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闻站了起来,懒懒道:“我的同桌,当然厉害了。”
蒋淮:“行行行,你的同桌就是不一样。”
站在主席台下的女生正举着镜头跟随庄深,身后传来一个闲散的声音:“之前拍的照,能给我看看吗?”
女生放下相机,回头一看,吓得差点把好几万的镜头砸地上!
啊啊啊!校草主动和她讲话了!有生之年!
沈闻对着她笑了笑,眉眼间漫不经心的:“还有庄深的照片,能发给我吗?”
*
庄深刚检录完,在旁边的空地上等待,时间差不多了,老师喊道:“男子三千米的运动员跟我走!”
庄深的跑道正好在最里面一圈,其他人拉腿的拉腿,摆姿势的摆姿势。
只有他脊背挺直,浑身白到发光。
观众台上,女生站在沈闻不远处,镜头对准庄深。
沈闻望着赛道,话却是对女生说的:“好好拍,价格好商量。”
女生激动地摇头。
谈钱伤感情好吗!
就算不给钱,我的镜头也一定会锁定你俩!
有了刚才的一千米跑,庄深根本不需要所谓的热身,枪声一响,自然地冲了出去。
他不紧不慢地跑在第三位。
操场周围也围了不少人,都在小声议论:“十班庄深真的牛批,刚才跑完一千米拿了第一,现在又跑三千米!”
“呜呜呜,他真的好帅!跑步的样子冷淡又专注!”
“他能跑过那个体育生已经够牛了,没想到一三千也是他上,一次性报这么多项目吃得消吗?”
站在旁边的葛明脸更加黑。
刚才的一千不应该是庄深上去出风头,那本来是他的项目!
庄深得了这么多赞美,体委他们让他别参加一千五时,还一副施舍又高高在上的样子拒绝。
得了便宜又卖乖!
要不是他把一千米的位置让出去,庄深怎么可能一下火遍整个操场?
一想到主持人叫出他的名字,满操场的人都讽刺着说“葛明怎么变成第一了?”,他就恼怒得脸上发红。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声,非十班的女生都齐刷刷地喊道:“庄深加油!”、“再拿个第一!”
葛明紧紧捏着手里的矿泉水瓶。
他气庄深总是坏他的好事,不仅让他当不了班委,还抢他的项目,让他被人讽刺。
庄深离他这边越来越近。
葛明眼里的火气直线上升。
庄深跑得很投入,他的眼里只有跑道,周围无论是面孔还是声音,他都没有管。
葛明看见他波澜不惊的脸,就觉得他又在装逼。
这样一个成绩倒数的人,凭什么总踩在他头上?!
葛明在他马上要跑过来时,眼眸一沉,将手里的水瓶往前一推——
还剩半瓶水的塑料瓶略过交界线,滚进来赛道里!
观众台上,摄像头对准这边录像的女生猛地一愣,大喊:“有水瓶!水瓶滚到庄深前面的跑道里了!!”
那瓶矿泉水是透明的,如果运动员没注意脚下,跑得又快的话,很可能直接踩在上面滑倒!
听到这话,沈闻反应极快的跑下去,出去的楼梯在边上,他想也没想,直接在最底下的栏墙上单手一撑。
白衬衫下摆微微扬起,高挑的男生消失在栏墙后,稳稳落在塑胶跑道上。
女生一愣,顿时悔不当初。
那么帅气的画面,她还没来及拍就结束了!
沈闻几乎是一落地就百米冲刺往庄深那边跑去,喊道:“小心脚下!”
来不及了。
庄深一直平视前方,保持着较快的速度,根本没料到会有水瓶突然出现。
脚踩上去的那一刻,他的身体由于惯性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因为水瓶的滑动,往塑胶操场上倒去。
手臂皮肤蹭到坚硬滚烫的塑胶跑道上,烧灼感与刺痛一路爬升,那一刻庄深都忍不住皱起了眉。
四周愣了一瞬,立刻围过来不少人,还有不少女生惊恐的尖叫声。
吵吵闹闹,夹杂着皮肤上火辣辣的疼,庄深脑内一阵嘈杂。
他感受了一下四肢,还好没有扭伤,只是右手后侧那一片皮肤擦破了皮,往外渗着血,血珠不断往外溢。
后面的运动员看到他摔倒停了一下,但因为比赛,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绕过他往前跑。
没人敢站到跑道上,众人都围在他前面,里里外外好几圈人,都很关心地叽叽喳喳。
“没事吧?”
“出了好多血!好吓人啊,要赶紧去消毒。”
“谁去喊医生过来?”
沈闻来的快,赶过来时围了不少人,他视线刚落在庄深身上,脸色瞬间一沉。
庄深手上的血渗得越来越多,在白皙的皮肤上堪称触目惊心。
沈闻垂着眼,眼眸暗沉沉的,声音因为压着火而格外低沉:“起得来吗?去医务室。”
“不用。”庄深站了起来,眉目冷淡,“就擦破了点皮,我把剩下的跑完。”
“跑什么跑?!”沈闻垂着眼,目光冰冷。
他不笑的时候总是格外冷,现在拧着眉,气场格外阴沉。
庄深顿了一下,抬眼看着他。
那双浅色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但显然被这个状态的沈闻弄得有些疑惑。
沈闻说完那句话也愣住。
他没想到自己会失控,刚才大脑条件反射说出那句话,完全没控制住情绪。
“我不是对你发火……”
沈闻缓缓地吸了一口气,但周身气压还是低。
第一名的运动员已经冲过终点,终点线那传来一阵阵欢呼,这一带气氛却压低到冰点。
运动运跑完之后都要去检录处登记。
沈闻朝后面的人说道:“蒋淮,你替他检录处说一声,他受伤跑不了。”
蒋淮在旁边应了一声。
沈闻转身,阳光下肩宽腿长,冷白的皮肤笼罩一层光,他直接拉过庄深的手腕,带着他走出人群。
他的声音依旧含着火,但刻意压低了,柔和不少:“你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我在乎,先去医务室。”
*
庄深手臂上的伤口看着挺吓人,但也就是擦伤。
医生给他清理完伤口,消完毒又上了药,几分钟的时间马上结束,他把打包好的药给庄深,叮嘱道:“每天按时擦药,这几天绝对不要沾水,伤口容易感染。”
庄深认真听着,道了谢。
他往旁边看去,沈闻靠着墙一直看着这边,视线停留在他的伤口上,眼眸暗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唇线紧紧绷着,神色晦涩不明。
庄深拿着药准备走了,沈闻才将视线移到他的脸上。
回去的路上气氛有些怪异,两人都没说话。
明亮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漏下来,走了半条林荫道,沈闻才开口,低声问道:“伤口疼吗?”
庄深如实道:“没什么感觉。”
沈闻突然停下脚步。
庄深顿了顿,也跟着停下来,奇怪地回头看向他:“怎么了?”
沈闻微不可闻地皱了下眉,他眉宇间染着点不悦,语气还是平平稳稳:“以后受了伤不要一个人扛着,班级积分比自己命的还重要?”
庄深没想到他会这么在意,他以前受过比这更加严重的伤,也只是等有空的时候自己上个药,这种小伤不足挂齿。
可看着这样的沈闻,庄深还是改口道:“知道了。”
沈闻见他应下了,目光落在庄深身上。
庄深原本渗着血的皮肤上了药,细小的灰尘被清理掉,手臂干干净净的,好似刚才流着血的恐怖画面只是幻觉。
话音刚落,蒋淮从操场那边跑来,明显是过来找他们,走近了马上问道:“你知道那水瓶是谁扔的吗?”
庄深抬眼:“谁?”
“葛明!”蒋淮怒气冲冲,“他那个傻逼肯定嫉妒你之前跑了第一!所以故意让你出丑!他简直是个神经病!就是我问了一圈,现在都找不到他人,不知道藏在那个角落里躲着,他是真的狗。”
庄深垂下睫,微微皱眉。
他们走到操场时,最后一场三千米项目已经结束,只有广播里还在通知:“请各个班级的同学不要直接离开,将自己身边的垃圾一起带走,卫生委员留下做最后的清场……”
蒋淮又对葛明这件事吐槽了大半天,才看向庄深的手:“你手怎么样了?”
庄深:“擦破了皮,没什么事。”
沈闻加了句:“面积太大,伤口容易感染,这段时间都要小心护理。”
蒋淮在旁边附加道:“也是,手臂后面不好自己上药,还得去医务室,来回就不少时间,洗澡估计很麻烦,伤口碰水肯定很疼,越想越觉得葛明不是个好东西。”
几人停在主席台右下方的阴影里,沈闻半靠着墙,身形懒散,嘴唇轻抿,听着这话时脸上没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