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后,祁钟加了他。
齐成把韩安的手机扔了回去,看他手忙脚乱地接住,淡淡道:“你的画我中午去给你改。”
韩安大喜,“谢齐成哥哥!”
二中的午睡情况抓的严,到了时间,所有人必须躺在床上睡觉,不能吃东西玩手机洗衣服,搞学习也不可以,请假的人宿舍门上必须贴着请假条,还有宿管定时来查,来回查上两遍,查到谁没睡觉,就要记名扣分。
齐成刚到床上,他的手机就亮了,与此同时,外头提示该午睡的铃声也响了。
微信上,医生淡淡地和他说了一声:“午安。”
手机最上头显示了一个企鹅的标识,显示着QQ有人给他发来了消息。
但齐成只看了一眼,先回了医生的话。
这是没回复医生消息的第三天,看起来大胆无比的医生好像没了下一步的计划,每天都是乖乖道着早安,午安,晚安。
齐成打开语音,“医生叫什么?”
他的语气含笑,因为是午睡时间,又将声音压得极低,沉而磁,听起来好似有羽毛在耳边轻轻飘过,从耳朵瘙痒到心里。
而这时候,QQ蹦出了第二条的消息。
祁钟:齐成的同班同学?
祁钟:看老子骂你同学不爽了,想找事?
齐成的小号不常用,有点经验的都能知道这是个小号,但对方自大得懒得去查看,他还没报自己姓甚名谁,祁钟已经信了他是3班某个齐成的同学。
齐成手指微动,很快,一行字就发了过去。
帅成你老公:今天中午,周蝶和齐成一起吃了午饭。
他发完这句话就下了小号,闭眼,嘴角勾起。
笑着的弧度怎么看怎么坏。
齐成几乎能想象到祁钟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这个午觉,对方别想好好睡了。
第8章
醒来后,齐成就被韩安推着往画室走去。
因为下午韩安的美术老师就要进行点评,所以这个午觉的时间格外的短。齐成戴了顶鸭舌帽,露出的下颔棱角分明,嘴角抿直,还有些困意。
但等他拿起铅笔给韩安改画时,又彻底地清醒了过来。
大拇指和食指拿着铅笔,斜着排列一道道整齐的线条。
手好看的人做什么都好看,韩安本来是在盯着他手头的画,但不知不觉,又开始无意识盯着齐成拿笔的手。
这是人类本能的对于美的追寻,齐成画画不像他一样,韩安每次画素描都会弄得一手铅灰,但齐成却不。无论手往哪个方向转,他的手都白白净净,好像下一秒就能拿个相机拍上一组特写照片。
齐成的动作很快,线条干净利落,轻重适宜。他站起身退后几步看画,“只有嘴的透视错了,其他都还好。”
三两下,果然跟韩安说的一样,没几分钟就画好了一只嘴,他没用橡皮擦出高光,全是之前留出的空白。
“太棒了吧!”韩安,“就是和我其他的五官不太配,我给画出了一个黑人,我配不上你这个嘴巴。”
齐成跟他出来,在水管那洗了手,冰冰凉凉的水舒服,齐成让他拿着自己帽子,又捧了两捧水把脸给洗了。
水珠顺着下巴滑到校服上,旁边亮起闪光灯,齐成顺着一看,偷拍的女孩红着脸,又害怕又无措地站在原地,手里还僵硬地抓着手机。
齐成朝人家笑了笑,和韩安并肩走了。
“你最近还接单吗?”
韩安递给他一根烟,两个人来到教学楼后面,趁着这会人少,聊一会天。
齐成接过来放在手里边把玩,但是没抽,“学习要紧。”
“但我可没看你多么注重学习,”韩安吐槽,“高考时不是有加分项吗?什么4A加5分,什么获得什么什么级别奖项的也可以加分,奶奶的,你要加多少分啊?”
“那个有限制,”齐成笑了,“别说脏话。”
他们聊了一会,等韩安抽完烟再回去,路上碰到池砚匆匆忙忙从办公室出来,看见他们也是一愣。
随即推推眼镜,冷静和他们点头示意。
齐成侧过身子,让他从自己和韩安中间过去,池砚过去时又忽然停了,他站立得笔直,对着齐成说:“学校打算在这几天给我们进行一次摸底考试。”
二中刚开学,一个暑假过去多半的学生已经欢腾得忘了学习的事,老师们早就准备好了一套难题,等着教训教训他们。
齐成对这还有些惊讶,“这么快。”
池砚点点头,一向冷清的人眼里烧起了点耀眼的斗志,“上回数学考试,你是第一。这次考试,我会严阵以待的。”
“和我比什么?”齐成随意倚着走廊柱子,“你只会是第一。”
池砚嘴唇翕张,他推了推眼镜,手垂下来之后又抓了抓裤缝,似乎有些无措,“不,我没有那种意思。”
然而平时很少和人交际,这会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池砚光洁的额角泌出细汗,“我只是想和你在数学上一较高下。”
学霸今天的话算是很多了,齐成从帽檐底下看他,忽然笑了,“那我就等着了。”
韩安在旁边打趣,“小学霸,其他的我不敢和你保证,在理科上,特别是数学这块,这对我齐哥来说可是简单的很,输了可别哭鼻子。”
池砚没反驳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又匆匆离开。
广播开始响了,里面放着青春欢快的歌,这预示着睡醒午觉的同学们正在赶往教学区,等歌唱完两遍之后,下午的课就要开始了。
韩安拍拍齐成的肩,“我先回去了,把我画的非洲鼻子再给漂白漂白,谢了,哥,月末请你吃烧烤。”
齐成轻哼一声,“滚吧。”
*
医护室的医生同样给齐成回了一条语音,是在快上课的时候发过来的。
“古淮,”医生的声音里好似也透着消毒水味和洁癖,还有一点疲惫,“记住了。”
古姓,这个姓氏很少见。
齐成把手机扔进了抽屉里。
但这个名字很适合医生。
二中的校长注重劳逸结合,深谱综合素质教育的根本,因此二中的学习压力并没有其他学校的那般重,校长老师们主抓成绩,用高质量的题目去提高学生质量,至于休息时间关于手机等其他的娱乐方式,只要把控得当对自身造不成不好的影响,他们大多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反而二中的升学率是A市最高的一所高中,从二中毕业的学生们对母校的感情也尤为的深厚。
下午的课是生物,生物老师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上课时的声音很催人入眠,齐成的位置靠窗,阳光一洒进来,他几乎懒洋洋得快要睡着。
外头有老师脚步匆匆的走来走去,齐成抬眼看了一眼,这次眼睛彻底的闭上了,还光明正大。
走廊上又有黑影走过,这片黑影经过了齐成的窗户,又不知道为什么倒了回来,正正好好挡住齐成身上的阳光。
齐成睁开了眼,往外看去。
邬元站在窗户外头,背对着阳光,看不清是什么表情,语气生硬而冷峻,“嗨。”
说完这个嗨,就跟完成某种任务一样,双手插兜,僵硬而快速地赶紧走出了3班的窗户范围。
“嘶——”夏立倒吸一口冷气,脱口而出,“邬元这是犯病了?!”
对着齐成主动说嗨?
是邬元脑子坏了还是他耳朵出幻觉了?
夏立又推了齐成一下,面上不可思议,“你听到没,邬元主动和你打招呼!他是不是没睡醒啊?”
“可能,”齐成托着下巴,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睡懵了吧。”
忍住了嘴角的笑。
“是吧!”夏立,“艹,太吓人了!”
讲台上的生物老师不满,“夏立,你这个班长还带头讲话呢,你跟齐成在说什么?说出来让大家都听听。”
夏立立马闭了嘴。
“过来,”生物老师拍拍黑板,“上来把这题做一遍,齐成一起,谁做错了把这道题给我抄十遍。”
被牵连的齐成叹了口气,和欲哭无泪的夏立一起上去做了题。
但黑板上这道题对他来说明显简单。
简单到一心两用,一边做着题,一边想着刚刚邬元说的嗨。
校霸长的凶。
但却是讲承诺的人。
*
等晚上自习课上到第二节 课时,杨老师才到班里面说了明后两天有考试的事情。
这个消息炸得全班哀嚎遍野,“别吧老师,考试内容我们还没学完呢!”
“出题只会出你们学过的,”杨老师不为所动,“这是我能改变的吗?这是年级组下的命令,你们今晚好好准备,争取明后两天考个好成绩。”
“这太突然了吧?这马上就上完课了,还怎么复习啊。”
杨老师高深莫测,“要的就是你们出其不意。”
“就算提前给你们一天时间,你们能干什么,能复习得完吗?”
S省的其他地方怎么教学,A市的学生并不知道,但他们的教学计划一直排得很紧,高一高二基本要学完整个高中的知识,即使没学完,也只会剩下很少的一部分。因为高三剩下来的所有时间,都要拿来复习。
这么多的知识,只拿一天,别说要考五门科目了,复习一门都复习不完。
更别说二中出题一向变态,只要一想到这儿,那就彻底死心了。跟着杨老师布置完考场就回了宿舍,也不管复不复习的事了。
齐成没什么变化,只是回宿舍时,又在教学楼下遇见了站在树下的学霸。
他虽然没齐成高,但身材比例极好,远远看去时只觉得他高挑而修长,直直站着如同一颗挺拔的竹子,也散发着竹子的清香。
池砚看着了他,并未上前,只是目光在月光下反出一道战意勃勃的光。
好似在提醒齐成,明天就是他们一决高下的战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