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征河低声道:“嗯,出发吧。”
他说完,调整好腰间沉的武.装带,将放置在扶手箱上的小匕.首收了进。
记得出发的时候,他这个武.装带里什么都有,有存钱卡、卫生纸、一摞伪装身份的假证,有蹲点瞄人用的红外线热像仪,偶尔挂一把不怎么用的手.枪。
阮希的那个行李箱就更好玩了,有没开刃的□□,夜视仪,有刀鞘保护布、便携香水、洗面奶……
虽然香水没怎么喷过。陆征河更迷恋阮希身上本来就携带的味道。
车辆开始飞速行进在浓浓雾间。
因为雾太大,所有装甲车都开了探照灯,灯光利箭,刺破了前方的层层雾霭,也为旁边他一些幸存车辆提供了便利。
那座峡谷上的钢铁桥一垮,山谷一迸裂,就再没有车和人能够过来北方了。剩下的这些,是即将到达zenith城的最后一批人。
“博洋这人……”
阮希突然出声,清脆的嗓音在装甲车抖动的引擎轰鸣声中格外明显,“他一直都这样么?”
陆征河点头认:“是的。怎么了?”
阮希看到前座的厉深也在疯狂点头,震动得前座靠背都在颤抖。他这么一笑,文恺也稍微侧过了头,像在看他,厉深一下就跟被点了穴似的,不敢再动。
努力憋住唇角的笑,阮希继续愁苦着说:“是觉得他对你有点夸张了。”哪有对顶头上司看得这么紧的?不过后面这句话,阮希没说出来,因为他自己都觉得有点醋。
陆征河依旧点头:“确实。”
确实?
这个词语不是敷衍人的吗!
厉深在前面火上浇油:“也觉得。阮希,跟你说,博洋一直都这样,他特别事,什么都管。内务确实该他管,但也不是这么个管法啊,像觉得陆地除了他,所有人都想把少主弄死似的……”
“确实!”阮希不得不以敷衍的方式赞了厉深的说法,再把火力转移陆征河身上,“你不觉得他对你太过了?”
陆征河闭目养神:“怎么闻着有点酸。”
“不许装死。”阮希趴他身上,伸手把陆征河的皮弄开,“你说清楚。”
谈话间,经过了一段漫长的爬山公路。
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雾气渐渐散,车辆平稳地停到了路边。
“,下车方便一下。”
厉深手忙脚乱地将□□挂在背上,松开方向盘,踩着踏板准备下车,却看着旁边副驾驶上的文恺纹丝不动,咳嗽了几声,又使劲拍拍座椅,拍得皮质座椅“啪啪”直响,得文恺一阵耳朵红,瞪大睛扭头看他:你有病啊?
厉深挤眉弄地:“你和一起。”
阮希在后座得又是三个问号冒出来:???
呼吸一窒,文恺似乎看出来了厉深里的意思——
刚刚少主踢的座椅靠背了他肯定是有事跟阮希说清楚们就拿一点点时间下车假装尿急假装爆胎都可以啊!
文恺:“……”
他没反应过来,已经被绕到这边车门的厉深给拖下了车。
Yore·110 勿忘我。
第一百一十章
在厉深和文恺都下车后, 车内陡然安静下来。
阮希不可置信地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前排,回头瞪着陆征河:说好的抓紧时间赶路呢!!!怎么人全部都跑了?
陆征河含蓄微笑:不关我的事啊。
部下都不在了,陆征河那点脸皮又厚了起来, 伸手, 用他那只受了伤的胳膊轻轻揽住阮希的腰, 往自己这边带,“坐过来。”
他就是吃准了阮希不会去拨开他的手。
果然,阮希依顺地坐到陆征河旁边,大腿挨着大腿, 两条军裤互相摩挲的感觉让阮希双颊发红。车窗外明亮的光线拨开雾翳照进来,衬得他像熟透的果子。
努力镇了一会儿, 他刚想继续刚才的问题,眼睛却瞥到陆征河抵在前面座椅靠背上、被擦得锃光发亮的军靴,道:“怎么老是穿军靴,没有别的鞋了?”
“对啊。”陆征河点头。
“可是其他战士都有运动鞋。”阮希望窗外看了一眼战士们脚上的迷彩运动鞋,看起来很软,踩上去肯定非常舒服。
“不够增。”陆征河说着,坐直了身体。
阮希看着他挺直腰背,才比自己了一小截的个头, 忽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觉得好笑。思考了几秒, 阮希莞尔:“不穿军靴,是不是就比不了多少了?”
别说不了多少,甚至可以说是差不多。
“这个嘛……”陆征河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是alpha,所以要比一点才行……”
“噗。”阮希笑得不行,嘴角快咧到耳根:“臭直男。”
看着他笑, 陆征河忽然觉得还真是除了宠没有别的办法。
被阮希这么认真地嘲笑了一波,陆征河更恨自己青春期的时候怎么没多喝几件纯牛奶,道:“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笑可爱。”阮希如实道。
他一夸完陆征河可爱,这人就变得不可爱了,忽然一个翻身把坐在后排座上的阮希往车门上压,直接压得阮希躺倒在座椅上,呼吸凌乱、急促,随后,阳光映射入波光粼粼的湖泊,水纹荡漾成呻.吟,阮希被吻得稀里糊涂,用手臂环抱住他的脖颈。
太久没有接触得如此激烈,陆征河的脸庞、肩颈都烫得厉害,连带着背脊一起热了,不停地往外冒出细薄的汗。
完蛋,只要其他人不在,陆征河这人的恶劣脾性就显现出来了。
似乎是对阮希不断提起博洋感到了不满,陆征河力气很大,抵得阮希仰躺着根本起不来,他仅用一只手就把阮希的两只手腕合拢,钳紧,强制地往上举,按在了车门上,阮希的手止不住乱动,不小心按下了半边车窗。
一缕缕轻柔的风在窗外偷窥,又不小心被挤了进来,吹散在阮希流汗的额间。
“车……车窗开了。”
阮希往侧边扭头,不让他亲了,挣扎着想要去把车窗重新按上去,无奈手腕根本动不了,关键陆征河的力度还掌握得很合适,一点都没弄疼他,“不要在这种时候发.情……”
“还说我呢,倒是好久没发.情了。”陆征河毫不羞敛地说着让阮希羞敛的话,“作为omega,不是应该时不时发个情吗?”
“谁告诉的!”
看着陆征河还撑着的手臂,阮希脸红得像发烧,眨眨眼,“撑这么久了,不累吗?”
“平板支撑是第一名,”陆征河低头,吻他的眉心,“四分钟。”
四分钟……?
想想都觉得恐怖,阮希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陆征河发达的肱二头肌。
以前自己锻炼的时候,感觉一分钟都是天长地久。
“别捏我了。一捏,感觉分钟都撑不了……”陆征河动了动喉结,湿润有些干哑的嗓音。阮希瞥见他喉间起伏的波涛。
阮希也抑制住想就地把陆征河给家法伺候的冲动,说:“警告啊,耍流氓没有用。还没有回答博洋的事。”
“博洋……就是责任心太强了而已,观察力又强,所以比一般人更加细心。如所见,他没什么感情,更别提对有意思。不用担心。”陆征河亲他的耳垂,试图让omega安心。
“……”被听出了小心思,阮希不再说什么,半信半疑地,道:“从你四年前苏醒过后,博洋就一直这样对吗?”
“是的,从一开始他就非常尽职尽责,所以我从来没怀疑过他喜欢我。”陆征河说。
可是经过了厉深和文恺,这种身边活生生的例子,阮希相信alpha还是可能会喜欢同性别的。
“万一是一……”
张张嘴,他还是把“一见钟情”四个字吞了下去,因为他觉得自己不能这么不懂事,整得车里醋味熏天,回头陆征河还得拿这事儿小声取笑他。博洋只是部下啊,自己想那么多干什么。
他还没说完,只见身前已经坐好在整理军.装衣领的陆征河顿了顿动作,皱起眉,不悦道:“怎么老是提博洋?”
阮希秀气的鼻子皱了起来。
这下好了,醋的还不止他一个。
两个人为了一个人在这无聊地猜来猜去,到底有没有意思啊!
“不提了,”阮希表情非常诚恳,上半身靠前一扑,闷头往陆征河怀里栽,顺便帮他系好了军.装领口最上面的一颗纽扣,“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就小人。”陆征河抬了抬下巴,阳光再次将棱角刻画分明。
片刻过后,阮希下车去叫厉深和文恺上车。
其他随行的装甲车都规矩地跟随着,停在路边,应急车灯一闪一闪,光芒拨开已经差不多快散去的云雾。一道道笔直的光照出新的路。
车辆进山之后,是往海拔的地方爬,引得车身沾满了堆积的水蒸气,再慢慢变成水珠滑落下来。连战士们的护目镜上都有细小的水滴。
其他战士都没下车,原地待命,大眼瞪小眼,看着厉深和文恺站在车后抽烟,一言一语的,不知道情况的还真以为是在谈论什么公事。
还没有绕到车后,阮希就听见厉深压抑得极低的嗓音:“博洋有什么好的,非得……”
文恺不悦地打断他:“没有。说过,就算不喜欢了也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是,多管闲事。”厉深也暴躁了,越说越急,“博洋现在特别针对我,说不就是因为他幡然醒悟,开始对你有非分……”
被戳到痛点,文恺勃然变色,再次打断厉深:“行。如果他喜欢我,这么能耐,那你去劝他跟在一起啊!不是说舔吗?”
这话听着,隐隐约约有要翻记仇小账本的架势,不能再聊了。
阮希感觉时机不对,这么说下去越说越崩,这两个人得不分青红皂白地打起来,就像当年自己气昏头狂揍陆征河一样,疯狗互咬,拉都拉不住。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宛如一个贸然出现的错误:“嗨。们该出发了。”
“阮……”
“好。”
两个训练有素的部下立刻停止争论,看起来都戟指怒目,恨不得拔刀把对方就地正法。也许是幻听,阮希感觉自己的小雁翎刀都被杀气勾得铮铮而鸣。
回到车上,厉深重新打燃了发动机。
整个车内门板震动,钢铁制作的躯体发出低沉轰鸣。
车慢慢开着,陆征河靠在阮希身上睡着了。
阮希在低头玩弄陆征河送的那只小沙漏,看里面青色与石膏白的碎屑混合,像圣殿在湖泊里崩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上山的道路变窄了,公路旁开始出现漫山遍野的淡蓝色花朵。
它开了遍地,形成一片片花海波澜。遥遥望去,乍一眼像是纯净的天空倒转过来,绽放在了地面。