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那节课就在午休后,午休连着体育课,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无疑是调研的好机会。
下课铃一响,越歌送来套崭新的高一试卷。
“今晚我有工作,所以...”
“我知道!”江画眉开眼笑:“今天没课。”
越歌:“...”
把上节课现蒙完的卷子递给他,起身就要走,没走出两步,江画回头问:“对了,班长你知不知道体育生平时在哪活动?”
越歌想了想,说:“东区体育馆。”
江画匆匆道谢,转身跑出了教室。
恒安高中的规模算是A市高中里比较大的,每个年级的体育特招生人数很可观,勉勉强强能凑足一个三十人的班级。
体育生上午安排的都是文化课,到了下午,会换上训练服去运动场训练,基本都是室外活动。
系统说:“他们现在去吃午饭了吧,你现在去?”
江画走进体育馆,四下张望:“嗯。”
对于不良少年,光看是看不出所以然的。
他见过几个体育生,除了比一般学生身材壮硕一点,也没有特别明显的不良癖好。
“我想找人采访一下,但他们那群人总是扎堆,不太方便。”
上次被篮球队长砸晕的事儿在先,江画闭着眼睛也能想到自己在这群人间的名声什么样,贸然往不良堆里凑,那真是蠢到家了。
他难得动一回脑:“现在都在往食堂走,我去体育馆找找,没准能等到落单的人,最好是新生。”
恒安的体育馆在东区占据着一小栋楼,由篮球场,游泳馆,羽毛球馆等多个场地构成,酷暑和寒冬时,学生的体育课都会移居到室内上。
分辨普通学生的体育生的方法很简单,体育生有专门的换衣间和休息室,去那里找就好了。
江画到达换衣间时,走廊里空荡荡的,体育馆内的学生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他谨慎地在拐角等了一会儿,上前将换衣间的门推开一道缝隙张望。
入目的是一方约莫二十平米的空间,一排排衣柜整齐排列着,两扇柜子之间放着可控休息的长椅。
屋内空无一人。
江画有点失望,就在他以为这趟白来了时,房间尽头突然拐出一个赤裸上身,只穿着短裤和拖鞋的少年。
换衣间和淋浴间是连着的套间,少年边走边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一看就是刚洗过澡。
江画眯了眯眼:“他很白,应该是新生。”
系统惊了:“你咋突然智商上线。”
少年身形修长,目测起码有一米八五,看着在眼前晃悠的结实腹肌,江画空出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算了,没有不也活着。
等了两分钟,少年打开柜子换上宽松的训练服,看起来像是打算走了。
没有第二个人从淋浴间出来,落单的学弟,完美!
江画推门进了休息室。
他出现的太突然,少年正仰头喝着水,余光瞧见突然冲进个人,当下呛得一喷,成了人形花洒。
“噫,你好恶心。”江画嫌弃地皱了皱眉。
那少年抹了把嘴,怔愣看着他:“你怎么...”
江画看了眼时间。
现在十二点二十,再过几分钟,说不定就有人回来了,得速战速决。
他露出个还算明媚友善的微笑:“学弟别怕,我是校报的编辑,来问几个问题。”
少年表情古怪:“校报不是前天刚来过么。”
“对。”江画面不改色:“稿子丢了,得再来一回。”
“我知道你,你叫江画,不是校报的。”
江画:“...你早说啊。”
端着的姿态破功,江画一脸警惕:“你怎么认识我的?”
少年的回答倒是单纯直接:“学长,体育队都知道你。”
“...”
没想到那件事闹得这么大。
这么两手空空的回去,江画实在不甘心,咬牙说:“不管怎么说,咱俩没有仇吧,你回答我几个问题,行吗?”
少年点了点头,看不出有恶意。
江画松了口气,新生还没适应环境,一般都不会报团。
“就是我刚入学半个月,不一定能答上来。”
“没事,反正都是关于别人的问题。”
眼前的少年长着一张娃娃脸,青涩稚嫩,怎么都不像和不良少年有关系,只能旁敲侧击了。
江画走到学弟身前,拿出一个袖珍笔记本:“第一个,说出不良...咳,体育生的三个特点。”
少年想了一会:“...身体好?”
江画立刻打断:“不是这些!是性格啊,癖好啊,生活方式啊。”
“性格...”少年突然问:“正义感强算么?”
“勉强吧。”江画不是很满意地记下了:“还有呢?你们放学之后都干什么啊?会抽烟喝酒吗?说脏话的频率怎么样?文化课成绩呢?”
少年无措道:“学长,你一下子问了好多...”
问到一半,走廊外突然传来一阵噪杂的喧闹声,伴随着三五男生的笑骂和步伐。
少年突然脸色一变:“他们好像回来了。”
“谁们?”
“学长,我们退学的队长叫秦子峰,他弟弟秦扬也是体育生,可能就在回来的人里。”
江画本来没怎么紧张,就算撞见,除了气氛尴尬点,对方恐怕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更何况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他理亏。
谁知少年突然忧心忡忡地补充了一句:“学长,你还是先藏起来吧,秦扬一直想找你麻烦,万一等下一时冲动...”
“他盯着我干什么?”
在学弟面前,江画还是很要面子的,挺着胸脯说:“他能把我怎么样!我还没找他哥算账呢!”
少年抿了抿嘴,沉声道:“队里都是支持秦扬报复的队员,万一等下...我一个人可能拦不住。”
听到这,江画总算明白他的意思了,那个秦扬有可能在这联合其他体育生揍他一顿。
江画不争气地动摇了。
体育生个个身强体壮,要是真来个愣头青把他打一顿,肯定疼死。
光是想想,他就打了个颤。
“...那怎么办。”江画转向小学弟,干巴巴地问。
屋外的声音越来越近,少年脸上浮现出紧张焦虑的神色,目光更衣室环绕,落在江画身后时,突然眼前一亮。
“学长,你先躲在我柜子里!”
他急匆匆地说,没等江画反应过来,便把他推进了将近一米八的铁柜子。
柜门关上前,少年强调:“我们午休接着训练,放学才会回来,等我把人支开后,你自己再找机会逃走。”
江画:“等...!”
更衣室被拉开,几个体育生鱼贯而入,衣柜的最后一道光线同时被吞并。
事已至此,江画坐在柜子里,只能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进来的几个人吵吵闹闹的,闲聊几句就开始换衣服。
铁质柜子的隔音性很差,传音性却很强,隔壁换衣服的人动作粗暴,摔的柜子砰砰作响,江画捂住耳朵,努力远离那扇隔层。
逼仄的空间一片黑暗,光芒只能从铁门的缝隙间传进来一点,小学弟上午换下的衣服就在身后,汗臭味简直熏得人喘不过气。
江画欲哭无泪:“我还没问出什么呢,还是白来。”
系统也觉得好笑:“问出来了,正义感强。”
江画:“我可没看出来。”
随随便便用球砸人也算正义感?
一人一统闲聊了十分钟,外面的一伙人终于换好衣服准备走了。
九月的天气很热,今天更是达到了三十五度。
江画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提起精神,贴在柜门上听动静。
“下午练到几点?”
“教练说五点,烦死了。”
“练完打球么?”
“打啊!当然打啊!”
小学弟的笑声响起:“那回来不得七点了啊。”
“怎么,你晚上有事?”
“没事,多晚都行,咱们走吧。”
看来是要走了,江画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有人用力踢了一脚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