿?”
郁承道:“随便转转。”
护卫们亦步亦趋跟着他走过殿前的广场,到了其中一座石桥上。
郁承站在桥中间,循着声音向左远望,见尽头果然有一道瀑布。
河水从那里奔腾而来,扫过这九座飞桥,毫无眷恋地流向下游的森林。他打量一番,把目光转向前面。
飞桥过后是一条平坦而宽阔的大街,和广场一样铺着石板,街道两旁则是郁郁葱葱的森林,再远的地方,隐约可见竖着一个高高的烟筒,有点像发电厂。
郁承人生地不熟,没有再往前走,而是原路折回了宫殿。
护卫们依旧跟着他,感觉他今天出奇的心平气和。
要是放在平时,他们这样跟一路,肯定早就被轰走了。几人想想他的状态,试探道:“老大,你是不是有心事?”
郁承道:“为什么这么问?”
护卫道:“就……看你和平时不太一样。”
郁承道:“比如?”
比如你今天脾气好?
这岂不是在变相地说你脾气不好嘛。
护卫们没敢提,只道:“比如不嫌弃我们了。”
郁承其实嫌弃,但没办法,这鬼地方太不科学,万一哪里蹦出一个东西,这些人好歹能护着他。
他想想这个王的脾气,只简单地给了一个“嗯”,见他们果然又恢复安静,便不紧不慢逛完一圈宫殿,看向了打他的护卫,问道:“最近喜欢干什么?”
那人被问得有点懵逼,挠挠头:“就还和平时一样啊,和他们练练手、喝喝酒之类的。”
郁承道:“不看书?”
那人更懵逼:“看啥书啊,我一看字就晕。”
郁承满意了,带着他们回到书房,在书架上找了本普普通通的杂记,伸手递给他,指着院子:“去,搬套桌椅,坐在那儿把这书抄一遍,什么时候抄完了什么时候睡觉。你们几个人轮流盯梢。”
那人:“……”
其余众人:“……”
那人惨叫:“不是,老大你刚刚不是罚过了吗?”
顿了顿,他快速自救,“罚也行,咱们换个法子成吗?”
郁承那一脚是不清楚惯例,不想被怀疑才踢的,现在才是他算这笔账。
当然这种事不能说,他一本正经道:“我不是罚你,是在教导你。你太冲动,不冷静,我这是为你好,给你磨磨性子。”
郁少爷哪怕明着整人,也喜欢装个无辜。
他往对方的肩膀上一拍,语重心长地叹息一声:“希望你有一天能明白我的苦心。”
他这个时候已经不在乎崩人设了。
逛完一圈新鲜够了,算完账心里也舒坦了,他便想回去看看身体是什么情况。
上次失去意识就换了回去,他觉得这次搞不好也一样。
不过他不想自残地用脑袋撞墙,便扔下这群人,悠哉地进了附近的卧室,准备睡一觉。
一群护卫久久无法回神。
他们老大这狗脾气,发作他们向来不找借口,所以……他说的都是心里话?为啥突然这样啊?
“卧槽!”其中一人骤然变色,“你们说他今晚这举动,像不像是再看最后一眼?”
卧槽!
其余几人顿时不好了,拔腿冲进神医的屋子,把人挖了起来,问他确不确定老大是发情期。
神医最近翻看了一堆资料,仍没办法和龙煜的情况对上号。
因为龙族吧……想发情的时候随时发情,发情时一般眼前都有目标对象,而不是憋着。他说道:“不确定,我觉得不像。”
护卫们的心“刷”地就凉了。
神医道:“他怎么了?”
护卫们便快速交代一番经过,眼睛都有点红。
“他特、特平静地看了一圈宫殿,还站在桥上四处看了看,然后还和我们掏了一回心,”他们颤声道,“好他妈吓人!”
“他脉象真没事吗?会不会是你看不出的病,他知道你帮不上忙,就懒得提了,打算自己一个人扛?”
他们越说越心酸:“他可能早已暗中安排好了一切,如今连腾空的力气都没了,只能站在桥上远望,最后再看……看妖界一眼。”
神医知道龙煜不是个感性的人,大概真的只有快死了才会和他们说点掏心窝子的话。
他也觉得事情大发了,严肃道:“去把子春他们都喊来!”
护卫们道声是,扭头就跑。
片刻后,几位心腹进了龙煜的小院。
神医溜进去把了一回脉,发现仍是很健康,但龙煜整个过程都没醒,睡得很死。
几位心腹全都凝重了。
放平时,他们迈进小院的那刻起他应该就能醒,果然是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