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廷循声而去,却见两个俊秀大叔正在古琴台的花坛边舞蹈。
当然,大叔们并非在跳和这首歌最为适配的广场舞,而是在进行街头舞蹈BATTLE,穿着和舞蹈违和的古朴长衫,却身姿柔韧,动作强劲有力。
白廷看了十分钟,直到两人同时停下,要求白廷进行评判。
白廷:“难分伯仲。”——实际心声是:穿这衣服跳这舞蹈你们不觉得咯得慌?
两人对白廷谁也不得罪的评判不满,哼了一声,同时望天。
白廷虽心底已猜出两人身份,依然问道:“敢问两位先生尊姓大名?”
淡蓝衣衫的男子鞠躬:“在下是……爱好砍柴、钟爱喝彩、热爱音乐,在捧场的路上一路前行的钟子期。”
身旁的紫衣男子颔首:“在下俞伯牙,热爱音乐,更酷爱摔琴,始终贯彻‘摔摔更健康’的宗旨。我是伯牙,我为自己代言。”
白廷:“额……挺好。想请教下两位,我若想举办一场婚礼,两位能帮什么忙?”
俞伯牙:“哎呀,你问对人了,我们古琴台最擅长的就是给广大朋友进行夫妻认证!”
神州系统的声音适时在白廷耳边响起:“古琴台特殊技能激活:高山流水同白首。相爱之人进入景区,同唱一首歌,即可获得心有灵犀状态。”
白廷:“等一下!”
先不说心有灵犀状态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是在伯牙子期所在的古琴台?这两人难道不是纯洁的友谊?
仿佛听到白廷的心声,俞伯牙道:“我两确实是纯洁的友谊。”
白廷:“那你们进行什么夫妻认证?”
俞伯牙:“我两是标准的义结金兰,义结金兰再进化一下,就是喜结连理,所以我两能帮爱侣们进行夫妻认证。”
白廷:……
有这样进化的?按这原理,一只草履虫能进化成一个草包最终进化成红十字会了。
达尔文怕是要抱着进化论哭晕在厕所。
秉承莫要和神州系统计较的原则,白廷问道:“那这心有灵犀状态是何?”
钟子期:“是一次对爱情的伟大考验。”
白廷:……
为啥觉得很不靠谱。
白廷秉承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原则,还是决定测下这古琴台的特殊功能。可惜他孤家寡人,无法测试,于是在华夏星导览上发布一条信息。“今日起三天,湖北地图古琴台对所有情侣免费开放。”
发布完信息不一会,就有原本在【屈原故里】晃荡的情侣游客过来了。
来人是一对年轻时尚的男女,五彩缤纷的头发略微非主流。
两人不一会逛完景区,就被伯牙子期拦下。“两位可以同唱一首歌,获得心有灵犀状态。”
年轻男女:“啥心有灵犀?”
伯牙子期:“一种很玄妙的状态。”
年轻男女将信将疑,反正也没啥损失,索性就一起唱了一首联邦国歌。
小情侣们唱着唱着,忽然觉得四周的风景变得飘渺不清,仿佛置身云中。片刻后,便听到一阵阵耳语。再细听,原来是有人自言自语。
那声音越来越大,他们终于听清,原来是对方的声音。
小男生停止唱歌,仔细听着女孩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趣的男人,要不是有点家财,老娘这么貌美如花怎么可能委身于他,脸长得跟长痔疮一样,眼高于顶,真是极品……”
与此同时,女孩也听到了男孩的声音——“哎,跟真真表白失败,只能退而求其次找琳琳,大手大脚浓妆艳抹低俗幼稚,和真真差了十条街……”
白廷站在一旁,只见两人歌唱着唱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陷入沉默,而后开启了神游太虚的状态。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
白廷等了一会,正觉不耐,忽见年轻男女恍若大梦初醒,抖了抖身子。
“你们觉得怎……”白廷的样字还未发音,就见两男女大吼一声,猛地朝对方扑了上去。
“你个王八犊子,我就知道你看真真的眼神不对劲,老娘哪里比不上那个小贱蹄子……”
“把我当成取款机?你配吗?貌美如花我看只有如花……”
两人撕扯得难舍难分。
白廷大概清楚这“心有灵犀”是何技能了。
大概率可能是听到对方心底真实的声音。
这哪是什么爱情的见证,根本就是爱情的火葬场。
白廷再次发挥超强的口才技能,安抚好一对怨侣。
罢了罢了。
白廷觉得求人不如求己,这场婚礼还是自己策划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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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楼集团休息室。
楼开墨望着阴沉沉的天色,黑压压云层似乎要将城市的脊梁压弯,即便隔着玻璃,也能嗅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休息室的门被推开。程智走了进来。
“老楼,刚秘书处说收到婚礼请柬,问你是否要安排行程?”
“请柬?”楼开墨迷茫。
“对啊,你在华夏星的朋友。”
华夏星的朋友?
楼开墨心头猛地一紧,华夏星能作为他朋友的,显然只有白廷。
楼开墨忽然觉得眼前一雾,窗外的风雨声湮灭了世间万物,也让他的心变得稀碎,再也无法合拢。
“去吗?”程智仿佛没有察觉,例行公事问。
“去。”
在那人人生最重要的日子,他一定要在场。哪怕痛苦深入骨髓,哪怕悔恨千回百转。
华夏星。
婚礼现场喜气洋洋。楼开墨像一樽冰雕般违和。
他还曾有过一丝相逢一笑泯恩仇,而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奢想,此刻在这欢闹的场合里,都显得荒唐可笑。
“咦?楼开墨?你也来了?”
楼开墨转身,是小青,她正穿着青色的纱裙,挽着个穿着深绿色西服的男人。
“你这是?”楼开墨看着两人,这礼服和西装简直可以放到“世界最丑衣服”陈列柜中。
“结婚啊!”小青一副不计前嫌的模样。“这是逆天,今天是我们的婚礼。”
逆天?
这名字非常耳熟。
半晌,楼开墨才想起,这不是他和白廷养的乌龟吗?
这乌龟怎么变成人了?
不过楼开墨来不及多想,他很快注意到另一个信息。“你和逆天的婚礼?”
“对啊。”小青一脸莫名其妙。“不是给你发请柬了?没想到你还真的来,够意思。”
楼开墨顿时忽然感觉脑海中烟火绚烂,所有的沉闷与压抑烟消云散。
“恭喜你们啊。”楼开墨从未有一次祝福得如此真心实意。
“谢谢啊,华夏星这个月双喜临门,确实值得庆贺。”
楼开墨:“双喜?”
小青:“对啊,上周白老板和灰布咙咚结婚了。”
楼开墨的世界刹那间变得安静了,所有的语笑喧哗在一刹那间消失,婚礼变成了一场默剧。
上周,结婚了。
楼开墨的颅内只剩下这五个字。
原来他恨自己,恨到连结婚了也不愿只会一声,自己还可笑的庆幸参加了另一场婚礼。
明明耀阳似火,楼开墨却觉心内大雨瓢泼,不知何处而来的雨透着凉意,透着回忆,在他的心底凿出一个个巨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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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开墨怔怔的看着手臂的雨滴。
他竟然在休息室睡着了,就这样半坐在飘窗上,还做了一个千回百转的噩梦。
未关的窗户将雨滴送了进来,小水珠调皮的落满他的脚踝和手臂。
程智推门而入,楼开墨忽然心一紧。
“怎么了?”程智看他面色有异,忍不住问。
“没事。”
“哦对,华夏星那边传来消息……”
“什么!”
楼开墨忽然提高音量,将程智吓了一跳。“你干嘛,忽然咋咋呼呼的。”
楼开墨从飘窗上走了下来,缓了缓刚情绪波荡的脑子,很快恢复从容:“没事,你刚才说华夏星怎么了?”
程智心中了然,递过手中的请柬。
楼开墨怔怔的盯着请柬,梦中的画面又再次重复。他接过请柬,一时没拿稳,掉落在地。
程智看着晃神的楼开墨:“你不至于吧,年纪轻轻缺钙还是怎样?”说罢,自顾弯腰捡起请柬,道:“亚伯拉罕·珊格的,建议还是抽空参加一下。”
“你说谁的?”
“亚伯拉罕·珊格,就是那位富可敌国,做矿脉和能源的阿三哥。”程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