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寒章正色道:“你帮我大哥,我很高兴,是想给你我全部金银珠宝的高兴。”
对晏行昱这种人,直接表达高兴根本让他感觉不到这种情感的程度,所以荆寒章找了个量词来形象表达。
果不其然,晏行昱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
在晏行昱看来,“全部的金银珠宝”这个词,就是他此生听到过的最满最多的程度词了。
荆寒章的高兴拿这个一类比,晏行昱立刻就感觉到了自己所做的事得到了感情上的回报。
晏行昱一高兴,就开始翘脚,他甚至有些羞赧地说:“这、这么多啊?”
荆寒章也是头一回这么直白,被晏行昱这个反应带的,他也有点脸红。
荆寒章干咳一声,道:“但是这样太冒险,下次你别这样了。”
晏行昱也知道荆寒章是为了自己好,乖乖点头:“好。”
荆寒章这才放下心来。
因为早上荆寒章在发脾气,那药阿满没给端给他喝,便拿个小炉子在马车上温着。
荆寒章现在心情好,便主动拿过来药碗喝药。
晏行昱坐在一边,看着荆寒章皱着眉头喝药,有点心疼:“是不是很苦啊?”
荆寒章苦得都要蹬腿了,一饮而尽后对上晏行昱担忧的眼神,他干咳一声,故作淡然道:“苦什么啊,一点都不苦,你殿下还能再来三碗。”
晏行昱眼巴巴看着他,眸中全是崇敬。
他想夸人,但身上又没带金子,只好将夸赞写在了眼神里,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荆寒章。
荆寒章被他的眼神看的差点就喊阿满来给他再送三碗药了。
两人就这么一路到了护国寺,下了马车时,已是午后了。
护国寺在半山腰上,雪天路滑,荆寒章的侍从抬着顶轿子,将“不良于行”的荆寒章给送上了山。
护国寺的僧人已经得知消息,前来相迎。
偌大个古刹仿佛隐于山林之间,一呼一吸皆是雪后的清冽,晏行昱推着荆寒章跟着僧人前去后院厢房。
护国寺常年香火旺盛,厢房虽然算不上简陋,但对于荆寒章来说却比相府那破茅草房好不了多少,他眉梢间写满了嫌弃。
两人厢房紧挨着,僧人将他们引去后,行了个礼,告知要每日卯时前去大殿诵佛跪经,便躬身退下了。
荆寒章坐在轮椅上,直接把腿翘起来,冷笑一声道:“每日卯时起?那晚上索性不要睡了。”
晏行昱道:“我到时候会叫殿下起来的。”
荆寒章哼了一声,也没再抱怨了。
将众人安顿好,又吃了一顿素斋后,便到了晚上,荆寒章也终于知道了晏行昱所说的“叫殿下起来”是什么意思了。
荆寒章骇然看着抱着枕头往他榻上扔的晏行昱,愕然道:“你什么意思?”
晏行昱乖乖地说:“给殿下暖床。”
荆寒章:“???”
荆寒章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把心疾给吸犯了,他拍着心口缓了缓,才怒道:“什么暖床?别学了什么词就瞎用!”
“哦。”晏行昱小心翼翼看他,“这句话不该说,殿下是不是要我金子?”
荆寒章:“……”
荆寒章要被气死了,他一指外面,道:“回你房间去睡。”
“不行啊。”晏行昱有些苦恼,“在陌生地方睡我睡不着。”
荆寒章咆哮道:“在我身边睡你就能睡着了?”
说什么玩笑呢?!
他本是随口怼一句,没想到晏行昱竟然点点头:“对。”
荆寒章:“……”
晏行昱道:“我在殿下身体里从来没睡过一个好觉,这次换的时间太长,我若是再睡不着,怕是会损害殿下身体。”
他说完后,为了不想给金子,换了个说法,认真地说:“我是为了殿下的身体着想。”
荆寒章:“……”
这理由太过惊世骇俗,荆寒章一时半会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驳,迷迷瞪瞪地就让晏行昱爬上他的床。
暖床。
入了夜,荆寒章浑身僵直躺在床沿外侧,恨不得直接翻身滚到地上去睡。
晏行昱侧身躺在旁边,伸着脚往荆寒章脚上蹭,他大概有些困了,眯着眼睛含糊地说:“我一到冬日就手脚冰冷,殿下冷不冷?我给您暖一暖。”
荆寒章:“……”
晏行昱将七殿下温暖的身体往旁边靠,还想要伸手去给荆寒章暖手。
荆寒章彻底忍不了了,直接伸出手,威胁道:“你要是敢把爪子伸过来,我就打了啊,真下手打,打了你可别叫疼。”
晏行昱说:“我只是怕殿下冷。”
荆寒章:“你殿下不冷!”
晏行昱:“可是……”
荆寒章说不过他,只好腾地一下坐起来,将晏行昱好不容易暖热的被窝又给弄凉了。
“阿满!”
很快,阿满跑了进来:“公子?殿下?”
荆寒章冷冷道:“去给我弄一堆汤婆子来,快去。”
阿满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去了。
没一会,阿满将灌了热水的汤婆子塞到了被子里,小心翼翼去看晏行昱的脸色。
晏行昱看起来有点不高兴,荆寒章却一改方才的勃然大怒,兴致勃勃道:“再给我添床被子。”
阿满又添了被子。
整个被窝里温暖一片,恍如暖春,荆寒章侧着身子瞪晏行昱,道:“还冷吗?”
晏行昱闷闷道:“不冷了。”
“不冷了你还不睡觉!”
荆寒章像是个常胜将军一样,得意洋洋地耀武扬威。
晏行昱不吭声,将自己埋在被子里,睡了。
荆寒章觉得此次交锋,自己略胜一筹,高兴地缩进温暖的被子里。
只是睡着睡着,他恍惚间突然意识到。
自己这场交锋看似赢了,但好像输了什么……
输了什么呢?
荆寒章左思右想想不通,只好气咻咻地翻了个身睡觉。
第50章 成亲 我们就成亲吧。
翌日一早, 还没到卯时荆寒章就醒了,他偏头看了一样窝在被子里睡得正熟的晏行昱,气不打一处来。
这鹿还说早上叫自己起床, 没想到他自己都起不来!
晏行昱睡姿很乖巧, 昨晚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荆寒章瞪了他一眼,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打算去抄经。
他怕把晏行昱吵醒,但刚一坐起来,睡得正熟的晏行昱却像是一脚踏空, 浑身一颤直接惊醒了。
他迷迷瞪瞪的还没睁开眼睛, 就挣扎着去拽荆寒章,茫然道:“殿下,你……去哪里?”
荆寒章没想到他竟然醒了,这才道:“我去抄经。”
晏行昱耳畔嗡鸣, 没怎么听清,他喃喃道:“您要把我送走吗?”
荆寒章见他都睡懵了,没好气地屈指在他眉心一弹,道:“我把你送哪儿去?睡傻了?”
晏行昱被弹得激灵了一下, 这才迷茫地张开眼睛看他,好一会才醒神。
“殿下。”晏行昱揉着眼睛,自然地朝荆寒章伸出一只手,含糊道,“殿下抱我。”
荆寒章:“……”
荆寒章不知怎么,突然笑了,他坐在床沿,淡淡道:“要我抱你啊?好啊。”
晏行昱乖巧地伸着手, 等着他抱。
荆寒章朝他慢悠悠地伸出手,在即将握住晏行昱的手时,突然转势朝着晏行昱的脖子探了过去。
荆寒章冰凉的爪子直接贴着晏行昱的脖颈一路滑了下去,仿佛碰到了一块冷玉,将晏行昱冷得打了个寒颤,拼命把身体往被子里缩。
荆寒章得意洋洋地收回手,道:“还要抱吗?”
晏行昱摸着脖子,闷闷摇头。
不敢了,他都被冻清醒了。
荆寒章旗开得胜,高兴得不行,只是心中又隐隐有些空荡荡的,好像在演武场第一次打输了一样。
他没多想,拍了晏行昱一下,道:“起来,一起去抄经。”
晏行昱点头。
两人魂魄一互换,也不知道谁抄经有用,索性两人都一起抄,也算有个照应。
荆寒章从未尝试过和同龄人一起抄书,哪怕是陪伴他多年的江枫华都没这样过。
七殿下觉得十分新奇,坐在禅房,盘着腿撑着下巴看着对面的晏行昱。
晏行昱将炭盆放在荆寒章身边,撩着袖子正在磨墨。
用着荆寒章的身体,他的一举一动依然是雍容儒雅的,垂眸淡笑时,几乎让荆寒章都忘记了这是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