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时乐走出来,薄闻时抬起头:“宝宝,过来。”
时乐几步走过去,看他打了会儿字,开口道:“我要走了。”
“去哪儿?”
“我跟苏周约了吃火锅。”时乐老实回答道。
“几点的火锅?”
“火锅店的话,八九点会热闹一点儿。我们一般就那个时候去。”
“那还有好几个小时。”薄闻时看看他,问道:“不如我们带着剑鞘,出去一趟?”
时乐点头:“好。”
薄闻时又忙了片刻,带上剑鞘,牵着时乐,没让司机随行,自己开车带着他们开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时乐抱着剑鞘,把脸贴在窗户上往外看。
转了一大圈,剑鞘都没有任何感应。
时乐有点失望,他拍了拍剑鞘,没忍住,对着剑鞘恨铁不成钢道:“你争气一点儿啊!没有剑,你不觉得你空荡荡的吗?”
剑鞘:“……”
剑鞘是很空荡荡的,可找不到剑,他也只能被迫空荡荡。
一直转到了八点,薄闻时把时乐送到火锅店门口。
“真不要我陪着?”
“不用。”时乐拒绝道:“我以前经常跟他出来吃火锅,要是突然带上你,估计他还会觉得奇怪。”
薄闻时皱了皱眉,也知道时乐说的有道理。
可把时乐跟那样危险的一个人放在一块儿,他心下不安。
时乐捧着他的脸,吧唧亲了下:“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下车后,时乐等了会儿,等到了苏周过来。
当然,生人看不到他。
时乐看他戴着自己买的面具,朝自己走过来,忽然,觉得鼻尖有点酸。
“大人。”
苏周的声音里带着笑:“我中午跟晚上都什么没吃呢,就等着这顿火锅。”
时乐瞅瞅他,忽然凑上去抱了他一下。
抱完,他扭头就往火锅店里走。身后的苏周,面具下的眼睛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总之,那一瞬间的情绪没人能够看清。
“大人。”
坐到火锅店的包间里,苏周拿着菜单,不客气的点了一大通:“看,没有超过三百块,正好299。”
时乐把点好的菜单交给服务员,没多久,他们要的菜就全部被端了上来。
时乐吃的很慢,他们边吃边聊着天。
“周啊。”
时乐忽然问他道:“你觉得,我们俩个是不是很要好?”
苏周笑了笑:“大人,你觉得呢。”
时乐没说。
他跳过这个话题,给苏周夹了个自己不爱吃的无骨鸡爪:“呐,这个给你,是你点的,你要全吃完。”
这顿火锅吃了许久,吃完之后,时乐又带着苏周去勾魂。
“范大哥已经很久没让我去勾魂练胆了。”时乐托着下巴,跟他闲闲道:“他肯定是觉得我的胆子已经不需要练了。”
苏周闻言,作势要揭开面具:“大人,您要不要看我面具下的脸,然后试试还会不会害怕?”
“不不不。”
时乐摆摆手:“我觉得我还是需要再练练。”
他既然要去勾魂,苏周自然还是跟着。
夜里的大街,有些街道还是灯火通明,恍若白昼。只是有些偏僻的街道,灯暗了也没人修。
时乐这次去勾魂的,是个得病的年轻女人。
女人患了癌症,不是治不好,是压根没钱治,她现在就是在熬日子。
时乐过去的时候,还听到病房外,女人的丈夫在压着声音,一次次的打着电话,问电话那头的人借钱。
“芳儿的手术费,还差八万,我会还上的,你借我一点儿吧,求你了。”
丈夫打了很多通电话,可时乐听到,没几个人肯借给他。
他嗓子求到哑,也只借了几千。
“周,我要去勾魂了。”
病房外,丈夫还在为他的妻子,哀求着借钱。
病房内,时乐却要在此刻,把人给带走。
“你,你是无常么?”
在最后的弥留之际,女人睁开眼,看到了穿着无常服的时乐。
时乐攥着勾魂锁,点了点头。
女人见状,露出了解脱的笑:“带我走吧,走了,就一了百了。”
时乐的勾魂锁伸出去,勾住女人的魂魄:“你要道个别吗?你丈夫在外面。”
“不用了,就这么走吧。我不想看到他。”
时乐不解,外头的那个丈夫,一直在打电话借钱,想给她做手术,为什么她看上去,对丈夫的举动,并没有什么反应。
女人的魂魄离体,在跟着他们离开的时候,轻声跟他们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我跟他是青梅竹马,长大后又谈了六七年恋爱,然后结了婚。”
“所有人都觉得我们的故事特别完美,觉得我老公很爱我。”
她脸上带着笑:“我也是这么以为的。”
毕竟,在一起了那么多年,他们经历了太多太多。对丈夫,她是全身心的相信着,觉得这个男人会永远属于她。
可谁能想象呢,她这么相信的丈夫,手机里还有另一个爱人。
那个小姑娘,比她年轻,鲜活,给了他新鲜感还有久违的刺激。
她的丈夫,心里有了另一个小姑娘。
为了那个小姑娘,他把存款都花了出去,疯狂的想要甩开她,去找那个小姑娘。
他们互相折磨了很久。
最后,她放他走,他却不走了。
她的化验单被他看到,变心的丈夫拿着化验单,在她房间外坐了一整夜。
天亮,他断了跟小姑娘的联系,终于从疯狂中清醒过来。
他陪着她看病,可花光的存款,哪能支撑她看病。
她要死啦,他后悔了。
时乐跟苏周并排走着,听女人把故事说完,步入地府。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回过头看一眼。
哪怕背后丈夫的哭声声嘶力竭,她都再没有半分心动。
时乐想到了网上经常刷到的那句话。
“迟来的深情,比野草还贱。”
在送女人过了奈何桥后,时乐又带着苏周,坐在地府刚修缮过的三生石上瞎聊。
“周啊,你说,她丈夫到底爱不爱她?”
苏周摇摇头:“不知道。”
时乐看着他,像是还在说那个丈夫,又像是在说别的。
“一个人,怎么能一会儿好,一会儿又不好呢?”
第203章 黑三层
时乐说完之后, 眼睛还在看苏周。
苏周嘴角带着笑,他坐在地上,顺势往后躺了下去。
“大人, 好和坏要怎么定性?”
“如果说,我生来就是为了让天下不宁,那别人强行要改变我, 要我做个好人, 你说, 那个改变我的人,是不是也是一种对我的恶。”
时乐抿着唇,没接这话。
苏周似乎是怕他听不懂,又换了另一种更直白的说法。
“比如狮子的食性就是要吃肉,如果你逼着他吃草, 你觉得, 能成功么?他可以偶尔改变一下口味,吃上两口草。”
“但一直温驯吃早,狮子就不叫狮子了啊。”
这个比喻的确足够直白, 听在时乐耳朵里, 让他瞳孔都骤然紧缩了一瞬。
“苏周。”
时乐想到他跟薄闻时商量好了, 在随心没找到之前,他要稳住苏周。
“我打算在地府里装监控。”时乐跟着躺下来, 就躺在他的身侧:“最近地府不安稳,你可不可以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