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不是春招刚刚结束吗?”高总蛰伏多年,一朝权在手,很是春风得意,骑了一晚上马,此时手支着额头在半打瞌睡。
“很多老员工都辞职了,我们人事部的部长也辞职了。”对方小心翼翼地说。
“什么!”高总一个机灵坐起来,“哪家公司挖他们走的,是元明吗?”
“没有,他们说您苛待老员工,做得太好没有奖励,只会被赶出公司。”对方越说,头就越低,生怕让面前的人暴怒。
然而高总已经是怒火冲天,当即一排桌子:“辞职的都给我赔偿公司的损失,查一查他们在有哪些违约的,敢从我们公司走,总得挖下一块肉来。”
“还有,”高总是当惯皇帝的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己手底下的羔羊露出獠牙,“向全行业通报,谁敢收从我们这里离职的人,就不要怪云梦公司不客气。”
副部长暗暗咋舌于这一位的小心眼,低着头一溜烟的走了,把事情安排下去。
这一招出来效果极好,不少愤而离职的员工彷徨无错,无论向哪边投简历都会被残酷打回,要么另谋出路,要么回云梦公司,跪着也不一定能求一口饭。
销售部门的人几乎带着半个销售渠道离开,自然也是手底下哭的最狠的一位。
他熬了几个晚上,眼底尽是红血丝,在看望王治的时候,原本还在聊些大家都开心的事情,却突然哭起来。
“怎么了。”王治给他递纸巾,“男儿有泪不轻弹。”
“只是未到伤心处,”销售部的也不顾形象的嚎哭起来,“我们员工有不少为了您离职的,这个姓高的混蛋立刻就在全行业封杀他们,再这样下去,以前您手底下不知道多少人要潦倒穷困流落街头!”
有这么一位开头,其余人也纷纷应和起来,一边控诉姓高的混战事迹,一边卖惨说自家如何如何过不下去。
最后还是研发部的小伙子总结:“要我说不如您重新出山,东山再起,我们几个凑凑钱手底下也可以开一家公司了,那么多的人就等着您,只要您登高一呼,从者如云!”
王治眼底闪过许多挣扎,最终定格在无奈的微笑上,仿佛是回应信徒愿望的神子:“好,能再开一家公司,就叫众人。”
于是,一场震荡整个行业的云梦公司分裂达到高潮,众人奶业一夜之间拔地而起,不动声色地瓜分了云梦半壁江山。
高总棋差一招,只能徒呼奈何。
而在众人奶业展露头角的时候,王治也一如既往和乐园公司签订了包装方面的协约。
乐园公司最大的股东也在这场协约之后的宴会里出现,关总穿着一身银色西装,和身边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交谈,举起红酒和对方碰完杯之后,他便施施然走到王治面前:“王总手段高明。”
王治知道这位关总来历不凡,背后有好几家资本雄厚的家族支持,因此他所开设的天工投资,也是一遇风云便化龙,乘势而起,掌控不知道多少家实业公司,收割了大把大把的利润。
对于他而言,这位完完全全是另外一个阶级,另外一个世界的,何况关总比高总更加精明,这让王总从一开始就下意识保持警惕:“也多亏了乐园公司的支持。”
“哈哈哈,”关总笑笑,“市场总是要有些争斗才能够变得鲜活起来,乐园公司很高兴可以获得新的用户。只不过有些不按规矩来的竞争者我们是不欢迎的,比如,七宝。”
第113章 堕落
七宝在云村建了奶牛场,家家户户都有收入,工作清闲,工资又高,让不少人都忍不住把自家在外打拼的儿子女儿叫回来,替别的资本家996有什么意思,不如留在村子里工作。
赖三的日子也好过许多,他那天死皮赖脸地为自己谋个工作,确实是个英明的决定,现在每天早九晚五的上班,每天看看视频就行,手头的钱也宽裕起来,村子里的人看他的目光也变了,从原来的厌恶开始变得温和起来,邻里也多写交往。
可惜,这日子一好过,人就容易飘起来,赖三趁着休假的时候又去市里一走,立马碰到熟人。
他一个健步窜上来,轻轻捶赖三的肩膀:“三子,你这段时间去哪了,看起来过的不错啊,进城干啥来的。”
“没什么,我进城买点家具。”赖三偏身躲开。
对方好像没有看见他的抗拒一样:“哎哎哎,我们最近有个新活动,你去不去玩玩?”
赖三有一点犹豫:“我不赌了。”
对方笑起来:“这怎么叫赌,就是哥几个打打牌,玩玩骰子,去不?你最近运气肯定不错。”
“就一把。”赖三握着一卷红钞票说道。
天黑的时候,赖三亢奋地走出来,老熟人和他勾肩搭背,嘴里不断感慨着:“果真是时来运转,你今天真是赌神转世! ”
赖三抖着手数钞票,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一个晚上翻了三倍!
老熟人还在喋喋不休地吹捧:“要我说你这是走了一段时间之后,技术也上来了,你合该是要在赌场上混的人!”
这话说完之后,他眼珠子一转:“哎,你明天还过来玩不?”
赖三只有这一天假期,立马有些迟疑:“我明天还要上班。”
“上什么班?坐办公室能有这样赚的钱多,时不可失,机不再来,好运到你头上你不珍惜?”老熟人拍拍他肩膀,撺掇道。
第二天,赖三准时出现在场子边,老熟人露出了然的笑容,立马把人拉进去。
一周过后。
郝术依例视察工厂,了解最近的生产情况,一打开签到系统,赫然看见有人后面已经标红了。
“赖三怎么一周没有来?”他询问。
“赖三前几天请假说什么生病发烧了,不过邻居都觉得他精神头还好,据说人现在还在市里看病。”管事说起这时还是有一些疑心,“说不准又是跑到那里去赌了,死性不改!”
郝术揉揉眉头,这几年真是和老妈子一样操心:“打个电话问一下,是在哪家医院看病,住院快一周不是小问题,除了医保报销之外,村里也可以给他组织捐款。”
不等他继续调查,赖三就失魂落魄地出现在工厂门口。
比起前几天的精神焕发,赖三这会儿衣服都皱巴巴成一团,头发散乱,满身烟味和酒气,双眼布满红血丝,眼下一片青黑,明显是熬了夜过来的:“我来上班了。”
管事皱眉:“你跑哪里去了?”
“生病住院了。”赖三走到水龙头面前,用冷水冲着头,好让自己清醒一点,“今天回来上班,你可别扣我工资。”
管事的还要再问,郝术拦住他:“这次算了,下次请假把病假条拿过来,不然算你旷工扣工资,好不容易有个好工作,多珍惜。”
“知道了。”赖三挥挥手,摇摇晃晃往前走。
“我看他肯定是又去赌了,”管事的皱着眉头说,“死性不改!”
郝术眉心一跳一跳的,感觉自己和老妈子一样天天操心:“没有证据把他辞退,反而是个不稳定因素,这段时间多注意一点。”
说完这话,他回去又给晏慎打了电话,把事情和自己的担心说了一遍。
晏慎最近还在云梦草原,他负责这个项目,还在四处考察,最近刚好就在附近考察,马上驱车赶往此处。
同一时间,赖三也愁眉苦脸的。
他前一段时间财运来了,逢赌必胜,一个晚上就把本金翻了三倍。
之后似乎是风水轮流转,他手头的钱一下子就输没了,场子里面多的是人精,立马就有人借钱,说是等他赢了可以还回来。见识过之前他赌神附体的场景,多的是人怂恿他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他只要再赌一把就能翻盘,赖三自然继续。
然而,越是想赢就输的越多,赖三一下子把钱输光,还借了好几万。
他决定拿这个月的工资再赌最后一次,他找到了财务:“把我这个月的工资提钱结了。”
“你有什么困难吗?七宝那边的意思是我们有困难可以提前结工资,你总要给个理由。”小会计表情厌恶,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啧。”赖三把皱巴巴的病历一按,“生病了,钱花光了。”
两人扯掰几句,小会计还是做了登记把钱交给他。
赖三拿着钱心里也安定下来,今天晚上还有最后一盘大赌局,要是能够赢,他就能够把之前的钱还上。
不过,老赌鬼的运气都不太好,等赖三回过神来,他已经欠了八十万,要利滚利下去,恐怕要有好几百万。
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赖三也回过味来,一把拉住老熟人的领子:“说,你是不是设局害我?”
对方把他的手掰开,理理领子:“你不要污蔑我,我们打小就认识,看谁也不能坑你呀。只能说是运气到了,我之前在你赌的时候也劝过好几次,还不是你不听。”
见赖三双眼泛红,再不顺毛捋就要炸的样子,他赶紧给人指一条出路:“你现在不是在七宝上班吗?总是有工资的。”
“那点工资连赌债的零头都还不上!”赖三怒吼。
“那我可不管了,”老熟人瞬间变脸,好几个手臂刺青的壮汉走过来,“给你三天,要是还不上钱,把手指头留下来吧。”
赖三还要再争,直接被人抓住手臂扔了出去,在街上滚了两圈,一身狼狈地走了。
“这样做行吗?”几个衣冠楚楚,与这块地方格格不入的人走出来,询问老熟人。
瘦小男人点头:“赖三这人小心思多,不把他逼到极处,搞不好会反手卖了我们,还得再多等点时间。”
赖三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这场商战第一轮战斗的棋子,满心痛苦和愤恨地回家,水电费没交,便也不开灯不洗漱,一头倒在冰冷的床上。
隔壁家这会儿是灯火通明,给他们家的老人祝寿,让人垂涎三尺的食物香气跨过院墙而来,灯光下影影绰绰的人影都在说些喜庆话。
“多亏七宝在村里开奶厂,今年才有这大鱼大肉。”
“半辈子苦吃下来总算是老来享福了!”
“这一批奶牛产奶量也挺高,公司还给我们送了一桶奶,真的比市面上好多家奶都好喝!”
七宝,呵,赖三想起今天在财务磨半天才拿到一点点钱,再也睡不着坐起来,听着旁边的欢声笑语。
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现在整个村子都在称他们好。
隔壁就是跟个狗一样上去讨点吃的,偏偏日子还越过越好,凭什么我就欠下一屁股债?
他越想越气,下了床在院子里转了几圈,目光落在墙角里那一瓶农药上,这是以前种地的时候买的农药,也没用完,毒是很毒的,兑一缸水还可以翻到一个人。
七宝奶厂。
晏慎坐在主控室里面,手指飞舞,很快就给系统做了个升级:“智能系统除了对奶牛进行定位之外,还打算多增加一些检测系统,检测用的原件都在包里,我们两个今天晚上把它们装好就行,不过得关闭智能系统一小会儿。”
“你早点说,我今晚就多让几个人留下来守夜,”郝术摇摇头,“也多亏了这个智能系统,之前设计的安保系统还挺好用的,有时候早上过来,居然捉住了两三只老鼠。”
“毕竟时间紧任务重,升级只要半个小时,检测器连在我手机上,会给我们提出警报,问题不大。”
他们交流着这一套系统的功能,背着的包里装着检测器,按照要求装在合适的地点。
晏慎把一个摄像头的位置调整好,蹲下身,摸摸趴在地上的黑背的狗头:“真乖。”
这狗是郝术之前强力要求的,说也不是对高科技不放心,只是习惯了养几条狗看厂子,要遵循一下传统。
刚好七宝和官方合作挺紧密的,晏慎也就有机会和郝术一起去挑选了几只退役警犬。
这条黑背就是那批警犬里面和晏慎最有缘分的,一段时间不见,还亲密地蹭着晏慎的腿。
晏慎撸狗撸的开心,口袋里面的手机却突兀的传来一阵震动。
“嗯?”他自语道,“虽然是要测试一下这些检测的功能,但是时间还没有到,难道是郝术那边主动开始了?”
晏慎的手机也是经过私人改良,很快就切出一个分屏来,把示警的检测器附近的摄像头调了出来。
在这一片黑灯瞎火之中,赫然有一个人影小心翼翼翻墙进来,一下子便带动了好几个检测器的反应。
只不过为了升级测试,智能系统的核心警报现在还关着,他才能畅通无阻地向着饲料区走去。
“还真给我摊上大事了,”晏慎摸摸狗头,“不过没有打草惊蛇也是件好事。”
他给郝术发了消息,想着自己离小贼不远,牵着黑背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