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顶上忽然响起了巨大的撞击声。风鸣浑身一抖,后背的小翅膀也被惊地瞬间炸了毛。
他顿时怒目抬头,一边伸手安抚自己的小翅膀一边瞪着天花板。是哪个没公德的在楼顶蹦迪?结果下一秒他便听到了来自楼顶的、近乎微弱却又莫名清晰的对话声。
“求、求求你……放、放了我!”
“呃啊!呜呜呜,救命、救命啊……”
“我给你、我把我所有的财产都、都给你!你放了我吧、放了我啊啊啊啊!!”
当最后那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的时候,风鸣还听到了一声类似于脖子被拧断的清脆的咔嚓声。即便那声音非常小,可听在他耳中却像是惊雷一般,震得他浑身僵硬满面骇然,一股森然的感觉从头到了脚。
他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不要那么惊悚,而后他的耳朵动了动,听到了像是某种爬行类的动物皮肤贴着楼房而下的声音。他甚至能够在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爬行类动物的行走路线——
那个人从顶楼爬到了天窗、从天窗下来变回人形,然后施施然地、一步一步地从顶楼走下。
很快他走找到了自己家的门前,他停顿了三秒,才心情愉快地哼着歌离开了。
直到耳中再也听不到那个人的脚步声、直到城市的喧嚣再次包围了他、直到自己家的大门被人砰砰砰地敲响。
风鸣才惊回了神。
他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满头的冷汗了。
“风鸣!风鸣你小子在不在?!之前跟你商量的事情你到底想的怎么样了?我知道你在家快给我开门,风勃说你今天下午请假了!”
风鸣听到大伯母那比乌鸦还聒噪的喊声头一次觉得有那么点亲切。他随手套上了睡衣遮住他后背的小翅膀才打开了家门。
然后大伯母那堪比熊类灵能者的壮硕身子就十分强硬地挤了进来。
进屋之后大伯母就对着这间一百五十平的学区房四处打量,那眼神就像是这房子不是风鸣家的,而是她家的一般。
风鸣连着一个月见多了她这样的表情,也懒得理她,自己坐在沙发上等着大伯母老生常谈。
“哎,风鸣啊,我听阿勃说你今天中午和校董的儿子打架了?你这小子怎么总是这么不听话呢?有没有把人家给打伤?这都已经是高三了,你再不学好可怎么办啊?以后上大学的学费、还有你自己的生活费你又要怎么整啊?现在你家里就剩你自己了,你想好以后要怎么办了吗?”
风鸣继续喝着他的肥宅快乐水,没吭声。
大伯母见状却好像是来劲儿了似的。
“哎,伯母知道你自己一个人生活的挺困难的。而且你学习成绩还不错,之后也就是上大学那四年的时间会比较困难一些。不过只要度过了大学四年的时间你工作了一切就会顺利起来的。所以啊,你就把这房子给卖了吧。你一个人也住不了这么大的房子,卖了这个房子你自己再买一个单身公寓,多得的钱刚好给你大学四年的学费和生活开销这样不就两全齐美了吗?”
“而且这房子也不是卖给其他人,就卖给你大伯我们,我们是你的亲人价格上难道还会亏了你不成?”
风鸣翻了个白眼:“大伯母,这房子挂在中介上卖是三百万。你一百五十万就想买我的房子,这还是不会亏了我?”
风大伯母听到这话脸色就不好了:“中介标的价都是虚高的那也能信?而且一百五十万已经是你大伯母一家的所有的积蓄了,你这小子还难道不知道体谅一下亲人的不易,还想在我们身上吸血怎么的?况且当初你父母去世的时候这房子还做了遗产分配,第一继承人除了你之外还有你奶奶呢!你奶奶还要分四分之一的房。现在可是我们养着你奶,你要是不想把房卖给我们也行啊,就按照中介的价三百万的四分之一,你给你奶七十五万吧!”
“你把这七十五万给了我们,这房子我们就不要了!”
风鸣听到这里简直要气笑了。“你们买我的房子就按一百五十万算,让我给房钱就按三百万算。真是谁都没有大伯母你算的精啊!”
风大伯母却完全不在意风鸣的嘲讽:“反正要么卖房,要么给钱,就这两个选择,你看着办吧!!”
风鸣啧了一声。他想到楼顶上那可能还没有被人发现的死尸。之前坚定不卖房的心这会儿也有点儿动摇了。
总觉得继续在这里住下去可能会惹祸上身啊。
“行吧,你让我好好想一想,半个月之后给你答复。在这半个月里你别来找我了,找我我也不会给你开门。”
风大伯母以为风鸣终于被自己给说服,眼中顿时闪过强烈的喜色,神情也更加趾高气昂了一些。
风鸣看着走到门边的她,忽然开口问:
“你上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人?”
风大伯母愣了一下,然后道:“哦,我看到个快递小哥啊,他手里还提着一个血淋淋的盒子呢!啧,也不知道是谁点的什么东西,看起来怪恶心的。”
风鸣:“……”大伯母,我真是敬你是个女汉子。
等风大伯母离开,风鸣在家做了十分钟的思想斗争终于还是走上了顶楼的天台,他推开通往天台的那扇门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看到天台上的惨相的那一瞬间,他还是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后背的一双小翅膀已经完全炸开,根根绒毛都炸成了球。
第6章 小鸡?快跑
风鸣居住的小区是十五年前比较高端的老小区。房屋的居住面积比较大,顶楼的天台也是不开放的。
在天台之上一般放着一些太阳能热水器或者信号接收器一类的东西,天台大门的钥匙只有物业管理员有。可今天的天台大门却很容易就被推开了。
此时正值黄昏时刻,太阳西斜还未落下,暖黄色的光芒洒满了整个天台。可即便是这样温暖的色调也没有办法给天台那可怕的景象带来半点暖意——
喷溅状的血迹布满整个天台,就像是水压过大的水管脱手呲在了天台的各个位置。那些喷溅状的血液颜色从近乎于黑色到还未凝固的鲜红,昭示着在这里死去的并不只有他之前听到的那一个人。
事实上也是如此,在这些血迹当中毫无规律的躺着至少七个尸首分家、四肢断裂、身体残缺的死人。而最中间的那个,趴在地上头艰难地仰起、双眼惊恐地瞪大,手还保持着伸出来求救的姿势。从他的身体下面蔓延出大片大片的血迹,风鸣不用去看就能够判定,他的心脏肺腑都被人给挖出来取走了。
风鸣莫名想到了风大伯母说的那句话:
“我看到了外卖小哥,他手里还提着一个血淋淋的盒子呢!”
顿时一阵完全无法控制的呕吐感从身体中传出,风鸣迅速后退了几步、退到了楼层的窗户口才少少缓过来了一点劲。
然后,风鸣抖着手掏出了泰南给他的那张有电话号码的银卡。拨通了手机。
“喂?是泰南队长吗?这里是风华小区六栋顶层……你能过来一下吗?死人了。”
“还有,最好悄悄的过来,以免引起恐慌。”
泰南接到风鸣电话的时候还控制不住地心里高兴了一下。他想是不是这小子已经觉醒了飞行类的灵能、主动过来问他注意事项的?
结果就听到了“死人了”这三个字。
刚觉得自己可以轻松个几天的南队顿时就垮了脸,盯着电话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小子还没加入他们队呢就开始给他送案子了?!
不过泰南队长还是带着李树和刘跃进两个队员快速赶到了风华小区六栋天台。
然后,在看到天台上面的景象的第一眼,泰南队长就狠狠地抹了一把脸。转头看着面色虽然有些苍白、但最终没有吐的风鸣,那张八字眉苦瓜脸的苦简直要溢出画面。
“我他妈……到底撞了什么邪,怎么这么难啊!”
风鸣抽了抽嘴角:“……可能是撞了名字的邪吧。”
泰南队长怒瞪风鸣:“别瞎说!我这名字是祖母请了高人给我取的,招福纳财保平安!”
风鸣:“……”那可能是撞了高人的邪吧。
哪怕泰南再怎么不想面对这一整个天台的凶案现场,他和李树、刘跃进也得硬着头皮上。
“这简直是令人发指的罪行!!总共八个死者,全都被掏空了脏腑、咬断了四肢!”
“凶手极其凶残暴烈,而且根据天台上的一些痕迹来看,凶手绝对不是普通人。”泰南的苦瓜脸变得严肃起来:“这是灵能者的杀人。”
刘跃进在天台上一边走着一边耸动着鼻子闻来闻去,风鸣注意到他的鼻子已经变成了像猫鼻子那样的小黑鼻头,所以这个人是猫科的异变灵能者?
“有讨人厌的爬虫类的味道。”刘跃进闻了一会儿道:“应该是蜥蜴那一类的灵能者。啧。就是不知道他是控制不住本能的失控杀人、还是故意杀人。不过看这些人的死状,我觉得可能是后者。”
泰南队长又抹了一把脸:“行吧,打电话把队里的人都喊过来。另外再给南区……啧,给北区的项队打个电话,带走这些尸体和清理顶楼还得让他们队的卓方帮个忙。”
虽然南区警卫队比北区警卫队距离这里更近一些,但泰南队长就是不想找那个熊人。
李树老实地点头开始打电话,几句话后就点头对泰南表示项队已经答应让卓方晚上来清理这里,不会被普通人发现。不过清理用的灵能卡片要西区报销。
泰南翻个白眼点了头。
处理完这些之后泰南才看向一直在旁边观察着他们的风鸣,此时他的全部心神已经放到了这个疑似灵能者连环杀人的案子上,没注意这小子的神色。他伸手拍了拍风鸣的肩膀:“多谢你打电话了。这场面要是被普通人发现那必然就是社会恐怖新闻头条。”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你可以回去好好休息休息。你放心,我们会尽快抓到凶手的。不过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给我们吗?”
风鸣略微想了一下:“我家就在天台下面。之前我在窗户边发呆,忽然好像听见惨叫声,感觉像是从天台传来的。然后我大伯母说她上楼的时候碰见一个外卖小哥,那小哥手里提着血淋淋的外卖,挺恶心的。”
“我就……总觉得心里不安稳,想上来看看,就看到这画面了。”
他并没有说他听到了爬虫类肚腹摩擦楼房的声音,这点刘跃进已经闻出来了。而且普通人的听力不可能在他家听到天台的人的对话,目前他觉得自己还算是普通人。
不过就算是这样泰南的双眼还是亮了一下:“外卖小哥?很好很好,这是一个重要的线索!有了这个线索我们应该很快就能抓到人了。你回去休息吧!”
风鸣就点点头。
他还在犹豫要不要跟南队说一下他后背长翅膀的事情。只是现在南队要忙外卖小哥杀人的事情,还是等这事情完了以后再问吧。
于是,泰南队长就这样错失了知道他日思夜想的、飞行类灵能者的消息的机会。
真是太难了。
之后的三天日子如常。除了风鸣在每天早晨练完太极后都会额外地练练他背后的小翅膀之外,没什么意外发生。三天的时间风鸣觉得自己背后的小翅膀仿佛长大了一些,由原来的只有半个巴掌大长到了巴掌大的样子。白绒绒的绒毛最外侧开始变得有点儿硬,不过颜色还是纯白的。
唔,如果是这样的速度,大概一个多月就能长成了吧?那这一个月里还是得买几件能带翅膀穿的衣服的。
刚好今天周末,风鸣决定去灵能者商场逛逛。
他路过小区通向商场的一片无人的施工工地的时候,忽然听到头上乌鸦的嘎嘎声。
这三天他已经差不多能够做到把鸟类的叽叽喳喳对话声当做背景板了。第一天他认真听了一整天鸟类的对话,结果发现它们不是在找吃的就是在搞对象,内容千篇一律实在是没什么新意,第二天就开始无视鸟语对话了。
不过,今天这几只乌鸦的嘎嘎声不同。
【嘎嘎!那个恐怖的杀人犯又来了!!嘎快跑快跑!】
【一大清早的就杀人,爬虫类都是这么恐怖吗?嘎!】
【哎呀那个女人还护着儿子呢,可怜呀!哎呀,那个儿子好像觉醒了?灵力暴走呀,嘎!这时候觉醒也没用呀嘎,要变成养料啦!】
【可怜哦!嘎嘎,哎呀,好像是乌鸦类觉醒嘎,要不要救救他嘎!!】
风鸣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确实听到了从隔壁的工地那里传来的被压抑着的惊恐的求救声。
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声音他听到耳朵里竟然觉得该死的熟悉!!
“小、小勃快走!呃、快走啊!妈妈、妈妈帮你拖住他、快……跑!”
即便是再怎么不喜欢大伯母一家,但在原身的父母去世之后大伯一家还是照顾了原身好几年。而堂哥风勃虽然臭屁爱炫耀,却也没有恶毒的欺负过原身。所以,现在遇上他们有生命危险这件事,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了。
风鸣在听到声音的瞬间就快速地奔跑了起来,同时拿出手机拨打南队的电话。原本从他这条路到隔壁的工地是需要绕一段路的,但风鸣奔着墙就直接跳了。这次的跳跃让他觉得有些不同,两米高的墙他竟然轻轻一跃就跳了上去,他有些惊讶,不过在看到工地里的惨烈情况的时候,他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他那位原本身体强壮如熊的大伯母此时已经浑身上下都是伤口、衣服都被血液浸透。她粗喘着气,双眼赤红地死死抱着一个穿着外卖小哥衣服的男人,似乎在用尽全身的力量阻挡他的行动。
而在这个外卖小哥和大伯母的对面,他的堂哥风勃浑身剧烈地颤抖着僵在原地、他大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双臂已经覆盖了一层黑色羽翅。
风勃的周身灵能波动非常剧烈,似乎有暴走的迹象。
当风鸣出现在墙头的瞬间,生命已经被透支的风大伯母双眼骤然亮了起来,她不管不顾的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