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支珊瑚的种植范围并不算大,他十多分钟就拍完了,只是浮上去的时候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花了半个多小时才慢慢浮到海面上。
他们到甲板的时候,黄宁纳也在。
看陆岙跟林栖岩上来,黄宁纳抬手打了个招呼,“底下的珊瑚长得怎么样了?”
“非常不错,生机勃勃,底下的鱼又回来了。”
黄宁纳闻言要过来看视频。
林栖岩将相机直接递给他,自己坐在一旁,一边脱潜水服一边喘。
下去下面拍摄实在太累了,以他的小身板,每次下去再上来都要喘一会。
陆岙比他好得多,完全跟个没事人一样,还有力气跟黄宁纳说话,“黄教授,你觉得现在的珊瑚怎么样?”
“别的不敢说,如果它们能一直保持现在这样的状态,这批珊瑚多半能成功活下来。”
黄宁纳说着话,顺便将视频导入电脑,开始看刚刚拍的珊瑚状态。
陆岙将脚蹼放在一边,问:“我今天看天气预报说过两天会来个台风?”
黄宁纳点头,“我也看到了,我还专门去问了我朋友,他说以现在的卫星图像来看,过两天会下雨的可能性非常大。
“这样的话,是不是意味着这次的珊瑚基本没问题?”
黄宁纳没有说死,“如果能够一举入秋的话。”
黔永市是亚热带季风气候,以往十月入秋还是不算困难。
陆岙听他这么说,心里多了点信心。
黄宁纳看完视频,转回来跟他说船的事,“你最近是不是要用船,你要用船的话拿回去也没关系,我们再另外想办法。”
“没事。”陆岙朝他说道,“台风不是要来了?就算有船,我们也不敢出海。”
“这话也是,台风天还是不要出海比较安全。”黄宁纳笑了笑,“反正你要用的时候跟我们说一声,我们给你腾出来,不能耽误你们赚钱。”
“知道了。”
陆岙跟宋州看过珊瑚之后,特地在黔永市吃完晚饭才回去。
他们两个都会做饭,不过两个大男人,天天做饭也烦,偶尔在外面吃一顿的感觉就非常不错。
在外面吃饭不用洗碗,也不用收拾厨余垃圾,吃完饭牵着手回去,刚好看天上的星星。
两人间气氛正浪漫,陆岙兜里的电话响起来,大煞风景。
陆岙掏出电话,他以为是谢灵寻,没想到电话接通之后,那边是一个有些年老的男声,“喂,你好,请问是陆岙陆先生吗?”
“我就是,请问你是?”
“你好,我是西南农研所的赵幸立,我们今天看到你的鹅,非常感兴趣,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卖一些鹅蛋给我们做研究?价钱好商量,我们的研究成果可以与你分享。”
“不好意思。”陆岙停下来,“我养的就是普通的狮头鹅,如果你对此抱有期望,恐怕会让你失望。”
“不不不,我研究了鹅那么多年,你那鹅绝对不是狮头鹅,或者说你的狮头鹅已经有所变异,我们对这个非常感兴趣,不知道如果方便的话,我们可以面谈。”
“在哪里面谈?”
“你要是方便的话,我们想亲自过来你村子里跟你谈谈,顺便看一下狮头鹅的生长环境。”
陆岙顿了一会。
那边怕他不答应,又喊了一声,“陆先生?”
“嗯。”陆岙说道,“你们要过来谈也可以,你们想什么时候过来?”
“你要是答应,我们现在就坐飞机准备过来,大概明天早上就能到。”
“也不用那么赶,后天吧。”陆岙沉吟,“我准备一下,方便后天接待你们,你们过来的时候也麻烦准备好相关的身份证明。”
“好的好的,没问题,谢谢你。那我们后天一早准时过来。”
陆岙应了,挂上电话。
他继续跟宋州拉着手往村里走去,谁知还没走出十米,他的手机又响了。
陆岙那表情看起来想直接把手机摔出去。
宋州转头看他,顺手勾着他肩膀,将人半拉到怀里,“人红是非多,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
陆岙嘟囔,“我这又不算什么。”
这次依旧是个陌生号码,陆岙也没法判断对方到底是谁,只好接通了电话。
对方的声音非常小心,“喂,请问是陆先生吗?”
“对,是我,你有什么事吗?”
“你好,我叫谢灵寻,我问一下你有没有空,陪我们出去一趟,出去钓GT?不用太多时间,一天两天就行。”
GT华夏名叫牛港鲹,是一种非常顽强的鱼类。
钓这种鱼,不拼到它彻底没力气的那一刻,它不会甘心被人类拉上岸来。
许多人觉得,与这种鱼搏斗有种与生命搏斗的感觉,唯有感受生命,才会敬畏生命。
GT是几乎所有热爱海钓的人的一个梦想,没有钓过GT的海钓选手,人生是不完整的。
哪怕冲着这鱼的名声,许多海钓者也要钓一钓,打一下卡。
陆岙一听便拒绝,“我这两天有事,过两天又有台风,恐怕不方便陪你们出海。”
“没事,你愿意答应的话,等台风过去,我们再出海也行。”
陆岙道:“钓GT并不难,你们可以去请别的船长,据我所知,许多有经验的老船长都知道GT群大致出没在哪。”
谢灵寻忙在那边解释,“我们之前跟陈老大接触过,他推荐我们来找你,还说其他船长要么技术不够,要么运气不够,想找到GT群很难,如果找你的话,基本上不会有问题。”
陆岙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单活计是陈老大介绍过来的。
如果是陈老大,这伙人有林栖岩的电话号码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了。
当初他跟林栖岩应邀跟着某个钓鱼队去钓蓝鳍金枪,坐的就是陈老大的船。
陈老大给了他们挺多帮助,双方交情也还可以。
对方介绍过来的人,他也不好一口拒绝。
陆岙的声音放缓了些,“这两天真的没空,如果你们愿意等的话,这个月下旬我能抽出一个星期左右带你们出海一趟。”
谢灵寻声音一下响亮起来了,连连道:“没问题没问题,你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来,只要提前约好就行,我们最近可以先去钓点别的鱼。”
陆岙道:“我先看一下时间,等会儿我再发短信告诉你,我究竟什么时候有空。”
谢灵寻腼腆,“要么你直接通过我的好友申请?我刚刚申请加你好友,我们可以微信聊?”
“也行,我等会再给你消息。”
陆岙挂完电话直接静音,他不想回家之前再接到任何电话。
宋州拉着他的手。
两人慢慢走回家。
陆岙准备了一天,第三天一早,陆岙刚起床,就听见有人敲门。
这个敲门声非常克制,陆岙有些疑惑地探头。
宋州正在厨房里做饭,听到敲门声,他扬声,“小岙,去开个门。”
“哦。”
陆岙捋了把头发,趿着拖鞋去开门,一开门就见到好几个中年男人提着各种礼盒水果站在门边。
“陆先生是吧?你好你好。”
为首的那个中年男人将左右手提着的袋子跟礼盒放在地上,双手跟陆岙握手,“我是西南农研所的赵幸立,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陆岙双眼一瞥,见他手勒得通红,心里莫名有些心软了。
赵幸立什么都没感觉到,面上非常热情,不等陆岙说话,他从兜里掏出一把证件,继续说道,“这是我的身份证、工作证还有单位证明。”
陆岙没跟他来虚的,接过他所有证明认真看过之后,点头,“赵教授,你们好。欢迎进来坐。”
赵幸立跟他的同事们走在后面,一起进了陆岙家的小院子。
陆岙家这院子还是他父母在的时候建起来的,里面的家具什么的陆岙也基本没换,看上去跟其他普通的农村小院没什么不同,连家里的家具都是比较差的松木。
在赵幸立眼中,这就是一个清贫的农家小院。看一下陆岙的眼神不由更暖了。
陆岙不知道他们脑补了什么,从柜子里拿出一次性杯子给他们倒茶,“先喝杯水,早餐很快就好了。”
赵幸立忙道:“不用忙活,我们吃了早餐过来的。”
陆岙便不再招呼,“那你们在这里坐一下,我将鹅蛋拿出来给你们看。”
“好,辛苦你了。”
陆岙给他们倒完水,去厨房拿鹅蛋给他们看。
宋州正在厨房做饭,见他进来,轻笑,“怎么样,看起来难不难相处?”
“还行,都比较客气。”陆岙蹲下来,将装鹅蛋筐子一起拉出来,说道:“不用做他们的早饭了,他们说吃了早饭再来。”
“他们说吃了再来就是吃了再来,不用跟他们客气一下?”
陆岙闷声,“不用客气,反正都是不认识的陌生人。”
哪怕不是陌生人,他也不太想宋州给人做饭吃。
抱着鹅蛋站起来,陆岙顺势亲了宋州侧脸一下,“那我将鹅蛋送过去了。”
“好。早餐差不多做好了,等会儿先出来吃饭。”
“没问题,我估计他们看到了鹅蛋就顾不上我们吃什么早餐了,你等会儿,我去去就来。”
陆岙抱着小半筐鹅蛋去客厅。
赵幸立他们正在说话,见陆岙进来,赵幸立跟他打招呼,目光就放在他怀里的鹅蛋上,挪不开眼睛。
陆岙将整筐鹅蛋放到桌面上,“赵教授,你们先看,我出去吃个早餐,等会再进来聊。”
“没事,早餐要紧,你先去吃吧,我们在这里研究鹅蛋就行。”
赵幸立说着已经忍不住用手去拿鹅蛋,他的同事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