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季思危连眼睛都闭上了,蜡笔小男孩顿时觉得自己再次被轻视,他攥紧拳头,劝自己忍住。
和坐在季思危肩膀上的小木偶大眼瞪小眼了半响,见季思危还没有睁开眼睛的意思,蜡笔小男孩有些憋不住了。
“你在镜子世界里做的一切我都知道。”蜡笔小男孩抛出一个诱饵,试图引起季思危的注意:“你发现你做的一切都是徒劳了对吧,你无法改变过去,而且很快就会陷入新的一轮循环。”
季思危缓缓睁开眼睛,蜡笔小男孩忍不住笑了起来。
季思危整理好衣袖,问道:“天亮之后,镜外的我进入镜子,现在的我会怎样?”
蜡笔小男孩这次没松口,只说:“天亮之后,你就知道了。”
季思危套不出话,看了看小男孩裹着绷带的细胳膊细腿:“你为什么不进来,站着不累吗?”
蜡笔小男孩冷哼一声:“我就不进去,你管我。”
季思危还真的管不着他,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
蜡笔小男孩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忙问:“你去哪里?”
季思危走到柜子前,拿出新的一床被子铺在床上,对小男孩笑了笑:“既然你不进来,我先凑合着睡一会儿。”
小木偶贴心地把灯关了。
蜡笔小男孩眼睁睁看着季思危理所当然地霸占自己的床,还嫌弃自己的被子,不可置信地说:“那是我的床!”
“我知道,所以说凑合。”季思危和衣躺下盖好被子,还不忘嘱咐小男孩:“嘘,安静点。”
“凑合??”作为这个世界最恐怖的存在,蜡笔小男孩感觉自己的尊严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践踏。
蜡笔小男孩险些头脑发热冲进去,但想到天亮之后就能看到季思危绝望的表情,他忍住了。
有小木偶守着,季思危睡得还算安稳,快天亮的时候,小木偶叫醒他。
季思危睡得神清气爽,发现蜡笔小男孩还站在镜子外面。
小男孩身后还是熟悉的楼道,有黯淡的光透进来,没有昨晚那么阴暗。
但蜡笔小男孩身上的怨气更重了,眼下的黑眼圈特别明显。
季思危很惊讶:“原来幽灵休息不好也会长黑眼圈?”
蜡笔小男孩冲他翻了个白眼:“什么黑眼圈,这是我的怨气!怨气懂不懂?”
“好吧。”季思危耸了耸肩:“天亮了,你可以告诉我答案了吧。”
“镜子外面的你进入镜子后,现在的你会变透明,有意识但不能说话,除了我没有人能看得到你,你只能看着‘自己’做重复的事情,无能为力。”蜡笔小男孩阴森森地笑了笑,幸灾乐祸地说:“对了……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已经得到了古堡主人的祝福,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会死亡。所以你会一直痛苦,得不到解脱……就像我一样。”
蜡笔小男孩踏入镜中,镜子的另一面被墙纸覆盖,它再次变成普通镜子。
小男孩幽幽地说:“欢迎你来到我的世界。”
季思危原本觉得这个副本难度不高,但现在看来,蜡笔小男孩显然比其他副本的鬼怪高级很多,不仅能对话,还有独立的意志。
“等等。”季思危仔细琢磨小男孩的这段话,捕捉到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你刚刚说,我不会死?”
注视着季思危的眼睛,蜡笔小男孩确定他没有一丝恐惧:“这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吧,循环下去你的意识会分散,灵魂会不断削弱,虽然不会消亡,却比死亡更可怕。”
季思危但笑不语。
眼看着季思危的表情越来越危险,蜡笔小男孩忽然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冷声道:“你的异能被压制了,劝你不要试图挑战我,会受伤的。”
“破解悖论需要一个突破口,我看你就像那个突破口。”季思危握着黑刀,利索地划破食指,往手腕上的铜钱滴血。
意识到自己割手指的动作越发熟练,季思危郁闷地叹了口气。
血刚落在铜钱上,眨眼间便消失了。铜钱贪婪地吸收着温热的鲜血,像个填不满的无底洞,季思危怕被吸成人干,连忙止住血。
“你在做什么?”蜡笔小男孩看不懂季思危在做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不受控制的事情要发生了。
“不管你在做什么,马上停止!”蜡笔小男孩抬起手,一根淌血的绷带从他手掌中冒出,蛇一样灵活地甩向季思危。一股股黑气从蜡笔小男孩的身体里溢出,充斥着整个屋子。
寒意舔舐着皮肤,季思危感觉体温更低了,他侧身躲开攻击,再次回头,眼眸的颜色已经完全变了。
就在这时,红色的光芒从铜钱的孔洞中发散出来,刺破弥漫在空气中的黑气。
数不胜数的红色丝线从铜钱中爬出,像装了雷达一样,自动捕捉到那根继续攻击季思危的绷带,细细密密地缠上,吞噬。
“这是什么?!”蜡笔小男孩连忙抽回绷带,但红线纠缠不休,死死咬着绷带不放,蔓延的速度越来越快,甚至把他拖得挪动了几步。
蜡笔小男孩心中惊骇,只好自断绷带保命。
镜子外面出不去了,小男孩摸不准这些红线是什么东西,第一反应是逃了再说,他还没跑到门口,就听到“砰”的一声响。
小木偶关上了门。
几串红线贴着地底向四周爬去,封死了这个房间。
屋子面积不大,亮蜡笔小男孩无路可逃,很快就被密密麻麻的红色丝线缠上。
丝线像精细的毛细血管,扎入他的身体,吸取他的阴气,蜡笔小男孩剧烈地反抗,却被缠绕得更紧。穿透灵魂的剧痛让他发出恐惧的惨叫。
随着蜡笔小男孩的阴气越来越少,浓郁的阴气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争先恐后地扑进铜钱里面,整个镜中世界都成了它的养分。
站在屋子中央的季思危手臂上缠满红色丝线,像图腾又像枷锁,他脸色苍白,眉眼间满是戾气,像个活阎王。
“轰——”
外面突然响起一声巨响,整栋房子随之一震,墙壁上出现了几道裂痕。
季思危抬眼看向窗户,覆盖在窗户上的红线主动向两边分开,玻璃瞬间崩裂,碎片落了满地。
窗外,建筑和植物接连陷入地底,尘埃漫天飞舞,天空中布满一道道黑色裂痕,镜中世界正在崩塌。
蜡笔小男孩已经快失去意识了,身体越发透明,双眼里的怨气却不减一分。
这里阴气太旺盛,季思危感觉身体快爆炸了,他咬牙保持清醒,却在这时听到镜外的声音。
“怎么了?”
“主人,这面墙有些奇怪。”
季思危心中狂跳——按照时间线,小木偶将要打破镜子了!
来不及不阻止的话,一切将前功尽弃。
季思危咬开手上的领带,把受伤的手掌摁在了铜钱上。
闻到血气的红色丝线疯狂地涌入他的身体,汲取血液,所有红色丝线都膨胀成了两倍大小,瞬间就把蜡笔小男孩吞噬得一干二净。
季思危脑中空了一拍,身体到了极限,在失去意识之前,只来得及用红色丝线织出一个空间,护住小木偶的灵魂。
……
再次睁眼,季思危发现自己站在一堵墙前,墙纸的花纹非常眼熟。
小木偶正准备把手贴上墙壁。
季思危心里一惊,下意识握住它的身体,阻止道:“别碰!”
“主人?”小木偶待在季思危的手心里,转头一看,看到一滴冷汗从他额头上滑落,小木偶这才回过神来:“我们出来了?”
季思危点头,进入镜中的那段记忆竟然没有被抹去,这让他有些惊讶。
第199章 有趣的计划
“我们出来了。你没事,太好了。”
季思危轻轻地摩挲小木偶的脸颊,圆润光滑,触感接近人的皮肤。身上没有伤痕,衣服也都好好的,眼睛里灵气十足,正眼巴巴地看着他。
不止出来了,还回到了小木偶打碎镜子前,它的身体完好无损,季思危松了口气,脸上的线条柔和下来,唇边浮现出星点笑意。
小木偶在眼前分崩离析的画面对他的冲击太大,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后怕。
进镜子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赚了。
八尾猫端坐在地上,两只前爪乖巧的并拢在一起,对这莫名其妙的氛围不太理解,也听不明白他们的对话,偏了偏脑袋:“虎牙,你干嘛突然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小木偶。”
听到这句话,季思危就知道八尾猫的记忆被抹掉了。
这说明,只有进入镜子的他和小木偶记得打碎镜子后发生过的事。
“我之后再和你解释,现在先解决一件事。”季思危松开小木偶,掌心凝聚出一团血雾,随意向外一抛。
血雾像一团簇动的小火苗,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运行,呼啸着穿透了举着椅子准备偷袭的黑帽男人的胸膛。
黑帽男人吐出一口污血,瞳孔褪去颜色,一大团人形黑气冲出他的身体,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
吸收了大量的阴气后,陨星的能量更强了。
“喵嗷!”八尾猫张开嘴巴咆哮一声,一个漂亮的飞跃,咬住黑影的脖颈,同时亮出利爪,把黑影撕成几块,一口气吞掉。
小肚子鼓胀起来,八尾猫缓缓落地,打了个饱嗝,挑了挑爪子:“这一招真帅,就起名叫‘手撕包菜’好了。”
季思危笑了,诚恳地建议道:“应该叫爪撕包菜。”
八尾猫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好像有点道理。
季思危抬起手腕,铜钱上的血迹面积比之前大了几倍,几乎占了总面积的一半,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季思危能感觉到它的温度。
“还真的是赚了。”季思危眼中不无惊喜,忍不住又感叹一句。
镜中世界的阴气差不多被铜钱吸空了,但因为被及时转移,他没有完全承受阴气的反噬,这根本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蜡笔小男孩这次是给他送人头来了。
蜡笔小男孩说过,他得到了古堡主人的祝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死亡。
“不算在镜中度过的时间,现在是进入副本的第四天,任务是存活一周,任务还没完成,镜中世界是必要场景,蜡笔小男孩是最重要的NPC,午夜前一定会被修复。”季思危看着铜钱上的血迹,凤眼微眯,心里出现一个大胆的想法:“反正我不会死,又不用承受阴气反噬,不如在这里薅羊毛,薅够了再离开……”
“嗒嗒嗒……”
前方响起脚步声,季思危抬眸,只见几个任务者自拐角处出现。
这个画面和之前一模一样,有种电影重放的感觉。
任务者们和先前一样,先是发现了倒在地上的黑帽男人。秦林和树儿走在前头,露出惊慌的眼神,手忙脚乱地扶起黑帽男人。
树儿扶着黑帽男人的肩膀晃了几下,语气焦急:“他不是和虎牙一起行动的吗,怎么倒在这里,虎牙呢?”
“啊!”柠檬尖叫一声,指向前面:“虎牙在那!”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向楼道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