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借钱,自然要有担保人。从煦,就是鲁老板的担保人。
前前后后总共担保了七个项目,借了六次钱,少则十几万,多则几十万、上百万。
幸好,项目都赚到了钱,其中一些还赚了不少,借的钱也都连本带利的还了,年末还有分红。
唯一不好的,就是鲁老板脸皮太厚,每次都逮着从煦一个做担保、借钱,这不,最近这项目,资金流水就不太转得起来,眼看着快要弹尽粮绝。
从煦听完简直没脾气了,问鲁达达:“我是羊啊,你就逮着我一个薅?”
鲁达达叹气,上来就是三个字:“你不懂。”
从煦挑挑眉,表示愿闻其详,什么叫他不懂,不懂什么。
鲁达达:“你只记得学校里那些事了,不记得毕业之后的。”
鲁达达:“学校里过得多简单,你帮我带饭,不还钱也没关系,我下次帮你带饭就当还钱好了。出了学校,哪儿是这样的。”
在社会上,人和人相处,最好不要提钱,朋友之间也不要,因为大家都混得不容易,钱也赚得不容易。
鲁达达朋友多、生意伙伴多又如何,最后找来找去,只有从煦愿意帮他。
从煦闻言揶揄:“原来我还是个烂好人?”
鲁达达皱眉:“说什么呢?骂我可以,不可以骂你自己!”
从煦笑。
鲁达达也笑。
见微知著,将心比心,从大学到社会,从舍友到朋友,一个有需要,一个帮,一个车祸,一个第一时间过来守在病房里,这份情谊,谁都珍惜。
不过……
从煦:“以前我签了担保,以后不一定会签了。”
鲁达达“嗨”一声,大大咧咧,说:“没事儿,我也不准备再乱折腾了。”
提起一个人:“你刚醒的时候,有个和我一起来看你的女孩子,你记得吧?”
从煦:“嗯。”
鲁达达幽幽的:“我准备求婚了。”
想结婚,就是想安定下来,也不想再折腾了。
鲁达达笑,聊着朋友间的知心话:“我也怕破产,害了朋友,还让以后老婆孩子跟着我吃苦。”
鲁达达:“等手里这个项目结束,我就不干了,盘个铺子,开个店,赚赚钱,过过小日子。”
从煦:“嗯,挺好的。”
鲁达达啧道:“就是吧,最近这项目,还缺点流动资金。”
从煦笑骂:“滚蛋。”又借钱?
鲁达达双手合十:“最后一次!不多,十几万就行,老规矩,我还写借条,五个点利息,年末再给你分红。”
从煦抠了抠耳朵,装耳鸣,听不见:“啊?你说什么?”
“……”
鲁达达:“你变了。”
从煦:“不瞒你说,我现在想到以前给你签了那么多担保,还借钱给你,我就悔不当初。”
鲁达达质问:“友情呢?”
从煦玩笑的口气:“友什么情,我现在只想有钱。”
鲁达达看着从煦,观察着。
从煦:“?”
鲁达达第二次道:“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也不对,“其实我刚认识你那会儿,就咱们上大学的时候,那时候的你和现在差不多。”
开朗、爱笑,很阳光。
鲁达达:“现在的你,是和失忆之前的那几年,不太一样。”很不一样。
从煦没问那几年怎么了,因为过去已经过去,都不重要了,他还是那句话:“死过一次,惜命了,当然不一样。”
鲁达达点头:“就当是第二条命,重新再来。”
重新再来的从煦,聊完后,当天下午,送走了鲁达达。
这下基本都走了,只剩下颜诺。
两人没在家里,挪去了颜诺开来的那辆911上。
颜诺主驾,从煦副驾,手里拿着这辆车的行驶证,证上印得清清楚楚,车辆所有人:从煦。
颜诺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从煦:“所以,你应该是我的助理。”
颜诺惊讶:“你怎么猜到的?”
从煦把行驶证放回手套箱,胳膊肘撑着扶手箱:“都和你说了,我看出来的。”
最开始,是颜诺知道他的生活习惯,小到喝什么茶、茶里加果干都清楚。
后来,是颜诺整天捧着手机,病房里有人,他从不开语音,也不打电话,都是默默打字,似乎有意避着人。
但如果没别人,只有他们两个,颜诺就会开语音,毫不避讳,且聊的语气、内容都很正经,明显是在沟通工作。
颜诺感慨:“不愧是叙老师。”这观察力,分析能力,绝了。
从煦却道:“来吧,手机给我,剑虹的后台打开看看。”
颜诺身为从煦的助理,一直知道他有把签约合同放在老家的习惯,猜测离婚证都看到了,合同应该也看到了,于是没多问,摸出手机。
从煦接过,一边盘着手机,一边道:“做我助理多久了?”
颜诺:“正式的话,是我大学之后,有一年多了。”
从煦在手机浏览器上点开了剑虹的网站:“我一个月开你多少工资?”
颜诺:“不连五险一金,一个月一万二,年末根据当年的版权情况,再分奖金。”
从煦唰地抬起目光。
颜诺:“?”
从煦在心里默默流泪,叹:“我当年刚毕业,找一个月三千五的工作,人家都不要我。”
颜诺听出来:“你是嫌我工资高?”
从煦重新看回手机:“我是担心我一个网文作者,开不起这么高的工资。”
话音刚落,登录上作者后台。
从煦目标明确,一上后台,先点作者收益项,点进去一看,最上面,当日收益:36542.15。
三万六?!
从煦定住了。
颜诺:“怎么了?”
从煦重新看了收益单位,又重新数了个十百千万,确认那的确是三万六,不是三十六、三块六,也不是三毛六,是当天收益,不是月收益,也不是年收益,更不是光年收益。
从煦:“!!!”
第13章
根据颜诺的说法,写书这件事,从煦身边的人,基本都不知道。他和谁都没提,父母也是。
从煦不解:“那他们以为我在A市做什么?”
公务员?他要是没料错,那份大学毕业后的体面工作,他应该早辞了,否则一出院,他爸妈就该念叨单位那边怎么怎么样,不可能什么都不说。
颜诺回得理所当然:“就……觉得你游手好闲吧。”顿了顿,“花花前夫离婚前给的财产。”
从煦挑了挑眉锋:这样?
颜诺和他对视:这样。
从煦收起神情,把手机递回去,不紧不慢地说着:“宁可让父母觉得自己屁事没有,花的都是陆慎非以前给的钱,也不说自己写书、卖版权?”
颜诺收起手机,眨眨眼。
从煦再次挑了挑眉锋,问:“我之前什么毛病?”
颜诺耸肩,的确就是这样,一一细数:“定居A市,抽空回老家,一年三百多天,基本天天在写稿。”
“早上六点醒,晚上十点睡,上午写两个小时,下午全泡在书房,晚上看看资料或者电影电视,一周固定健身三次。”
“社交很少,基本没有,话也不怎么说。”
颜诺:“和你爸妈通电话或者视频,他们都不敢多问你什么,尤其是离婚之后,也没催你找工作,他们以为你花的是前夫的钱,你也没解释。”
从煦:“……”
等会儿,这听着怎么觉得有点……阴郁?
颜诺推了推镜框:“也不能说阴郁吧,就是话很少,也不太出门,但其实你生活作息都很好,吃得健康,工作也很认真。”
从煦支着胳膊在扶手箱:看来过去那几年,他变化很大,也一定发生了不少事。
从煦:“行吧,先去修手机。”
车子缓缓起步。
颜诺握着方向盘:“重新买个吧。”
文件袋里的钱包已经被从煦收了起来,只余一个屏幕碎得稀巴烂的手机,被暂时搁在车子中控台的台面上。
从煦:“先修修看。”
毕竟只有旧手机,记录了最真实的过去。
其他人的描述,都有自己的视角,不够客观。
到了电子城,从煦在二楼随便找了个柜台,文件袋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